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洒脱与牵挂
他又一次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她家的门口,还是停在了那个位置,正对着她家客厅的窗口。和第一次一样,一个人坐在车里抽烟,然后凝视着那个窗口里小小人影的一举一动。只是他这一次没有下车,也不再去敲她的门。
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看些什么。那个小小的人影坐在沙发上,只是很偶尔的才动一动。难道也在发呆?不对,发呆这种事不适合她,如果是杨沫的话,看个什么武侠剧入了迷还比较有可能。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他忍不住的笑了,原来他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那一次也是,他坐在车里盯着这个窗户许久,忽然好奇起来。这个他从未踏入门的“家”,里面住着一个他几乎忘记存在过的“前妻”。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呢?
想着想着就已经下了车走进了电梯,到了三楼电梯门一打开,他还辨认了好一会儿方向。他犹记得她打开门时惊诧又怯弱的神情,像一只面临威胁的小鹿,内心紧张的要死却还拼命要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气势。可马上又变成了一只刺猬,随便一句话惹毛了她都会滚成球扎的人头破血流。
她那时候一定没想到他其实是记得她的。因为前一次的偶遇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并没有道破他们的关系。他确实不记得她的人,尤其是她那张大众脸,可是他记得她的名。曾经和他的名联系在一起两次的那个陌生人的名。所以当那晚小周热络的跟她打招呼,她说出“杨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于是当杨沫走进车里震惊又慌乱的望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暗自惊叹着,原来杨沫就是她。
被前妻捡到结婚时的纪念手表还物归原主这种事情,就算是久经沙场百花围绕的谢林森,也是尴尬的只剩下尴尬的。所以他气定神闲的装了陌生人,毕竟他的秘书还在,公司里根本没人知道他曾经结过婚。
那本就是一场荒唐的婚姻。还好他及时悬崖勒马。
可是却对这个前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样貌。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平民的气质,却意外地让人印象深刻。拾金不昧却不肯露面,披散着头发带着酒气站在马路边爽朗大笑,豪不矜持的坐上陌生人的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如此不顾忌形象的豪放吃辣。偶尔开她玩笑,还会胆大包天的瞪一眼他这个人人逢迎的总裁。说她大方,可对许多小事又会斤斤计较精打细算,说她小气,可又在大是大非面前雷厉风行当仁不让。
这么一个鲜活的女子,充满了杂草一样旺盛的生命力。高兴了就笑的没心没肺,生气了就横眉冷对火力全开。活的那么痛快,活的那么潇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流连忘返于她亲手做的家常**蛋面,沉浸在她那滑稽可爱的混杂着刻意隐忍的愠怒和有苦难言的纠结表情中了。
她对他是又恨又畏惧的,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她时就知道。可他却喜欢抓住这一点故意逗她玩。因为她有弱点,就是那栋房子,她一直霸占着不想归还的他们的婚房。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那房子要回,第一次去她家见到她一脸惊恐的自投罗网说会尽快搬走时,他甚至呆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实人,心中装不得一点愧疚。笨的可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杨沫是这么一个生动的女人。他更没有想过他当年引以为傲的自作主张,竟然在这个看似神经比正常人粗壮一倍的豪放女子心里,划了那么深那么深的一道疤。
她从来没有明确的指责过他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他们两人,本应该是这世上联系最紧密的枕边人,却都在多年之后的重逢里,刻意的避免谈及当年那件事。他曾经尝试着挑起过话题,问她是否还记得那块表,问奶奶墓前的花是不是她送的。她的反应却是谨慎中透着惊慌。他那时还以为她和他一样,对于这段荒谬烂俗的往事,也都是抱着不堪回首就不回首的态度。
原来她没有他想象中的潇洒。还是他太过自负,忽视了她的牵挂?
“谢林森,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我的选择?”说这句的杨沫,眼睛里晃动的是忍无可忍又痛彻心扉的悲愤。他竟然伤的她那么深,于是这一次她用她的眼泪狠狠的还敬了他,一刀毙命。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也就是错了,自以为是的所谓补偿对于受害者而言根本一文不值!”他是真的错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原来是那么自私,可他一向如此。犯了错就要负责任,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自认为得意的有修养的作风。然而杨沫让他明白了,他那些所谓的负责根本一文不值。杨沫就是要让他后悔,就是要让他自责,就是要用烧的通红的烙铁在他心头烫一块永生不褪的印子,属于杨沫的专属印子。
毫无反击能力的,他就这么失去了她。生命中第二次的,?
胝飧雠邮e槐邸?
回想第一次,他舀到那本鸀色证书时,他看着那上面的单人照片长长的松了一口。还好他动作快,要不然岂不是要被那个土掉渣的农村丫头绑住一辈子?
而此时的他竟是如此不甘心。那一天从老家回来,下车的时候她淡淡一笑,走的潇洒。可如今,却留下他一个人偷偷的独守窗外,满腹牵挂。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已有了她,那感情就像无色无形的慢性毒药,随着每一次和她斗嘴开她玩笑逐渐深入,等发病的时候已经腐蚀了骨髓,心中的**如排山倒海,可她却已经开始躲着他。
身经百战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却单单唯独她,视他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他知道这不是其他女人们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因为她是真的怕他。从来没有经过这么难受的一次分手。就算是当年孟怜伶出国,他都不曾如此魂不守舍。那还是他的初恋。
杨沫啊杨沫,你说你的生活是泡沫,昨天的那个泡泡已经碎了就什么都不会留下。可是我的生活却是一片大森林,很多事情一旦扎了根,便不再消失只会随着地久天长越来越茁壮。
泡沫落在手心的时候,是不能用力去握的。越用力,破灭的就越快。
握不住的她,是否该放下?
2323.初恋与爱情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窗口里的灯熄灭,他知道,他又这么莫名其妙的熬过了一晚。她睡了,她一向睡得很早。会不会梦到他?
转动了一下车钥匙,引擎的轰鸣划破了寂静的夜。是他该离去的时候了,可是他该去哪呢?
舀出手机翻起了长长的通讯录,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名字娇艳的向他抛着媚眼。可他却一个都不想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习惯了来杨沫这里胡闹,他就很少再去百花丛中放纵了。蓝色的小方块一个个的向下移动,最后一闪一闪的停在了那个名字那里。他盯着看了几秒钟,拨通了电话。
没有等很久便接通了,电话那端一个温柔的女声:“林森,你从老家回来了?”
“怜伶,睡了吗?”他轻声问。
“还没,在准备明天开会要讲的报告。你怎么这么晚打来?”孟怜伶问。
“想你了,今晚我去找你吧。”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孟怜伶浅笑一声:“林森,怎么突然学会撒娇了?今晚我不行,要准备报告啊,要不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听说有家新开的意大利菜很不错。”
又是意大利菜。他苦笑,“好吧,那就明天你下班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嗯,那你早点睡,晚安。”孟怜伶柔声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叹了口气。今晚注定是一个孤独漫长的夜了。这还是他从乡下回来第一次打给孟怜伶。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极其有原则的拒绝了他。她竟然又发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他是真的不想要吃那些腻死人的pasta,更不想听她绵绵不绝的那句“那时候我在欧洲......”。那是不属于他的陌生时光。
忽然想起和杨沫第一次吃饭也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了孟怜伶每次吃饭必去意大利餐厅的习惯,才突发奇想的叫了她和小周一起去吃鱼锅。怜伶从来不会陪他去吃那种食物,热气腾腾的熏得一身味道,她得喷多少香水才能补救的回来啊。可是杨沫却吃得那么欢脱,完全不讲价那些淑女规矩,吃得比他和小周两个男人还豪放。
她曾经对他说过,他吃东西陶醉的样子可以去拍广告了。可她又何尝不是一遇到美食就两眼放金光。现在想想,他和她“交往”这些日子以来,他竟然只请她吃过一顿饭,其他时候都是他在厚颜无耻的等着她亲自下厨给他做吃的。这在谢林森与女人交往的历史中是绝无仅有的记录。
他还记得她亲手做的那碗**蛋羹,香气四溢的勾起了他无限的童年往事。他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她抢了白“想起你奶奶是吧?”,他当时看着她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模样,十分想笑又不得不忍住,想不通她为何会如此动怒。
她做的食物让他怀念起他的奶奶,这明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人类对于幼年时第一次吃到美好食物的感官怀念绝对不亚于初恋。所以当杨沫端出那晚**蛋羹的时候,谢林森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带着陈年酒香的幸福感。那幸福感从发烫的碗底一直传到他的心底,是发自内心的舍不得,所以他吃的每一口都带着珍惜,他品尝的是他童年的味道。这种感觉甚至比初恋更珍贵。
第二天下午,他接到了孟怜伶的邮件,里面是很简单的一行地址。直接将邮件转发至小周的邮箱,加了半行字,“六点半,靠窗位。”
等他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接孟怜伶的时候,正好见到小周一脸兴奋的对着手机傻笑。
“小周,我今晚开公司的车去接怜伶,我的车钥匙给你,开去做个全套保养。”他说着将一串钥匙抛过去。
“好的!谢总。”小周接过钥匙乐呵呵的说。
“怎么这么高兴?晚上有约会?”他随口问道。
“呵呵,嗯。杨沫约我晚上一起去吃麻辣香锅。”小周憨厚的笑着挠挠头。
突然胸口一阵闷闷的难受,他的呼吸渀佛慢了一拍似的。杨沫,杨沫。这个名字就这么暧昧的从小周的嘴里脱口而出。
定了定神,他笑道:“看把你小子乐的,第一次谈恋爱啊?”
“嘿嘿,还真就是第一次,谢总,她是我的初恋啊,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尽快娶她做老婆。”小周眼睛里全是幸福。
故作轻松的整了整领带,他笑道:“你别抱太大希望,初恋哪有几个是真能白头到老的?”
小周一撇嘴,嘟囔着:“您和孟小姐不也是初恋吗,这么多年都分不开的,还说我干嘛!”
他暗自叹气,这?
雒厥榫允潜凰饺绽锝咀莨吡耍裁椿岸几宜盗恕c挥性偌绦飧龌疤猓鋈幌氲绞裁幢憧诘溃骸岸粤耍阃砩弦ソ铀桑扛纱嗑涂业某等ズ昧恕!?
“呀,这怎么行,谢总,您的车我哪好意思私自开啊。”小周摆着手急忙说道。
“没事,反正也要做保养的,你就开去吧。别让她挤公交车了,天这么热。”他一脸的毫不在意。
“呵呵,真的啊,谢谢你谢总!小沫知道今晚有宝马坐,肯定高兴死了!”小周咧着大嘴乐着。
小沫,他居然也叫她小沫。她竟然允许他叫她小沫。
“不许叫我小沫!你凭什么叫我小沫!”,那个声嘶力竭的怒吼又在耳边响起。心里忽然泛起了千层浪。
这次的胸口波涛汹涌十分猛烈,以至于晚上和怜伶一起吃饭,他仍旧时常走神。麻辣香锅,他们又去吃辣的,可她明明吃不了辣的。“高中时候每天就是干辣椒配馒头,把胃都吃坏了。”她二舅明明这么说过的。
“在想什么?”怜伶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
“啊,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pasta很辣。”他胡乱鬼扯着。
“啊?是胡椒放多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吃辣的吗?我在欧洲那时候,在剑桥大学附近吃过一家pasta就是放超多胡椒和辣椒粉的,第一次吃辣的我流了好多泪。”怜伶说。
他干笑,继续埋头吃东西。欧洲,又是欧洲。她总是喜欢在他面前谈欧洲,她离开他的两年,他不曾参与过的两年人生。对她来说是个未完的梦,也许会一直延续到她的晚年。
孟怜伶看出了他的不悦,很知趣的收起了欧洲的话题,“林森,你最近,好像变了许多。”
他抬起头,眉毛一扬问道:“哦?哪里变了?”
“嗯,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更成熟了。听说你最近定了性,不再乱玩了,是真的吗?”孟怜伶眨着她精致的眉眼问道。
他苦笑,这个问题,她也可以这么自然而然的问出口。这就是孟怜伶,对谢林森永远都不上心无所谓的孟怜伶。“你居然关心这个问题?”
“嗯,算是吧。如果是真的就表明你真的成熟了,那我也可以放心的嫁给你了。”孟怜伶眯着眼睛,微笑的神情像一只七窍玲珑的小猫。
嫁给他,原来她还想过要嫁给他。他本该欢呼雀跃的,可现在是怎么了,竟然连一丝兴奋劲儿都没有呢?
到底有几个人的初恋能天长地久的?他曾经那么坚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
2424.红裙与印记
他只是笑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结婚,和孟怜伶结婚,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一件事。可现在却也能这么淡然处之了。反正是要结婚的,她迟早会嫁给他。
孟怜伶的水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很明显的是对他这种应付的态度表示抗议了。可她毕竟是聪明人,所以那丝不悦稍纵即逝,继而换上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辜神情。聪明的女人都是最健忘的。
“我今天这件裙子怎么样?”她耸耸肩,雪白的肩膀如白玉般润滑。
谢林森抬起头仔细打量起来,今天她穿了一件砍袖削肩的暗红色连衣裙,很有质感的垂纱捏着精致的皱褶,脖子上一圈领子镶了水钻星光熠熠。
“嗯,好看。”他答应着。她总是这样,精雕细琢的不放过一丝细节。
她笑颜如花的向他炫耀起来,“这是欧洲知名设计师的作品,限量版的,全国只有不到十件,整个s城就两件哦!”
他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对于追求奢华限量这些事情永远都没有尽头。可忽然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于是又抬起头问道:“你说这是欧洲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是新天地广场四楼那家店的货吗?”
“对啊!你居然记得那家店!”孟怜伶瞪大了眼睛有些讶异的说。
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他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这就是杨沫那天看中了又不买的裙子!于是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确实好看,这条裙子穿在孟怜伶身上绝对是找到了最佳拍档。杨沫肯定穿不出这样的气质,那女人也只有在。
她却忽然沉默了。他的心里也是猛的一跳。她是想起了那一日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吗?其实那一晚他只不过是看出她来月事便随口一说,想要故意逗她尴尬的。可她却装腔作势的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小周上了车,宝马5两道明亮的尾灯一闪,消失在了街道上。
转过身时,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一楼大门,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刹,却忽然对着玻璃上映出的影子怔住了。
2525.视力与价值
杨沫一向视力极好,这一点也算得上是她二十几岁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土生土长的乡丫头从小是在蓝天白云下撒欢的,这和城里那些下了课就被关在钢筋混凝土的巨大牢笼里靠电视机度日的孩子们是有本质区别的。所以她的眼睛虽然不大也没有电视剧女主角的那种所谓的水润莹亮的目光,可作为一个身体部件来讲基本功能是十分健全的,甚至格外精准。
其实这一点是直到她上了大学才发现的。那时候刚入学,她对着满校园里明晃晃的眼镜着实吃了一惊。打小对戴眼镜的人就发自内心的有种莫名其妙的尊重,可能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凡是戴了眼镜的一般都是了不起的读书人吧。所以一下子挤进了这么一个全是读书人的世界,还真就有点不自然的心慌。于是那时候的她还悄悄的因为自己没有用功读书而悔恨了一把。
可是她在玻璃大门映出的影子出现的这一刻,却忽的怀疑起了自己的视力。不可能是他的,她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又不敢再停下回头多看一眼。她只是心慌慌的迅速走进了大门,背部僵硬的迈着大步冲进了电梯。
她在躲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迅速的掏出钥匙进了家门,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听到防盗门哐嘡一声扣紧,那份心中的不安终于被这个小家的温馨感驱逐出境。现在好了,她到家了,门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打开电视,嘈杂的声音立刻打破了寂静的壳。她呆坐着,双眼直直的盯着电视机走马观花的换着台,耳朵却完全不接受任何频道里的声波。
多少天过去了?也快要半个月了吧。每晚回到家都是这样,对着干坐着,连思考的能力都退化了似的。只有耳朵是不听话的,总是诡异的留意着防盗门外走廊里的每一个动静。这一次,杨沫连笑话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她知道,清楚的知道,她就是在害怕,害怕他会再来找她。
这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病情有些严重,以至于她刚刚看到那个玻璃门上的影子时,明知道那是幻觉还会紧张的逃回家。她曾经听过一个深夜的电台节目,那里面有个声音极富磁性的主持人,总是不紧不慢的解答着听众打来的各种爱情问题。她记得那个主持人说过,刚刚分手的恋人,不管是提分手的那个还是被分手的那个,都会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留恋情结。嘴上说着不想再见害怕再见,可心里却总是免不了藏着一份对再见的期待的。而这种因为期待而衍生出的担心,才是最折磨人的。所以那个人建议刚分手的人去旅行,这样才是最好的放松心情的方式。
她刚刚请假归来哪来的资格去旅行?所以她选择了个折中的办法,主动请缨去新区负责“橘恋”的宣传工作,这样一来起码一周又几天是不在家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多大意义。
然后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和小周约会,争取把时间塞满。她觉得这样挺好,毕竟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向前的。更何况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细想想更加觉得这种怅然若失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和谢林森,这算是分手吗?如果是的话,她算什么?他的地下情人之一?不,这根本算不上是地下情,充其量不过是个一夜情。
还好,还好,她清醒得早悬崖勒马,及时制止住了这个一夜情发展到地下情的趋势。还好,还好,发生一夜情的对象是自己的前夫,她也不算是有多吃亏。毕竟曾经合法过。
也不过如此而已。果然是那些言情偶像剧里女主角因为点情伤就病入膏肓都是小题大做了。哭哭啼啼独自凭栏凄楚哀怨什么的,到底是太做作了些。一个花心的男人而已,现在确定了不用负责肯定早就乐的不知道在哪逍遥自在去了。
谢林森,摆脱了我这个破碎的泡沫你是不是更加自由了?
杨沫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与谢林森的这一次分别比起上一次来更加淡定了,起码情绪起伏的幅度衰减了不少。就应该是这样的,除去心中的那份隐隐的不安,她过得一切正常,岁月静好。可是刚刚......她一定是看错了。
换下了那条红裙子,小心的放在衣柜里挂好。就算是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下班要她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他一起吃饭,她也乐呵呵的答应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温柔娴淑的女人很久了。
这栋处于市中心的大厦和其他建的太高而多余的建筑一样,都免不了被多元化的命运。虽然是写字楼为主,可楼下几层还是堆了几家饭店咖啡厅以及一些小商铺的。尽管那饭店建的太高档又不接地气成了无人问津的奢侈点缀,咖啡厅生意倒还是蛮红火的。总有那么一群忙里偷闲追求小资风情的白领趁主管不注意偷着溜下楼来坐在茶色落地窗前的位置上,端一杯蓝山或者摩卡故作凝视沉思状发发呆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无限享受,虽然背后藏着极有可能被发现之后炒鱿鱼的惴惴不安。
不过对于杨沫来说,花三十几块钱坐在这么个昏暗的地方发呆,除了会让她**皮疙瘩掉一地之外不会有任何享受可言。于是当服务生问她想要点什么咖啡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开口要了一杯白水。
可是水也是要钱的。于是一边痛心疾首的品尝着那杯所谓的某国外高海拔雪山流下来的高级洋需泉水,一边悔恨着刚刚怎么就心血来潮答应小周来这个咖啡厅等了呢。明明隔一条街就有一个麦当劳,两块钱买一个甜筒坐着就足够了的。
正坐得浑身不自在,忽然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杨沫顿了一下顺着琴音方向看过去。原来这咖啡厅里还放着一架钢琴!果然是下了血本的啊,怪不得一杯白水都这么贵。
弹钢琴的是一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在承认有比自己美的女人这一点上,杨沫一向诚实坦然。并且本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态,她还没少和陈松一起探讨过美女这个话题。眼前这个美女,虽然光线很暗看不清楚,可穿着打扮加上尊贵的气质已经足够证明此女只应天上有了。
打小就羡慕电视里会弹钢琴的人,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在杨沫的脑子里,钢琴两个字就是高贵典雅的象征。她甚至在当年打工最辛苦的时候,还曾以将来赚够了钱让自己的小孩学钢琴为目标勉励过自己。人总是这样,自己身上实现不了的愿望都免不了的要全部寄予下一代。
于是眼前这一幕似幻似真的美景伴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琴声让杨沫彻底陶醉的入了迷。会弹钢琴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这么高贵有气质。她都恨不得如果自己是男生立马冲上前去搭讪了。
这女人要是被哪个男人娶了,就算摆在家里供着都是福气。杨沫这么想着,忽然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挡住了视线。下一刻,她看清了那个人,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那女人停下手中的琴键笑盈盈的问,声音也是那么清脆婉转的。
“嗯,差不多忙完了,就正好和小周一起下来了。”谢林森的语气满满的宠溺。
小周!杨沫猛的抬起头,正见到一脸阳光的小周向她走过来。
“小沫,等急了吧?”小周憨憨的问。
感觉到那边的两道视线即刻射向自己,杨沫呼吸都静止了。这次是连地洞都救不了她了。
2727.相形与见绌
相形见绌这个词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自谦的,说白了人们就是为了主动说出这个词之后能得到对方的慷慨安慰,以求自信的微妙权衡。可眼下这个情形,杨沫同学却是发自内心的体会到了相形见绌的真谛。丑小鸭与天鹅到底还是同类,她与孟怜伶站在一起真的就只有人鬼殊途了。
她觉得自己被小周这么一叫名字,双颊腾地一下就开始发烫的吱吱冒气了。然后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张着大嘴舌头却打结,结果半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到二十几岁了,杨沫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透:“呵呵,小沫,这就是孟小姐。不好意思啊,孟小姐,小沫可能是太累了有点晃神,她平时不这样,一点都不认生的。”
这个救场实在太没技术含量,以至于令杨沫的尴尬有增无减。
“杨小姐,好久不见了。”对面谢林森开口,神态自若的样子让杨沫更加想要撞墙。
“呵呵,是啊是啊。谢总您是大忙人,哪能随便见得到呢!”一句话说完,所有新仇旧恨都觉醒了。杨沫女侠瞬间在绝望的山谷中吃到升级蘑菇,战斗力直线上升百分之两百。
谢林森顿了一下,眼睛里放出深邃的光。太深了,杨沫又一次看不懂。
“今天真巧,我和杨小姐都在这等你们,你们还是一起出现来找我们。”孟怜伶眨着眼睛温婉的笑道。
“可不是巧吗?我刚刚坐在这听着你弹钢琴的时候就在想,这么个气质大美女又会弹钢琴,谁娶到家里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结果一转眼,谢总就出现了。敢情这么个大便宜,就真的让谢总给占了啊!”杨沫呵呵的笑着说。
孟怜伶纤巧的手指轻捂着嘴咯咯地笑着,那个动作的妩媚程度绝对是战神级别的。这就是大家闺秀啊,这动作谁敢换上个一般人来做下试试,杨沫肯定恶心的早饭中饭都吐光光。
谢林森脸上却没多少笑意,眼睛很直的盯着杨沫,杨沫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夸你的女人,你还不高兴了?蹬鼻子上脸也不带这样的。
小周倒是笑的最自然的那个,拉起杨沫的手对着对面两人说道:“谢总,孟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二位约会了。杨沫等了我半天,肚子肯定饿了,我带她吃饭去了啊!”
说完拉起杨沫就要转身离开。杨沫心生感激,于是做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乖乖的跟在?
砗螅斡伤攀帧?
“等一下!”谢林森忽然叫住二人,“要不然,我们请你们两个吃饭吧!”他的语气就是在下命令。
杨沫和小周两人站住,回头,面面相觑。
这个局面进展的太差强人意,以至于温柔美丽大方得体的孟怜伶都hold不住了,侧着头眨着大眼睛满眼无辜的问:“林森,今晚的餐厅不是只定了两人位吗?”
“那就让服务生加两把椅子。”谢林森的语气依旧透着不容抵抗的决断。
“呀,谢总,这样不好吧?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太不好意思了。我们俩就街边随便吃点就成,那么高级的地方那好意思让谢总破费。”小周犹犹豫豫的开口说。
“只要你们别怪我们打扰了你们俩的二人世界就行。呵呵,我看怜伶和杨小姐很投缘,不如就一起吃顿饭熟悉熟悉多好?那种地方两个人吃和四个人吃也差不了多少钱。”谢林森慷慨一笑。
杨沫只觉得五雷轰顶。在孟怜伶这位仙女身边多站一秒都会让她呼吸困难,更何况是大眼对小眼的面对面吃饭?那还不如被她老家村头那口井里的女鬼捉去死的痛快些。
用一个极度仇恨的锋利目光狠狠的向谢林森的方向劈过去,可他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做好了准备接招。下一刻杨沫余光发现了侧面飘来了孟小姐无辜又不解的眼神,于是只得收起杀气,把恨往肚子里吞。
谢林森,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你这到底是想怎样?有了正版行货捧在手心还不够,还非要一脚踩烂山寨货不可吗?
怒气从脑袋顶上喷出来,差点烧着了眉毛,杨沫嘴角大大的咧出一个弧度,“好哇,谢总请的肯定是高级地方,有饭不蹭非礼也。我和小周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那就斗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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