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带她转边了莫斯科:红场,莫斯科大剧院,莫斯科博物馆……
带她去吃俄罗斯鸡,吃比萨,吃……
她像个小兔子,上蹿下跳。
时而大叫:叔叔,我快累死了。时而又跑的无影无踪。
她好象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莫斯科的真正目的。
而我,在她的感染下,虽然感觉年轻了几岁,可总免不了,每天晚上要呆呆的望着天空。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跑过来,顺着我的视线,很认真的看着上面,好象她跟我一样,能跟天堂的人沟通。
“那上面有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等她眼睛要睁不开,还没看到任何东西后,就会问我。
“有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难道在天堂,她是天使呀?”小芳不服气的嘟着嘴。
“她是天使。”
“神经,我看你是疯了!”
她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感觉我没发烧后跑进客厅看电视去了。全俄文的,什么也看不懂,只是不断的从第一个台按到最后一个台,再从最后一个台按到第一个台。
“叔叔,看你这么郁闷,我陪你去喝酒吧。”按遥控器的手疼后,她又跑出来了。
“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在莫斯科买白酒都得出示护照。如果未成年,服务员是不会把酒卖给你的。
“喂,什么小孩子?人家都已经成年了,不信你看看我的护照。”
她拿出护照硬往我手里塞。
1984年7月15号。
7月15号,不就是今天吗?
“是成年了,我们出去喝酒吧。”我答应出去喝酒,不是因为她已经成年,而是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小芳的生日。
“好呀,好呀。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
我们开车来到附近的6yet(咖啡厅)。莫斯科的6yet一般也卖酒,还是那种很好喝的6aлчka。
“等我一会,我出去一下。”
“可别开溜呀,呵呵。”
点好小吃,我开着车满大街的跑,总于在一个角落上发现了一家正在关门的蛋糕店。等我跑过去,服务员告诉我已经打烊了。俄罗斯人对上班时间卡的很准,过了一分钟,人家都不卖给你。我说尽了好话,说了不下一百个“请”字,就差跟她磕头了。她看我很有诚心,破例让我挑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出门的时候,我感激的说了好几声“谢谢。”
买好蛋糕,我直接送回家,顺便披了一件衬衣。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老实交代,跑哪里去了?”
“天气冷,我回去拿了一件衬衣。”
“哦,那先罚酒3杯。”这样都蒙骗过关了,她没注意到我额头直冒汗。
三杯过后,她开始一杯杯的陪我喝。
一个多小时过去,十几个精装啤酒瓶已经空了。小芳有点微醉,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她跟阿明的故事。
她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串联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她跟阿明是高中的同学,毕业后她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而阿明落榜了。通过中介,阿明自费来了莫斯科留学。很多个月没见了,趁放暑假的机会,她独自一人来到莫斯科,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无意之中认识了我这个叔叔。
边说边喝,到最后,我只听清:我很爱阿明,他就是我的白马王子,这句话了。小姑娘就喜欢把自己的男朋友称做白马。
看来她喝多了,我扶着她往家走,车是开不了了。好在我跟咖啡厅的老板熟悉,放在他那我也放心。
夜晚的凉风,吹去了她几分酒意。
“我没事。”她推开我,摇摇晃晃自己走着。
一路上,她唱着,笑着,像一个快乐的小鸟。
“你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吗?轻舞飞扬穿过的香水林,用的就是这种香水。”她在一家香水店的橱窗旁站住了。
“几年前看过,是这种香水吗?”对于香水我没有任何的研究。小文从来都不用香水,因为她身上本身就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她依依不舍的望着。
店门已关,我真想砸开这扇玻璃,让她也享受一下香水的淋浴。我估摸着这玻璃少说也有五公分厚,以我的能力,玻璃还没砸开,人就进监狱去了。思之再三,还是没敢动手。
回到家,她径直进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灯已经关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蛋糕,上面点着19支蜡烛。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已经哭了,却带着微笑。人小越容易感动。等到我这年龄,这心态,早就麻木了。
“许个愿吧。”
“我想……”那甜蜜的样子。
“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不说出来,难道就能灵了?纯粹扯淡。
“恩。”
她只吃了上面的几朵小花,而我也只吃了一小口。
却已经感觉出了甜,很甜。
“叔叔,你出来看,流星。”
真是鬼话,莫斯科一年四季连星星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流星了。但我还是出去了。她真没有骗我,远方的天边画着一条长长的亮条,那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妈妈说,看到流星的时候,把衣角打结,然后许个愿,愿望就能实现了。”小芳穿的睡衣,没有衣角,扯过我的衬衣角,拧着。
还没等她把结打上,天空就暗了下来,那道亮光已经消失。
“都怪你,不早点出来。”
“你扯的是我的衣角,要扯自己的才灵。”
“这简单,明天你把这衬衣送我不就得了。”
“哈哈。”
“你让我没许成愿,我要罚你。”
“罚我?你不会叫我帮你弄个流星出来吧。”
“那到不用,就罚你陪我在这里等日出。”
“啊?……”
莫斯科在北半球,太阳一般要八九点种才能出来,这不要坐到八九点。
“我一直有个愿望,19岁生日这天要看着太阳出来。本来打算让我男朋友陪我看的,这家伙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也只能辛苦叔叔了。”
“不辛苦。来莫斯科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看过日出呢。”
我端来两把靠椅,躺下,对着天空。
“叔叔,人死是不是还有灵魂,灵魂还能上天堂?”
“是的。”
我仿佛又看见小文在对我微笑。
小丫头晚上也许酒喝了有点多,没过一会就睡着了。我进屋拿来一张毯子轻轻的盖在小芳身上。
“叔叔,你怎么睡着了?太阳正在出来。”
我朦胧的睁开眼睛,东方一片暗红,太阳一半在地平线以上,一半在地平线以下。
“太阳出来,新的一天到了。叔叔,进屋去睡吧。”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