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2003-2008合集》一千零一夜十七夜五个人在厕所

    作者:寂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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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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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人在厕所
    *fivemenioilet2007.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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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ster
    ──anythenormalshape,andtheyaresouglyormonstrousthtenpeople.
    《randomhousewebstersdi111.3,sh3电台,我们不是she。又到了今天的幸运抽奖时间,我们随机从市民中选出一位幸运得主赠送他神秘礼物,今天幸运得主是t湖边公寓的安士林先生。安士林先生,恭喜你﹍」
    ﹍真他妈的幸运啊,我居然还中了电台的抽奖,除了现在被关在这间鸟厕所以外。该是时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士林。你可以叫我士林,或凡士林。虽然被困在厕所中,我开始冷静下来。我想一定会有人发现我消失,或厕所一直被占用。明天也一定会有清洁工过来,到时我一定会被发现的。
    对,我一定会得救的。
    马桶中的水位似低了些,但是依然抑郁在那里;我的情绪依然抑郁在那里。有些焦急不安,可也破罐子破摔,无计可施。明天公司的事情,积欠的房租都不晓得怎么办。房东要是把房里的东西都丢了,那可麻烦。
    啊,电台播了井上大辅唱的「相逢」。
    我累了﹍
    愤怒舒缓,刚刚拳打脚踢的疲劳,一下子全涌上来。我蹲踞在厕所的一角,觉得眼睛渐渐花了,我闭起眼睛。
    休息一下吧。
    尖锐的噪音刺穿我的耳膜,我惊醒过来。
    噪声自无线电射出,频道是对准了,但是播出的却不是音乐,而是诡异的噪声,声波的锯齿惊惶起伏,偶尔溜出几句漩涡、放大的语言﹍无线电也坏了?
    「砰砰!」
    突然的敲门巨响,我打了个冷颤,但很快醒悟到怎么回事。
    「安士林,是你吗?快滚出来!」
    房东愤怒的声音,伴随拳头愤怒的敲门节奏。我一下扑到门边。
    「房东!是我,你听得见吗?快把我弄出去!」我大吼。
    但是回音,却让我凉了半截。
    「安士林!安士林!你是安士林吗?快出来?」
    拳头和嗓门依旧有力,但房东听不见我。门口越来越大的摇撼,我不禁急着同时晃起门板,一缕陌生的气味混进鼻腔,淡淡的腐肉味。我惊讶于自己此刻的不专注,短短几秒钟分神,我于是从门缝看见惊惧。
    monster。
    门外﹍有一团﹍东西﹍难以辨认。
    我惊得一下将背打上墙壁。
    房东的声音依旧明朗,曾几何时,敲门的声音变了;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但拳头敲不出明亮的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像﹍一把铁锤在敲门。「安士林!快出来!」同样一句说话,之前的救命铃声,现在像丧钟般凄厉。我一时不敢再看门缝,低头仍惊悚于门缝底钻进来的影子,那轮廓﹍已经不像人形。
    我不知道那是甚么,那丑陋的怪物。门缝中闪现肉红的肌肤,里面不停抽长牙白色的尖椎,看起来像是﹍犬齿。
    从门缝里看见那颗巨大深绿眼珠时,泪水无预警飙出痉孪的脸颊,受困以后我未曾如此渴望这摇摇欲破的门板能够永远牢固。至少,这里仍是安全的。安全的意思就是一处可以供我瑟缩的地方。我将身体越缩越小成塞在角落的一团,不敢再出气。房东的声音逐渐变成我听不明白的嗥叫,犹电波的噪声或野兽远吠,已经认不出是语言。最后那肉块终于停息下来,咳出几下嘹亮的清喉声,轰沉沉的脚步就渐渐远去。公门大门重重砸上的一刻,我身边的马桶突然喷泉,爆出一条褐色的粪水柱,而我才终于敢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何时,芜杂的电波又回归文明,空洞的公厕里,有我的哭声以及,
    不知名的音乐横流。
    马桶的水位,终于低了下去。
    2.
    再次醒来时,我试着拨动秒针,依旧没有意义。现在可能是任何日期的任何一分钟,脱离现实的我,时间已经不再重要,于是我也变得不知道何谓时间。时间和人类的关系是建立在对时间的自觉上吗?我发觉自己注意范围及思路的变异。自从注意到时间在这间公厕脱序,我也察觉到自己不再饥饿,或许时间仍在作用着,但是感官却无从查证。我不清楚这些听起来怪有道理的命题,但是我清楚知道,在一片无时间荒地,说打发时间很诡异,但如何让自己不无聊却是很实际的。我再次仔细观察这间不寻常的公厕,马桶会堵塞很正常,但是会喷水就很不正常了我检查那些喷出来的东西,相信它们就是原本堵住马桶的元凶:除了大量粪便以外,一件只剩左半边的女子胸罩,还有一团卫生棉。这些东西出现在厕所或许很正常,但卫生棉会出现在男厕所﹍反常的事情接踵而来,当人不自觉的时候,绝对无从发现自己日常使用的空间,居然有这么丰富的秘密。但思考这些东西的来源令我头痛。
    人被困在一间公厕里能做的事很少,于是,我开始偷窥。
    我开始认识公寓的住户,说认识其实很诡异;我是个孤僻的房客,从来不管别人闲事,偷窥是一种认识人的方式,但认识不是应该是社交的吗?有个很有名的作家写过一个偷窥与本性的故事,那不是我想说的,但和那个故事相同的是,在认识的过程中,我的确发现了一些秘密。保管秘密和认识是同一件事吗?
    就好比那个女人吧。
    男厕所为甚么会有女人?这听起来很诡异,但是实在不比一个人困在厕所,而他的房东变成了怪物更离奇。一个好端端的人都会突然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世界上还有甚么是可以相信的?又有甚么是不能相信的?常识告诉我们女人出现在男厕是不寻常的,但是常识一点也不可靠。常识不会把我关在厕所里也不会把房东变成怪物。
    所以,回到那个女人。
    我注意到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戴同一你站在这等我,男的就真的动也不动。她擅自离开去把公厕大门关好。之后,就剩我们三个人。
    男生依然站着,女人蹲下,径自剥去他的裤子。我看见男生的双腿在发抖。他们连厕所也不进就在洗手台,「阮阮﹍」他紧张,低低唤她,阮阮没有回答。一根白洁秀气的裸在风中一抖一抖,我完全不怀疑这将是男孩的第一次。
    阮阮蹲了下去,洗手台的镜再映不出她,只有秀气的男孩。我看着镜像,男孩的头高高吊起。呓语振动桂花香水的空气,阮阮尚未含入男孩,一对凤眼霸道地盯着男孩俏脸,她素舞双手缠上男孩裸腰,我发觉阮阮指尖有蔻丹的斑斓。
    桃红指甲,桃红肌肤,阮阮丰腴的手腕伸进男孩股间,于是镜像颤抖。
    空气桂圆甜腻,阮阮伸出小舌轻触,抹上水泽,而手握阴囊。男孩木然,或者说他任凭阮阮服侍,没有命令。我看不清楚,但相信阮阮以指腹摩挲男孩阴囊与肛门之间。男孩崩溃般呻吟,镜像中男孩肩膀起伏,包皮自怪物也不见得是惊怖的。有一个很像monster的字眼在英文叫beast,也翻译做野兽。翻作中文大约比较类似「魔兽」一类的词,不文明、血腥、暴力的动物就叫做beast。这些字都会激起一种欲呕的反感。
    有些人虽然不会变身,却也和monster一样丑陋。
    例如现在推门进来的周宗棂。他一进门就有股酸臭的腐味,让人不清楚他是块肉,还是一个人。肥胖的他刚刚还放了个很浓的屁。有次还听说他偷窃女房客的内裤,当场被当现行犯逮下,还磕头求她别送自己到派出所。后来女房客干脆把被碰过的内裤送了他,草草息事宁人。这件事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把自己的东西看得更紧。
    他进了隔壁的厕所,还没坐稳就听见叭噗一声,深褐色带血的粪水四溅,有些流到我这边来,我心里暗骂声干,而他则吐出一句排泄畅快的呻吟。
    这就是周宗棂。
    能感应怪物的无线电没有因为感应到他而发出噪声真是大错特错。
    在被困的这段时间里,诡异越来越多。我仍然试图破门,但总是徒劳。而房东之后一直没有人来找过我,我感到越来越冰冷,我不知道我消失在公司多久了,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肯定是一个尝到会被炒鱿鱼的时间,但没有人来找过我,甚至没有人报过案,连房东也没有。我的消失原来是一件和世界无关的小事,这间厕所一直被占用,也从来没有人抗议过。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连清扫的大婶也觉得少了一间需要打扫的厕所很棒吗?我仍然不会口渴、饥饿。
    然而厕所却渐生异状。那焦黑的痕迹越长越大,形状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完整。我不愿形容那焦痕如今的轮廓,而它现在更渐渐挣脱墙壁。
    在冷酷离奇的气氛中,仍不放弃偷窥的我发现了第三个秘密。
    还记得公厕最右边那间被水泥封死,冰得可以藏尸体的房间吗?
    第三个秘密,就是从那开始的。
    有一次,我突然觉得冰冷,而睁开睡眼,有一些听不清楚的声音在耳鸣着。
    无线电噪声。
    我仍禁不住肌肤的冰寒,怎么会这么冷?我开始摩擦自己的皮肤,神智没有从微灰之中恢复。当我开始注意杂音时,一个巨大的关门声将我完全惊醒。
    接着是,某个人拖曳重物的声音,脚步声。
    我凑近门缝。
    是房东。
    我不禁惊悚起来,他此刻拖着一件意识不明的人体,一头长发,不晓得是男是女。房东吃力把那人拱上扶手台,而我几乎要尖叫出来。她是个面容姣好女子,发丝四散,肤色惨白,而鼻孔有两条干涸的血迹。她的额头有铁锤敲打的伤痕。干,那间水泥房真的有尸体!雪肌上点点紫青,是尸斑?她死多久了?
    接下来的事,虽然称不上奸尸,但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房东扭开水龙头。
    他拿起一块布,沾湿了水,温柔地去抹她额头凝血。她不能抬头,发丝挽起又掉下掉下又挽起但房东不烦。替她洗完脸后房东浸湿她的发,浸湿。房东打开她的衣服,她的迷你裙,一件一件在旁边安好彷佛仪式。惨白的灯光下,我看见一双手对一具女艳尸深情。
    她的身上有纠缠的伤痕,褪色的刺青,以及惊心的青紫。血已停滞而肉身将腐,尸斑终究要遮掩她的伤痕与印记。房东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好像试探。他终究不敢吻那具女尸,他只是替她洗身。
    多水的毛巾贴近她的裸背,一滴水跌落在她的肩上滑下,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别的。房东不停息抚摸,我看着他的手,想象她生前的起伏。那分明是情人的动作,他的眼神无限超溢,呼吸似要溺水。
    无线电。
    我已经不忍再看。
    别开头前最后一眼,我看见他身上兽毛如思念丛生纷乱,房东的腹部裂开,腹腔内倒生满钩状的尖牙如铁处女,肠胃腑脏全部失踪,只剩残破的肺叶,完整心脏以及直肠,他的脉搏、呼吸与屎。
    我偷偷瞥见地上的影子,他的一手正在进行某种规律的运动,没有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是铁锤。忽而闻见窗口榴莲郁郁的腥气,我于是想象房东表情的多刺,的尖锐。
    我不想再看一个人如何对尸体自慰,于是我爬到窗口,亟欲呼吸新鲜空气。
    正好看件窗下一对幽会的佳人。
    女人穿宝蓝色裙子。
    男人送了女人一颗榴莲。
    观赏年轻男女热烈而无声的活塞运动,比起看人意淫一具尸体精彩。
    无线电的杂音,久久不去。我没有听见房东奸尸的声响,也不知他来了几次,楼下的男女匆匆完事,房东的无限温柔还长久着。
    5.
    被困在这是件坏事吗?
    我有时这样想。
    没有食欲、没有时间、没有经济、没有人来伤害我;我所处的正是古今人之所求。如果被困住叫做不自由,自由是甚么?我现在的自主,恐怕比进来前更多。如果不计地上这一滩屎的话,永远留在这里其实没甚么不好,这并非久而不闻其臭的问题。
    那天,我把门闩打开过,之后就一直没有锁上,反正打不开也进不来。而我希望有人可以替我把门打开,但是没有人知道门其实一直都没锁,人也不会随便去打开有人的公厕。我始终抱持一个希望,就是有一天,自己可以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呃﹍开了?
    过量的光线溢入瞳孔,我一下不能适应。
    就这样开了?开甚么玩笑啊!
    我试着走出去一步,没有反应,门没有飞回来,也没有人进公厕。
    可以出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好臭。
    我之前被喷出来的粪水泼了一身啊!
    我连忙凑近洗手台,先把脸洗干净。虽然感觉不出时间,但是我依旧生了许多须发,差点认不出自己。生命依然作用在我身上,也就是说,如果继续被困,我还是会死。
    我赶紧躲回房间。临走前,我看了那焦痕最后一眼,它如今更像半个浮出墙外的浮雕,我没有拿那台无线电,头也不回地逃跑了。房间虽然没有厕所,但有浴室,只是洗的时候已经不敢再关门。独自彻底淋浴热水之后,我终于哭出绝后逢生的眼泪。
    闹钟突然将我自伤悲惊醒,我揩净水珠,出门按掉闹钟,原来脱困的时候是凌晨,现在正是起床时间。我坐在计算机桌前呆了一下,醒起时间。我又回到时间之中了。我查了计算机的日期,发现自己被困了两个礼拜。打电话去公司,果然被开除了,所幸存款还有十几万,节约些够几个月生活。当我盘算的时候,突然听见敲门,我看进窥视镜。
    是房东。
    我不敢开门。
    他第二次敲门,表情不耐。
    我能相信牠吗?
    我拿起高尔夫铁杆藏在身后,开门。
    「房东有事吗?」我问,手心握满了汗。
    「你去哪里?几天没看见你,再失踪下去,要退房了,」他说。
    我跟他打了个哈哈。房东没有和我多谈,不过是来收租金,收了钱就走了,只是我始终怀疑他。看见他消失在走道尽头,我才放开武器。
    逃离了厕所,诡异依然没有结束。那天起,半夜经常听见一种奇异而凄厉的鸟鸣声,从来没有听过。
    我依然需要回到公厕盥洗,只是我再也不敢走进那曾囚禁我半个月的隔间。有一天走进公厕洗手的时候,我看见镜子,发现背后的隔间门缝底下有个影子,是双红色的高跟鞋。
    我想起那女子,口中突然干燥起来,我突然有个冲动。
    赶到公寓门口,我看见一位未见过的男人东张西望,我猜是他。他赶到门口的时候,我就示意他过来。
    「你来找娟姊?」我记起当时,那男人唤她的名,依稀是娟吧。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答是。最后我给他五千块钱,得到她的电话。我再次进公厕。
    红舞鞋,红舞鞋静默等待。我拨通那个号码,发现铃声是《安魂曲》的段落。她一接通公厕就静了,我没有说话,故意很慢很慢的洗手,一边借着门缝偷窥她,水声就这样长久。发现她也在看我,看我的手。不知道从公厕外面看里面,或是从里面看外面,哪一种算是偷窥?
    我以唇靠近,她别开我的吻,吻落在脸庞,香粉微微缺损,我闻到她的香。
    我闭起眼睛,不见她的烟色。
    无光,倾倒了一座海岸的声音,我突然醒起忘了关水龙头。一只手来到我的裤头,拉炼媚行,蠹鱼群无声兽散,沿墙攀爬。一只手的冰凉溜进裤裆,在旱之前。相似的构图环景,她之前也是这样做吗?她的手渐慢生出温润的感受,是她血液的骚动,温润感觉与上浮现的静脉交缠。鼻尖触碰鼻尖,但不接吻,她的呼吸慢慢慢慢下探到我伸出的器官,有风,然后她以口相接我的。
    整个过程没有牙齿的,亦少语言,只有湿热感觉。我以感觉竭力应验她先存的印象,又觉得不洁。于是我很专注感觉她,她如何梳扫我环形的阴沟,吸啜的真空形同宇宙,意识被引进黑洞。听见她压抑的哼声,就想象她眼睛里所长的风情。我感觉的先端渐渐戳进澜漫,过盛的汁水涌出,她以口承下jing液一座白茫茫的咸水湖。
    她执起我的手,将我的手引到她的腰上,几乎是一握。
    一件一件衣服落地的声音如此清楚,她的呼吸藏有她血奔流的暴烈。我握住她的乳,她仍保守纤薄的内裤如处女膜,那是由客人除去的。我越过界线,来到她的泽国,多水而柔软,令我幻想起那件丝质内裤湿润的程度。我终于听见她的声音,从唇瓣开始动摇。我沾起露水去嗅她的味道,她的淫臭,然后以泛凉的手指去模拟她的唇形。
    往后我们无味的只有视而不见的唇语。
    触摸她的背有一片溃疡的地带,她不语但我知道痛楚,周围有一片片的鳞癣,她附骨之病,追随肉身的残缺残疾。
    我以全力摇晃她好像要摇撼整座城池,霸道地模糊。不能与你接吻但我要在你身上轻轻噬咬出泛青色吻痕。我扶趴在她背后,深陷她柔软的沃地子宫难以自拔,精卫填海一时的巨大飘渺,在静之前,我以jing液在她身体内冲开一座地中海。
    皮肤相接壤的汗水,已经分不出你族我族,我与她的肤色全都被体温烧成一片扶桑花。
    「你叫甚么名?」临走之前,我突然醒起这个问题。
    「jane,」她说了一个英文字。
    「祯?」我问,她刺痛了一下。
    「叫我简吧,」她说。
    我跟她说我的名字是安士林,她说她会记得。
    诡异的是,地上有红羽毛散花,鲜艳如血。
    6.
    「给读到这封信的人,或你:
    我姓韩,身份证末四码是1113。请不要丢掉这封信,这是一封情书,每个礼拜我都会找一个陌生的信箱,把这封情书夹在isbn书号末四码1920的书中,给一位姓郭的女子。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请你替我转交给她。这是秘密的代价。
    信中有一把钥匙,没有铸造过,没有牙齿。这不是用来开门的钥匙,这把钥匙的终点是我的心。因为没有牙齿,所以它伤害不了任何人。如果读这封信的是你,你知道要去哪里找我,我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等着你,假如你还记得。
    给亲爱的,以及亲爱的读者。」
    我摸一摸信封,里面真的藏了一把没有牙齿的钥匙,还有一本数学课本。
    干,哪个自以为浪漫的蠢货?
    在信箱中收到一封莫名的讯息,关于俗烂的情节与对白,关于失踪。
    我想谈一谈失踪。
    这些日子,我搞清楚简的事。刚开始,我们每个礼拜四;互相呼唤对方的名字,不过她发音不标准,她经常把「林」叫成「怜」。后来我们同居,不是因为爱,只是需要安放身体。后来简告诉我她是曾经有老公的。
    「他在哪里?」我问
    简说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有天神秘失踪,几个礼拜之后才发现暴毙在家里。自从简搬进房间以后我们就很少,几乎没有。我只是出于一种感觉养着她,我在意她背上的伤口,她的神秘。而那天起,晚上不再听见凄厉的鸟鸣,房间却经常多出一种血红色的小羽毛。
    不想承认,但那封信上说了一件我很在意的事。
    「窥视秘密的代价。」
    有次下楼买东西,走得急了,在走廊上撞到一个人。
    先道歉的是他,我却十分歉意将他扶起,因为他是盲人。近看他的脸,发现是那个男孩。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女孩,叫做阮阮?」他说他是阮阮的朋友,阮阮最近却失踪了。我说了声抱歉。
    「她是这里的房客吗?你怎么确定她还在这里?」我问。
    「我闻得到阮阮的气味,」他以稚气的声音,坚定的答。
    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街角有另一个女子,长发,但看不清脸孔。远远的只看见她头上手上包着绷带。上楼时我看见周宗棂,他似乎想靠近我,但是犹豫了一下,这时别的房客出现,他就逃了。
    真是奇怪。
    我回房间,跟简提这件事。
    「他以前偷过我内裤,」简撅起嘴。
    「你以前是房客?」换我惊讶了。
    「是啊,不过搬来你这就退房了,」她说。
    「你!」我冲过去逗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她求饶式地笑。
    好久没有这样了。
    尽管不怎么爱,拥挤仍是幸福的。
    她的眉头,突然拥挤到一处,刺痛了我。我惊觉误触她的背,那块纹身宿疾,她鳞癣的伤口,于是抽回手。
    我转头不去看她,一些体液的感觉,留在我的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关于鸟叫声的投诉,房东最近越来越暴躁,经常拍门怒吼。我对他的铁锤记忆犹新,经常吓到。
    至于那间曾困住我的公厕,似乎之后就荒废了,但它仍是干干净净。无线电已经不见了。那团焦痕──现在该称作浮雕了,大半已经长出墙面,引起我的悚然。
    这几天,我经常梦见怪异的嘶鸣声。一种很熟悉的杂声,催起久远的恐惧。简的伤口渐渐绽开,她突然产生了狂燥的洁癖。房间里的血羽毛变少,我们的生活习惯开始摩擦。我越接近她,她就发作得越严重,越疼痛。她开始披起厚重的雪衣,戴口罩。
    我开始怕她,但是她的声音痛楚着我。慢慢她不愿意再说话,不愿意再使我担忧,只是哀婉地凝视着我,她的眼睛装满了这么多。半夜经常会有热烈的脚步声在追逐,有时会有另一种扭曲的声音。每次惊醒,我都会先找简;有时,她无事躺在我身边,有时她却会失踪,躲在某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例如公厕的梁下。她开始发胖,衣服越买越大。她又开始上班,拒绝我每一分钱。
    有一天醒来,我发现水泥墙上感染了一条裂缝,有如冰裂。安全的地方不再安全,深痕比水泥坚定。简某一次的梦游,那晚醒来不见了简,发现她在我们初次的公厕失态哭嚎,地上有莫名的血痕,她流鼻血。而公厕的墙上,开着没有终点的黑洞。
    「林,」她血腥地唤我,
    「你相信有怪物吗?」
    7.
    「窥视秘密的代价。」
    记起那些怪物时,我记起了那封信,记起那把钥匙,那句话,心里有惊惧。
    公厕又封死了一间,是靠近最里面的隔壁那间。我仍会看见那头手裹伤的女子,并觉得极其面熟,看着她总会唤起强烈的恐怖。诡谲一点一点渗进我的房间,全然不由自主。
    在梦之中,有紊乱的声纹渐强起来,我往身边捞了个空。
    简已经失踪。
    侧耳倾听墙中的裂缝流出的噪声,悚然的感觉雾气般复苏。
    无线电,噪声,monster。
    将冲出去的时候,公厕传来巨大的枪响。
    我飞到公厕,周宗棂崩溃在地上,一发辣感觉削破我的手臂,竟是房东对我开了一枪。「你们都别过来!」周宗棂已经逼出了眼泪和小便,声音抽筋般抖动。
    「不要杀我!」震惊之下,我只能吼出这句。
    「你藏到哪里去了!」房东的鲜红的眼睛暴凸,发了第三枪,打碎了磁砖。
    「不是我﹍我甚么都没有做﹍放我走﹍」周宗棂捂着脸,用扭曲的声音说。
    「我会杀了你!」房东一手抓着碎纸,失控地大吼。
    「你这怪物!」胖子的体内呕出绝望的声音。
    突然,中间的公厕打开。三人都没料到居然有人,完全愣住了!
    「你终于来了,」长发女子的声音浅浅的哀戚,头上裹伤。
    「小郭﹍你﹍不是死了吗﹍?」房东的枪口激烈地胆怯起来。
    「谁跟你说我死了?」姓郭的女子挑眉,无惧于颤抖的左轮枪口。
    「那你身上的尸斑﹍」
    「那是你捏出来的瘀青!白痴!」
    震慑中,我终于认出头上有伤的长发女子就是先前房东所「杀」的尸体。
    「可是你的体温﹍如果没死,怎么会这么﹍」
    「你不妨想想自己是怎么藏尸体的。你以为用冰块埋住我就不会腐烂,被你用冰块埋了这么久,当然不会有体温,」﹍她真的不怕那把枪吗?我心想
    「那后来﹍我有时候会把你拖出来,你知道的﹍」房东继续。
    「是啊,不过那时你忙着打枪,打完匆匆收拾残局,就甚么都没发现了。」她漠然地解释。
    「不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房东的声音又恶狠狠地吼起来。
    「我男友是锁匠,我打给他的,」小郭答。
    「他不可能每天来帮你开锁!」房东大吼。
    「﹍你如果愿意解我的锁,我又怎么会跟他走?」小郭的眼神哀凄起来,接着转身。
    我突然想起那把钥匙。
    「小郭﹍拜托你不要走﹍不要﹍」房东突然抛下枪,扑上了她,她尖叫着挣开。
    「放我走,都已经结束了,」她斩钉截铁。
    「我一直在等,你甚么时候会发现我其实在骗你,」
    「为甚么要等到我变成尸体才爱我?那些情人的动作,为甚么一定要等到情杀以后?」她撕裂地质问。
    暴烈的宣泄在空气中落定之前,她收好仅有的哀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东木然在那里,眼眶空洞了一片。
    一声枪响打穿房东的大腿,地上红了一片,房东吃痛跪下。胖子恐惧地举着枪。「周宗棂!」我大叫。
    「不要过来!」他压过我的声音。
    沉默之中,有我们牙齿的碰撞,楼上隐约的电波噪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群怪物!都是牙齿!」他咆哮着。
    我无限寒冷。
    「你见过﹍怪物﹍?」我艰难地问,上前一步。他的枪口对准我,眼中烧起了嫉恨。
    「宗棂,我相信你,我﹍见过那些怪物,你放下好吗?」我尽可能放低。
    「滚开!你这妖怪!」火光喷出枪管,碎了一片墙壁。
    「你跟他们一样!你这嘴里长了老二的妖怪!」他的声音完全疯狂了。
    「我甚么坏事都没有做﹍我很乖,我没有看见尸体,我没有杀人﹍」他的眼泪激得枪口颤抖了起来。
    「宗棂,我相信你,我不会害你,你听我说﹍」
    「放屁!」他眼里喷出一条怒火。
    「你有甚么不一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们都是怎么说的?你这条连拉屎都对不到马桶的蠢猪!就因为我胖!你们都巴不得我!你知道你们怎么样?每天小事都赖我,弄丢剪刀也说是我偷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们?」
    他悲痛得嘶哑起来。
    「你是偷过内裤啊?」我反问。
    「那又怎样?我偷过一条内裤,天下的坏事都是我干的!」他直吼到力竭。
    「youmonster﹍」他的眼泪滚滚涌出。
    公寓的天井里,无线电的噪声仍叫嚣着。
    他回过枪管,张大了口。
    「宗棂不要!」预感他的举动,我最后惊叫出来,扑向胖子。
    天井红了一片。
    在将聋的耳鸣声中,我捧着热呼呼的脑浆,血流过我的脸,彷佛有些疼痛,耳朵有些疼痛。
    房东瘸着腿,强忍弹伤看着无头尸体,缓缓跪下。
    门口打开,本已离开的小郭拉着一个男人回来,看见这些都说不出话。
    都结束了。
    我畏寒地坐在救护车上,开走之前,我看见那条曾经偷窥过的巷子。
    宝蓝色裙子的女子一个人,深夜在那里下着泪。
    不过已经没有榴莲了。
    破碎的都已经破碎。
    我闭上双眼。
    8.
    我后来和房东谈话──当时他已经预备被起诉。谈话中我拼凑出大致。
    很早以前,房东以为自己误杀女友小郭,于是就近将她藏了。小郭大概是在他堆好冰块之后醒来,才打电话给现任男友,但她起心试探房东,于是留了下来。发觉房东所谓「怜惜」之后,她就彻底逃跑了。
    然而房东并不晓得女友还活着,以为尸体失踪。前阵子波及房客的暴躁就是起因于此。周宗棂当时恐怕已经错乱,以为自己所见的人类都是怪物。而房东心里有鬼,看见周宗棂见人仓惶,就咬定胖子和尸体失踪有关。
    本来房东借着自己有钥匙,打算偷偷摸进胖子房间,然而当晚接到一封莫名的来信,请自己到厕所谈尸体的事。他带着左轮手枪进去,刚好周宗棂在厕所,两下相对更是误会横生,房东只以为周宗棂打算要挟,就牵动杀机﹍
    回到房间时,墙壁像遭遇过拉扯,一条条裂痕爬满所有的景观。
    简依然没有回来。那晚,简就失踪了,只剩我和满室的缝隙。
    风,鼓满了窗帘,房间一下子空了一半,空了一个人的位置。
    我后来又遇到那个秀气的男孩。据说阮阮都没有回来过,但他总是闻到她的桂花香水。男孩对我说他的撕裂,他的爱欲,说阮阮是他的缺失。
    「小孩子懂得甚么生命?甚么爱欲?甚么缺失?」我笑他。
    「小孩子为甚么不懂?我和阮阮大到可以,你以为小孩子是无性的?如果生命的全貌始终奥秘,大人也未必更懂,更何况,小孩子更会感受。小时候的经验绝非微不足道,也许只是因为被迫离开游乐园,或百货公司,我们大哭,其实已经足够让我们记得,并以我们的破碎重复印证:
    终有一天,事物都要结束。」
    从他童稚口吻说出,我冷笑一下,不再说话。
    我忆起那封信,也是源自某个姓郭女子的失踪。一桩没怎么大不了的破灭,于某个时刻被夹在某一数学课本之中,于我,于女子,于这个世界都没有影响,只是某时某地某个年轻人比起死亡更轻的一点事,一把没有牙齿钥匙的重量。
    我记起信上说,窥视秘密的代价。
    我的房间,到我的人里外,都已经伤痕累累。简走后,我必须独自承受半个房间的沉重。她已经离去了,只剩下我和我的记忆,成为她曾经存在的证据。我曾经回到我们的公厕,黑洞长大到可以将人吞没。我怀疑她是否走进了这个洞,沿一条秘道走到我不知道也没可能找到的地方。往后我的生命都存在她的洞,存在缺失。我想起她背上的伤,从此我成为她的病疮,在某一点我的肉身或幻影接近她的时候,就会绽开浮现,在她背上,在一个看不见也碰不着的位置。
    我也会想起周宗棂,想起吞枪以前,他的表情。
    情绪的痛楚,将他的五官刻得很深,几乎变形。
    但他始终没有变成长满牙齿的怪物。
    我曾经想过他为甚么不能相信我?虽然将心比心,我也曾慑于房东的变异。在他眼中,我是怎样形象的怪物?
    最后我回到那间厕所。
    厕所是太初太始。早在我们还没有能够拥有自己的房间之前,我们就有了拥有一间厕所的权力。幼儿在厕所是自由的,大到爸爸不可以进门,大到可以将长辈呼来喝去:「妈妈,帮我擦。」在厕所一切皆不可视、不可触、不可说、不可闻。厕所里只有自己。
    我回到那间厕所,那团焦黑的痕迹飞出墙壁长成丑陋形貌,
    我之前不愿形容:
    那是人的样貌,飞出墙壁的是人的半身。
    我拿出铁槌,将眼前打成一片片碎片!每一槌都有灰蛾四散。
    停下手来时已经不知觉流了一脸的泪,整个身体酸软酸痛的累;满地都是碎片,满脑都是所活过的秘密。所有俗艳的情节都纠在一起没有结果。
    声音隐约渺远,无线电播的是,井上大辅,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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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限了。
    台北时间晚间2007年12月30号9点18分48秒,今年最后一篇作品,正式完稿。不计开场的韦伯字典引用,风月的字数计算器算出16952字符,我想宣称一万五千字不为过吧。
    这篇作品,是我目前的极限。
    如果没有整年写下来的20篇短篇,我就无法往现在的方向突破。
    如果没有整年写下来40多首新诗,我就不可能在文中大量使用意象的技巧
    如果不是这一分这一秒当下的我,绝对写不出现在这篇作品。
    所以,尽管它仍旧有所缺陷,我要说,
    这就是我所能写出最有趣的东西!!
    这篇文章涉及了许多主题:自我、、缺失、偷窥、秘密、生命。每一样都是一个宇宙,这篇故事只涉及最肤浅的层次。大家可以把它当成普通的悬疑故事来看,而我希望这篇故事能带给读者更多东西。
    以来说,想说这篇文章是伪色文的人一定很多。很遗憾的,本文又是恋尸,又是异种奸,还有大家看了都恶心的肥胖恋,丢到外界去就是逾越限制级,所以很不幸我只能赖在风月。
    为甚么床戏要这样写?这其实牵涉到书写的现况。邱妙津写过:「爱欲所指的是量的扩张与质的提高。」风月现在的文学渐渐进入新的世代。许多作者做到了「量的扩张」:动辄两三万的字数,绵延不断的器官鏖战,却完全忽略了「质的提高」。爱欲完全转换成,于是乎读者就有一种灵肉的断裂,即文字无法带动,也就很难推动。上个世代没有这样。
    比方说写的经典作者奴家,他的文章就是发动人的,后发动。而我很喜欢的作者黄,他的文章也有这种轨迹,第一次有这种领悟就是读他的作品。这关系并非是绝对的在先在后,而是当这些作者在写作时让读者感受到了两者,他们对之中的痛苦、矛盾生命的掌握尽管未必自觉,却能勾引读者的联想。除了单纯的器官,他们将这些冲动与生命中的其它意识所连结。这就是我试图在自己的文章中重现的。我所认识的不仅仅是爱与性,它包含更多压抑、矛盾、憧憬、冲突,正因此而美丽……
    而我刻意选用了意象语的写法,诗化自己的语言,只是想叛逆现在流行的写法,完全不刺激读者的视觉,从而拓出更大的空间。本文中没有鹅蛋脸、柳叶眉,火辣的曲线,而是完全交给读者想象。写男女的交合,我完全封住了「抽」、「插」两个字,写的是一滴汗一颠一颠从女子的肌肤滑到胸罩里。我写的不是啊啊插插,而是试图从声音、气味、形状、触觉去旁敲侧击,如果要说我的「不完整」、「不丰富」,我是拒绝接受的。
    我想与其说这是篇色情的,不如说这是篇「性幻想」的。
    色情场景是宜隐不宜显的。好比蔡明亮拍天边一朵云,用的就是西瓜而不是性器官。文章里有一幕写「一只手的形状在内裤里面搅动」,而不是直接写「手在内裤里面搅动」,就是试图取这个幽婉的效果,至于这样会不会刺激?老实说,这个构图是我从日本的h漫画中看来的,作者是□□□者。色情需要经过压抑与转化的过程,才能达到我要的高度。
    也许我的写法,真的没办法刺激到能够打枪的程度,但是至少我写的时候兴奋了。为了新写法,我所做的是思考与尝试,而不是妥协和嘴炮。真的没能达到,也只能说是我能力不足,有待修炼吧!
    经常有导演说,一个健全的电影工业要有拍商业的导演,也有专门拍艺术的导演。这句话的意思我把它理解成:一个健全的环境甚么怪怪的人都要容得下!我不敢说自己写的文章达到「艺术」的高度,但是我希望,这个环境广大到足以容纳我小小的任性。
    对我自己来说,这篇文章是很大的突破。以前我的文章比较重视象征对象的摆放和堆砌,这篇文章开始有情节的变化,戏剧性的呈现,情节线的统一,伏笔的揭隐。像征、意象不再是唯一的手法与机制。字数上,这也是我所有完稿故事中字数最多的,距离投稿或参加比赛都更近。
    这篇文章和我的旧作《血色鸟》是有点关系的,不过不是绝对的关系。这篇可以独立成篇,但是搭配《血色鸟》更好看。本篇仍然是从沉默之丘式恐怖中繁衍出来,一改上次《血色鸟》中没有怪兽的遗憾,这次完全以「怪物」为主题,反而《血色鸟》中的场景隐喻,这次并不出色。sh中定番的表里世界转换,这次也没有写出来。这篇文章的标题应该不算错,胖子、简、男孩、阮阮、房东,确实是五个人在厕所,外加尸体小郭一具。
    到此,要说的其实都差不多了,我决定结束这段废话,把文章让给大家去感受。如果我还能继续突破下去,就明年再见了,祝各位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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