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飞白霜雪漫天,暖屋凉酒微醺上头,
平白添了细声软语,眼角眉梢几多春情,
那做局相邀之亲朋,又是谁人做东道主。
柳郎用那极尽温柔细润的双眸瞅他着身旁的美人儿,轻轻搁下手中抱着的阮咸:“昭儿,来,跟我喝一杯吧!”
接过柳郎递来的酒杯,面对而坐,四目相对时,杯盏轻碰,饮一杯凉酒下肚,让她又回忆起当年昏礼跟柳郎君合卺交杯时的情景。在这杂乱无章的环境里根本不必在乎他人眼光,随即又多吃了几杯。偶然听旁边人闲话说起,他们多是从昨日夜里便在这儿了,也就是自己来的稍微晚些,才不至于变成那些人似的荒唐模样。瞧瞧,这偌大厅室中到底还剩下多少个尚且存有些许理智的?再看那韦驸马,不知喝的是个什么酒,斜靠在大床旁独自斟饮着,时不时还拉着身旁喝趴的人唱着什么,刚刚还好人模样的迎来送往,如今鬼知道这里的酒到底是有多醉人!说来也奇怪,怎地不见同昌陪在他身侧?
不过也无所谓了,屋中那些丑人作怪的模样还真是一出又一出的好戏啊!正看个热闹的功夫,突然间那早前引她去换衫子的小侍女过来说话,是同昌想请她到外间吃酒,也没多想便要跟着她出了厅室,临走前特意嘱咐素影:“柳郎也是酒醉不醒的,你且照顾好他罢。”
随后拍拍苏玠肩膀:“你也多照看着,别光顾着自己吃酒哩!”苏玠竟然也是醉眼朦胧的点了点头,而后便睡死了过去。
“哎……!灵仙儿还是你跟在这照顾罢,同昌寻我,这就先过去了!”
公主出了厅室门,只穿着纱衫罗裙跟木屐,那小侍女赶紧取来月落凤晴裘给她披上。
“屋里暖热,公主又出了一头的汗,出去了请一定裹紧狐裘,千万别受了风,害了病去!”
“好,知道了!”
“下了楼就有暖好的云袜丝履,我先过去,烦请公主在楼下稍等!”
“嗯,好啊!你先去吧!”
她们两个一道下楼后,那小侍女先将她安排在靠近楼门的房间里,快步出走,急急而回。她从怀里拿出块巾帕:“出来时见长公主将巾帕落在席上,便取来一块自己没用过的来,若是公主不嫌弃可用它来擦拭颈间的汗水!”
她先是一愣,而后眯眼笑着:“你这般用心,我岂有嫌弃之理?劳你费神照顾,我还不知你名姓如何?”
她甜甜笑着:“玉羊!卫慕玉羊!”
“这姓氏稀罕!你可是………”
“公主,袜履穿好了,先去赴宴吧!”
“嗯!”
玉羊打断了她的话跟思绪,跟在她身后朝院子里走去,本来还暖着的身子被寒风这么一吹很自然的醒了酒,随之打了个冷颤!紧裹狐裘急步快行,不一会儿她停在一处青松围绕的房间前,还好这里的窗棂是紧闭的,不然冷暖冷暖的折腾还真是熬不住哩!
玉羊将要推门而入时,从屋子里传出一片和谐的笑声,看来这算是为了这场冬日的奢靡宴会增添了些许愉悦!玉羊领着她进了屋子,席间有同昌,更有,安化昌宁等人也同在。
小同昌从席前起身拉就着她往里走,与几个姊妹侄女行礼回礼,又如同那次赏菊宴一模一样!被同昌拉拽着坐在她身侧高位,仿佛自己才是这做宴会的东道主一般。
“前些日子安化在街市上万般无礼,行为莽撞,得罪了姑姑,只因她酒意上头,失了分寸,还望姑姑不要与她那小孩子计较!我听说以后,当面斥责过她,今日请您过来,一是贺我出阁之喜,二来让她给您陪个不是!还不快过来!”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从宁玄侯处回来的事嘛!真是丢脸!安化也不扭捏,在她面前行礼道歉:“前些日子确是安化的错,种种失礼之处,并非有心,还希望姑姑不要怪罪!”
哦?这安化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这可不像她呀!如今人家又道歉又赔礼的,若是不选择原谅,在场这么多人岂不是该笑话我气量狭小?
她走到安化面前,回礼道:“不过是些小孩子言语罢了,我这个做姑姑的又怎会放在心上?得了,同席吃酒吧!”那孩子笑嘻嘻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举起酒杯:“愿与姑姑同饮此杯!”
她也不好推脱,拿着自己的酒跟她碰杯饮下这道歉酒,可...可这酒竟然是冰的?莫不是我感官失灵了?可那凉气从喉头一路奔至腹部,让人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不对啊!屋子里没有熏笼暖炭,我穿着狐裘在此还瑟瑟发抖,怎地她们几个竟然衣衫单薄的坐在这冰屋子里面喝凉酒?同昌看着她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小声吩咐她眼熟的一位宫娥:“快去叫人端些炭火过来。”
“是,公主!”
她与安化的恩怨算是到此为止,用玉羊给的手帕轻轻擦拭唇角残留的甜酒,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想要回到自己的食案前。
随着寒意不断袭来,她现在感觉出指尖微微发麻,寒毛直竖,牙齿都在不断打颤,再看见那几个小东西有说有笑的心中真是气极了。
“哎...姑姑且慢走!”昌宁拉着她的手问道:“我听说,姑姑有件至宝,唤作火鼠裘,莹白如雪,火烧不烬,焚而不灭,即便是脏浊多垢只要丢在火中便会干净如新,说的可是这个?”随即又上手摸了摸她身上的月落凤晴裘:“不如,现在给咱们演示一下如何啊?”
“啊?......”
狐裘虽是系着的,可那昌宁动作也快,抬手解开来一把拽下,说来也真是巧了,同昌特意嘱咐人端来的炭盆刚巧这个时候推门而入,那孩子不带丝毫犹豫直接将月落凤晴裘仍在炭火之上,瞬间起火。
她都来不及将那最心爱的狐裘给抓出来,看着炭盆中火焰蒸腾,黑烟缭绕,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呆呆望着那盆红火。
“呦!什么味儿啊?”
“一股子骚狐狸味儿呗,哈哈哈哈!”
“还什么至宝?火浣布,无非就是件极寻常的狐裘罢了,还在这装什么啊!”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狐裘啊!平日里穿着谨慎,生怕刮,了脏了,怎地就被她这么给毁了?
“你...你...!”她不知道该不该当场发难,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昌宁安慰道:“姑姑,不过是件狐裘罢了,如今化了灰便再回不来了,回头我再送您两件更好的。”
失去狐裘的保护她身着单衣罗裙,即便有着一小盆炭火又怎能暖起这不小屋子呢!寒气像无数只钢细针一样透过每一处的毛孔刺入自己的身子,她最怕冷了。
突然一个暖融融的怀抱裹紧了她,是同昌!
“你们别再闹了,尽耍些小孩子的把戏。快去再拿一件火蚕大氅来。”同昌一声命令,行动最快的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玉羊,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不大一会儿端着件淡粉色的火蚕大氅过来给她披上,只一上身,那股温热暖遍全身,紧张痛苦的感觉也随之消逝!
同昌又替那几个小的陪着不是,而自己则狠红了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那昌宁。
安化不屑的嬉笑着:“姑姑该不是心疼了一件狐裘吧?不打紧,我让阿姊将那火蚕衣送与姑姑,就算是替昌宁的鲁莽行径做个弥补罢!”即便是几声窃笑如今也听得刺耳。
“哼!”她用装满酒的金杯狠摔在昌宁跟前,甩袖而走,急急回到刚刚与驸马都尉吃酒的楼中。她双拳紧握,眉头深蹙,咬着嘴唇一忍再忍,我当你俩个为至亲,年龄尚幼,不知礼不足为怪,可你们却拿我当灾星蝼蚁,诸多嘲讽羞辱。好好好,咱们走着瞧!带着愤怒不管不顾的独自离席,她身后追着玉羊跟同昌还有同昌的一群婢仆,同昌也是个身子骨极弱的,冷风口里追着她一路,到楼上时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进入那喷香到令人恶心的厅室当中,慌忙寻找那个能让她安定心神的人,可这里却连个影都没有,翻开几个醉鬼竟然都不是那个她要找寻的人。
“公主!”是城达,是他!
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城达,绕过几个浑躺着的人才到城达面前:“驸马都尉呢?他可好些了?”
“嗯,柳郎君酒醉,被送到别室当中歇息,素影跟灵仙儿陪同照顾,苏玠也晕着,我怕公主回来遍寻不到,就等在这边屏风后面。”
正说话间,同昌刚好赶到,气还没喘匀就拉着她:“姑姑!”
正心神不定,烦躁焦虑时被同昌这么一拉扯,当下将她给甩了出去,那小同昌跌摔在地,竟吐出一口血水昏迷过去,顿时吓得她慌了手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是跟在身旁的玉羊临危不乱,快!我去寻府上医者来,快将公主送到斜对面的屋子里去。这厅室中全是醉酒鬼,没一个能帮上忙的,她只能跟城达两个连拉带拽的将同昌放在软榻上,等着她府上医者赶到。
“城达你去,去楼外面迎着玉羊,这里我来照顾。”
“是,公主。”
见城达出了屋门:“冷香,冷香快出来救命啊!”
随着一缕青烟晃动,幻出冷香:“怎地如此慌张?”
“快给她瞧瞧,可是没救了?”
冷香坐在榻边,用桃枝拍打其额头,稳住同昌外散的精神:“放心吧,无碍!”
“公主,公主,医者到了!”
听城达的喊声越来越近:“快,先回去吧!”
她赶在一行人到来前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疼痛感让她稍微平复了些:“快来,快来啊!”她催促医者快些,看着那人观望,把脉:“怎么样啊?同昌她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啊!”
玉羊按住她的肩头:“长公主稍安勿躁!”
那医者缓缓道:“不仅无碍,反而是好事啊!同昌公主本就身弱,只因郁结难舒,久病成淤,如今体内停滞的淤血咳出后反而对病情有所帮助!”
听医者这么说她才长舒一口气:“啊......无碍便好!”
说话间同昌缓慢睁开眼睛,玉羊上前询问道:“公主可有吩咐?”
“口中腥浊,快拿水来!”
“是,这就去。”
她将同昌扶起靠在隐囊上歇息:“是姑姑的错,不该胡乱发脾气,当真是对你不起啊!”
“不打紧,姑姑可否不要气恼了?”
“不气,不气,你可好好歇着罢!”
玉羊端着玉碗跟水盂拿来给她漱口:“公主,刚刚医者过来给瞧过了,说是好事,将那淤血吐了出去可是对身子好呢!也多亏了许昌长公主发了这一通小脾气哩!”
“玉羊快别打趣我了!照顾好同昌,我去找灵仙儿照着医者开的药方去煎药!”
“姑姑今晚就在我这住下吧,明日再走可好?”
替她盖好寝被:“好,我就宿在你旁边的小榻上,今日柳郎同韦驸马双双酒醉应是不能过来了。我出去安排一下。”
“全听姑姑的!玉羊送姑姑出去吧!”
她们三人一同出了屋门:“玉羊,你去寻几个平日里在同昌身边照顾的人来让她们现在去照看着。”
“是!”
“城达,不管用什么办法叫醒苏玠!”
“知道了,这就过去!”
三人分头行动,她先去柳郎屋中:“灵仙儿,去找人把医者送来的方子去抓药,然后给煎出来。素影,去弄些醒酒的吃食来。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我今晚宿在同昌屋里,照顾他跟自己!”
随后出了房门,找来同昌府邸的下人,吩咐好照顾那些酒醉的客人。忙忙叨叨的天色渐晚,玉羊在别室中替她取来一床铺盖:“这寝被也是我们公主亲自绣的,可好看了,平日里是不用的,今日特意吩咐了要给长公主呢!”
“同昌真是柔善啊!”
推开屋门,瞧见她面色红润神情正好,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头一次跟血缘至亲同住一室,还真是......真是有趣哩!她似乎开心的无法入眠,月挂中天,隐约觉察出这屋中有细细碎碎的声响,眯眼瞧着可又没人啊!她小声念着:“青莹,去看看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冬夜静谧,即便是跟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更何况是她小声念叨了,那鬼影一般的东西想透过门缝逃走,被青莹一把攥住扔在地上,狠掐住喉咙给举了起来。
“不过是个冤魂罢了!”
“冤魂?怎地在这儿徘徊?”
“那魂魄戾气不重,又不成人形,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倒是好奇这东西想要怎样,先养起来吧,什么时候成形了再问也不迟。”
“这魂魄得用人血养着!”
“给,取些吧。”她伸出胳膊递给青莹。
“用不着这么多!”刷的一下割开她手指尖,一滴鲜血落在青莹掌中,被她按在那冤魂额前。
“我先带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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