“师父,你认真点!”
“为师哪里不认真了?”
你哪里都不认真!
百里绯月无语又无奈,“师父,您能不能先把衣衫穿上,我们在外面去坐下来好好谈。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别的事,弟子也想和您好好谈谈!”
都加上敬语了,显然她多么明显在提醒圣尊大人,您能不能有个师父的正经样子!
师父不急,但的确会急死徒弟的!
“啧,麻烦。”一只手恹恹的随意撩开了纱幔,属于男人的手,让人几乎没法移开视线那种好看。百里绯月一样,下意识顺着那手指移过手臂,攀上肩膀,而后又落在胸口。
草草随意披着的黑色衣袍,让他的胸膛露了大半。
百里绯月视线一眼就被面前男人的胸膛吸引,不是别的,而是……
心口之下,那道剑伤!
那堪称触目惊心的剑伤,从心口斜斜绵延至小腹。即便伤痕已经不新了,从疤痕的程度来看,也能看出当初受伤过后处理得是有多么潦草草率,才会生成那样的疤痕……
百里绯月从没见过这个,当下心口都是一紧。
强制住自己继续审视的目光,尽量若无其事的看向对方的脸。
本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恹恹之色的圣尊见她这生硬的样子,唇畔笑意深浓了几分,“乖徒儿,你对为师身上这伤痕有兴趣?”
百里绯月摇头。
这是本能动作。
哪怕她是他徒弟,不该好奇的时候过于好奇,也是可能丢掉小命的。
“你没兴趣?”圣尊玩味的几个字,下床走到百里绯月面前,俯身瞧她。
便在他弯腰之时,他的长发自肩头滑落,轻轻掠过百里绯月额头,百里绯月下意识一颤,往后缩了缩。
他见她如此,唇角复又勾起笑意。他站直身子,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笑道,“宝贝儿,来,告诉为师,你来之前,都听了什么好故事。”
百里绯月整个人微微一僵。
不是因为上一刻她在圣殿外围杀人的事转眼就被明明一直在寝殿的人知道了,而是,师父果然知道慕容夫人派那两个人来的目的!
甚至已经猜到她见过那两人了!
那么,以师父的敏锐度,哪怕她没沾上血,应该也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了。
脑子里刹那间千回百转,面上神色理所当然从容得很,“那两个人被弟子听到编排主子的不是,弟子顺手帮师父您清理了。”
圣尊大人不置可否,对那两人如何显然一点都不在意。
率先走向外殿,在外殿唯一的奢华桌子旁坐下,随意勾起桌上的琉璃酒樽,顺手便倒了一杯,屋内一时酒香馥郁。
一杯佳酿入喉,圣尊大人不羁的往后一靠,长眸眼波流转,含着几分笑意,“现在可以说了,宝贝儿你要和为师谈什么?”
百里绯月平视着他,“师父,你把我带回圣教,让东方卿不得不随后跟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引西月皇帝来圣城?”
那么,师父想到没有,西月皇帝会带三十万大军?
圣尊手指勾着空了的酒樽,“宝贝儿,为师也先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百里绯月顿了顿,恭顺道,“好,弟子听着。”
圣尊瞧了她一眼,才笑道,“早些时候,有一位出生富贵大家的,惊才绝艳的傻姑娘……”
那姑娘没别的亲兄弟姐妹,泼天富贵的家业,都只会是她一个人继承。这种情形下,那姑娘自然打小被寄予厚望,各种名师教授。
姑娘也不负众望,不辱门楣,不过及笄之年,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家族内部,都无往而不利。
然后,然后这姑娘爱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只要是女人几乎都抵挡不住其魅力的男人。
百里绯月才听了个开头就把那姑娘和那男人在心底隐隐约约对上了号。
听到自家师父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继续道,“这男人虽然身份尊贵,不过当时来说,这姑娘的门楣,那男人是高攀了。姑娘家有姑娘家的规矩,她整个家族的财富都可以为那男人铺路,但那男人必须发誓,此生只能娶她一人。”
百里绯月道,“他出尔反尔了?”不然,其他那些女人和子女是从何而来?
圣尊看了她一眼,嗤笑了声。
“那男人答应了,但同时他也提出一个条件。让那姑娘继续住在娘家,他们成亲的事要对外保密。”
百里绯月心底骂了一声,不知道该骂那个男人还是该骂那个姑娘。
“那一向心高气傲,天之骄女般的姑娘太喜欢他了,所以她不顾家人的反对,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唇畔虽然依旧带着笑,褐色长眸却如一潭静水般深凝无波。
“那男人虽然不住在姑娘家里,但成亲的第一年,他大多数时候都会来姑娘府里陪她,他们度过了如平常夫妻一般的恩爱时光。直到一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
孩子出生后,男人来找姑娘的时间越来越少。
最开始姑娘只道是他忙,逐渐一些风言风语传到姑娘耳里时,姑娘开始和他闹。这一闹,男人更是来得少了。
他们的孩子打小聪慧惊人,两岁的孩子已经能隐约明白母亲的期待和心。
他就想,是不是自己不够聪明,不够优秀。所以他爹才不来看他和娘。他想让娘开心,想让他爹来看看他娘,于是他加倍努力,加倍用功。
在他两岁多那一年,有一天他爹终于又来了。
在他娘的建议下,难得有了几分慈父的兴致,坐着看他学业课业。
他爹看了他写的课业,说了两个字‘很好’,他娘脸上终于有了如释重负又温婉温柔的笑意。然后是他的功夫。
他爹可能是真高兴,还让他自己的随从来陪他过招。
他想让娘更高兴,于是卖力表现。
后果就是,即便是他爹的随从,一个不察之下,也被他伤到。他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在她娘的震惊中,他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拂袖而去。
这一去,整整三年他再也没见到自己爹。
到他五岁多那一年,他爹已经坐上了他想要的位置,且有了真正欢喜的心爱的女人。他潜入他爹所在的地方,去见了那个女人……
百里绯月红唇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尽量只是听故事的表情,“那孩子见了他爹喜欢的那个女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圣尊长眸微微弯了弯,“好徒儿,你猜猜?”
百里绯月喉咙都有些涩,“弟子猜不到。”
“他爹给了他一剑,快把他劈成两半那种,然后他回到家后,他娘又疯了似的砍了他无数刀。大约……”
他薄唇勾笑,长眸斜睨向百里绯月,“比为师捡到你的时候,嗯…为师想想。为师捡到你的时候,你是全身上下都很惨。那个孩子就比你幸运多了,尽管他身上的伤比你严重个十倍百倍的吧,但他爹娘都不挑明面上动手,所以他脸上胳膊上这些旁人容易看到的地方,完好无损。”
说到这里,似是回忆起当初乱葬岗上的百里绯月是多么的满身血污和凄惨,略带嫌弃的感叹了句,“哪像你。整个一个又臭又脏还奇丑无比的破烂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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