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第三百二十三节：黄雀在后

    李傕、郭汜毕竟久疏战阵，虽说张济那只剩下十来个亲卫，但是对付自己这边三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数回合，装扮成乡绅的死士便已战死，而李傕和郭汜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疼的二人直喘粗气，且战且退着。
    十步了，李傕的大批人马已到身后十步，只需挺过，他张济必死无葬身之地！此刻的张济看着即将到来的李傕人马，心中焦急万分，目眦尽裂地喊道：“速速擒住此二人！”说罢，也顾不上胸口的伤口了，一个跨步过去，举刀便砍向李傕，李傕大骇，抬刀便挡，怎奈力尽，只听得“当~”的一声，手中佩刀便被张济荡开。
    张济抓住时机，顺势再向李傕横劈过去；山穷水尽，李傕已是避无可避，就在此刻，李傕眼中闪过了一抹凶光，一伸手，将身旁的郭汜拉了过来，正挡在身前。郭汜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忽感后背一凉，紧接着就是刺骨的剧痛，郭汜惨呼一声，一口鲜血正吐在李傕脸上，郭汜面目狰狞起来，双手抓着李傕的脖子低沉地骂道：“李傕，你这贼子，要死一起死！”说着便要把李傕往后拉。
    可此刻郭汜已是油尽灯枯，双手能有多大力气？
    李傕咬咬牙，一脚揣在郭汜的肚子上，郭汜受力，身子直向后飞去撞倒了张济，而李傕借着着反推力，向后一个翻滚，堪堪滚到了援军的脚前。
    “将军……将军……”领头几个人扶起了李傕，而其余人则迅速冲上去把张济一众围在中央。
    “哈哈哈~~~~”劫后逢生，又铲除异己，这让李傕心中无比的爽快：“张济啊张济，事已至此，还是束手就擒吧！”大笑过后，李傕猛烈咳嗽几声，身形略有不稳地靠在了一旁的士卒身上。
    ”哎~~~~~“张济闭上双眼，仰头向天长叹口气，悔不该，悔不该！若非自己心生邪念，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事，城门轰轰而响，这是张绣率军攻城了，李傕冷眼看向张济，命令道：“给我活捉了张济老儿！”
    “哼！”张济闻言，冷哼一声，不屑道：“虽我身死，你也未必能活！”张济骨子里也是深耕着西北大汉的烈性，他自知若被活捉，定然是要挟张绣，与其受辱而败，不如傲然而亡！
    想至此处，张济长刀横于脖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长笑道：“李傕，老夫先到那边等你！”
    长刀抹去，血染黄土。
    张济自尽了，失去了一个重要筹码，但是尸身也并非没用。
    “来人！”李傕招来近侍：“立刻将张济尸首抬上城楼，告诉他们，若再行攻城，则戮尸焚体！“
    古人对于尸体的处理，讲究个“入土为安”，若是有身份的人，还要匹配上一定规格的葬礼。现代人对于火葬觉得是一种文明的做法，但在古代，这确实一种极其具有羞辱性的做法。
    果然，没过多久，城外的喊杀声渐熄，李傕的嘴角上扬起来，久悬的心这才稍微放下。
    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郭汜，李傕装作悲痛状，但也难掩饰眼中的贪婪：“郭将军为张济所杀，乃傕之痛事，郭将军之兵马暂由傕统领，待郭将军之子到来，自当归还。所幸张济得诛，待我等厉兵秣马，再与那马腾一绝死战！“
    这是，一斥候匆忙敢来，一路拉着长音，跪倒李傕面前：“报————启禀将军，马腾大军攻破东门！”
    “什么？”李傕瞪着双眼，一瘸一拐地蹦到斥候面前，一把拎起斥候：“你说什么？何时的事？”
    李傕浑身鲜血，面目狰狞，让斥候直发憷：“就……就在刚才，想必此刻已经杀入城中了！”
    “唉！”李傕一把推开斥候，脑中飞快运转着：马腾兵强马壮，若借有城池之坚，或能一战；可此时短兵相接，无非是自取灭亡；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弃城北逃，再与羌胡合谋后计！
    一下定决心，李傕立刻命令道：“全军分兵而出，各从西、北二门撤出武威，在北地宣威合兵！”说罢，李傕在亲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爬上马，忍者伤口的剧痛一挥马鞭：“出发！”
    武威城太守府中，因为没有经历过激战，各类房屋、用具并没有任何的损坏。马腾站在院中，正与一中年文士相谈甚欢。
    不一会，马超气冲冲地迈步进来，大声埋怨道：“父亲，这郭汜的尸首找到了，可李傕带着兵马北窜而去，我看还是让孩儿出城追杀吧！”
    “少将军，万万不可！”马腾还未发话，中年文士先开口了。
    马超没见过这个文士，只是看他的气度好似也非常人，马超倒也不敢造次，忙拱手问道：“父亲，这位先生是……”
    马腾笑呵呵的，看得出心情不错：“孟起，这位便是贾诩，文和先生，速速拜见先生！”
    此次能够如此顺利的攻破武威，便是依着贾诩的计谋，马超忙拜道：“超拜见先生！“
    贾诩一把扶起马超：“少将军，诩一介草民，哪敢受少将军大礼！”
    “受的，受的！”马腾想了想问道：“不过腾亦有此惑，既然李傕受伤，此时追击，定然大胜而归！”
    贾诩笑了笑：“马将军，李傕有勇无谋，无势无城，从今往后，一流寇耳！疥癣之疾，何足道哉！只是将军可曾想过，若是追击李傕，速胜尚好，若非速胜，武威城可是有虎狼在侧！“
    “嘶~~~”马腾倒吸一口凉气：“先生所指是城南……”
    贾诩点点头：“不错，正是张绣！”贾诩踱着步子，边走边说道：“张绣号‘北地枪王’，其声威不在张济之下，如今张济身亡，张绣继起兵马，可谓是众望所归；且张绣颇有野心，若将军在，张绣尚有所惧，若将军不在，只恐其雀占鸠巢，将军不得不防！”
    马腾点点头：“先生所言甚是！请先生教我！“
    贾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马腾、马超父子：“不急，诩腹中饥饿，不若我等边吃边说如何？”
    马腾一听，先是愣了下，接着笑道：“先生一说，腾亦是如此，来人啊！速速准备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