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道:“今日清晨,董国舅差人来请师父,说是昨夜头痛难忍,一大早去了国舅府,约莫黄昏时分才能归来。”
吕玲绮此来许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把父母弄到并州,对于“衣带诏”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关心,只是当做幌子而已,大致询问了一下事情的进展,便不再提及此事。
“我等此来许昌,还有别的要事在身,投驿馆住宿生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想在贵宅盘桓几日,不知可否方便?”
吕玲绮放下手里的茶碗,扫视了一下张宅,随口问道。
张家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鳞次栉比的二十多间厢房,想来应该可以有地方住宿。
高岩拱手道:“既是袁并州差遣来的,自然该好生款待,尚有厢房三间,不过有些简陋,生怕委屈了吕爷等,不知能否屈尊?”
“只要能住宿便可以,我等自然不会挑剔!”
当下高岩、吉常师兄弟前面带路,领着吕玲绮一行五人来到后院安排住宿,吕玲绮自己一个房间,两个婢女住在隔壁,祝公道和朱灵在最边上的房间里负责警戒。
午饭之后,吕玲绮悄悄的询问高岩:“麻烦询问高兄一件事情,你可知道吕温侯的府邸在何处?”
高岩站在院子里向吕玲绮比划着方位:“出了门前的这条胡同,左拐穿过三条街巷,再向西走一个胡同,挨着曹府大约两三里路左右的样子,一座朱漆大门,门匾写着吕宅的便是。”
“多谢兄台!”
吕玲绮抱着羽扇道一声谢,招呼了朱灵和祝奥,准备出门去慢慢的寻找父亲所在,找到之后一定要劝他们跟着自己离开。
“吕爷且慢,小的还有要事提醒?”
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准备要去吕府,高岩急忙唤住。
“还有何事?”吕玲绮扭头,一脸诧异的问道。
高岩拱拱手,悄声道:“吕爷是袁并州派来的,小人不敢询问所为何来。但要提醒吕爷几句,吕温侯所在的府邸,戒备森严,明岗暗哨不在少数,吕爷若是这样去,必然暴露了身份,千万要小心行事。”
“曹贼果然狡诈,这哪里是重用父亲大人?分明就是软禁么!”吕玲绮一拍羽扇,在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句。
还以为老爹在许昌呼风唤雨呢,没想到处境竟然如此悲惨,一代猛将,沦落至此,实在可怜!
“多谢高兄提醒,我知道了。暂时先去摸摸情况,绝不贸然妄动!”
吕玲绮抱腕向高岩道一声谢,然后吩咐祝奥和朱灵留下,在院子里休息,免得人多惹人注目,自己悄悄的去“吕宅”踩踩点,再另做打算。
但朱灵却不愿意,悄悄的道:“夫人呢,临来之时,公子可是吩咐我好生保护夫人,若是你少了一根毛发,也决不饶我。你自己孤身犯险,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既然夫人……”
“公子……不是夫人!”吕玲绮拿着羽扇拍了一下朱灵的脑袋,严肃的纠正。
“是……是公子!”朱灵憨笑一声,“既然公子怕人多容易惹人注目,就把祝大个子留在家里,我陪着你去走一趟吧?也好有个照应,一个公子一个书童,不会引起怀疑的!”
吕玲绮一琢磨也是,多个人就多个照应,便答应了朱灵的请求,留下祝奥在家等候,主仆二人溜达着上了大街。
许昌街头人头攒动,路人摩肩接踵,店铺鳞次栉比,看起来比晋阳还要繁华许多。但吕玲绮却无心欣赏,按着高岩指点的道路,慢慢的寻找软禁自己父母的地方。
转悠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高岩所说的宅院,只见一座典雅的四合院,远看大约二十多间厢房的规模,青砖黑瓦,在松柏之中掩映,门前两个石狮子,牌匾上写着“吕宅”二字,大门紧闭。
宅院门前有十名全副甲胄的士兵手持长矛站岗,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一步。在院子的周围还有一些化妆成平民的暗哨,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来往的行人,戒备之森严实在超乎想象。
吕玲绮带着朱灵从门前散步走过,根本无法找到进去的机会,只能怏怏的返回张宅,到了晚上再找机会潜入吕宅,拜访父母。(。。)
第二百七十八章孙策之死
吕玲绮和朱灵回到张宅的时候,神医张仲景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恭候。
见面之后,略作寒暄,分宾主落座。
在此之前,张仲景并没有见到过吕玲绮,因此并没有认出这个女扮男装的佳公子就是州牧夫人,只是听大块头的祝奥说此人是并州的重要人物,因此便小心翼翼的招待。
几句客套话说完之后,张机便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绸布,上面是天子咬破手指写的“血诏”,“吕先生,衣带诏已经得手,这几日我们就可以收拾行囊,返回并州了!”
“呃……竟然这么快就获得了衣带诏?”
吕玲绮大感意外,上午的时候他的三个徒弟还说过几天才能有眉目,这才过了一个下午,张机竟然就从董承手里拿到了“衣带诏”,这效率真是让人惊讶!
但无论如何,吕玲绮还是替自家男人高兴,拱手道:“张神医的速度真是让人惊讶,此乃大功一件,不知道神医得手为何如此之快?”
张机的神色有些凝重,吩咐徒弟陈显上茶,待送到两人面前各自一杯,呷了一口,缓缓道来:“这件事说起来复杂的紧,且容老朽为你慢慢道来!”
“在下洗耳恭听!”
吕玲绮亦是模仿着男人的样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双手交叉放在双腿之上,凝神聆听。
“我之所以这么快就拿到了衣带诏,与江东的吴候孙策有很大的关系……”
张机拿起蒲扇摇了几下说道,随着天气进入了三伏天,气温越来越热了。
“与孙策有关系?”
吕玲绮有些大惑不解,没听说自家男人与孙策有同盟关系呀?和刘备倒是结盟了,但这孙策和刘备是敌对状态,仔细推敲起来,和并州应该属于对立关系才对,他怎么会帮夫君的忙呢?
“嗯。的确与孙策有很大的关系……”张机点点头,一副惋惜的神色,“孙策死了,英年早逝,真是让人惋惜呀,据说今年只有二十六岁呢!”
吕玲绮听了花容失色:“什么……孙策死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吕玲绮心头的震惊实在难以形容。这个江东小霸王虽然素不相识,但大名却如雷贯耳,在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一来,前几年经常听父亲吕布提起此人,屡次夸奖年轻一辈的将领之中,只有江东猛虎孙坚之子孙策才配做自己的对手。将来与自己争霸天下的必然是江东“孙伯符”。
当然,让吕布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败亡竟然如此之快,还没等孙策扫平江东,他倒先成了曹操手中的俘虏;如果不是袁买的穿越,白门楼上脑袋早就不保了。
其二,吕玲绮也经常从袁买的嘴里听到孙策的名字,说将来最强大的对手极有可能是曹操、刘备、孙策这三人;如今言犹在耳。而孙策却一命归西,这突然的消息,怎能不让人震惊?
因为情绪的波动,吕玲绮一直刻意模仿着男人说话的声线回归了本色,变得细腻而圆润;幸好张机思绪有些飞扬,而在旁边伺候的陈显听得很是投入,师徒二人倒也没有觉察。
张机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把事情娓娓道来:“这件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孙策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江东,将六郡掌控在手中,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压制打击部分豪强,对于不遵从政令的士族大开杀戒,因此结下了许多死仇……”
“难道是被刺杀的?”吕玲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顺着张机的提示猜测道。
张机点点头。肃容道:“正是,曹操的谋士郭嘉曾经预言,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想不到果然应了他的预测!”
感慨完毕之后,接着把孙策的死亡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大约半月前,孙策出城射猎,由于坐骑神速,没多久便把随从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不料草丛中早有五六名刺客蛰伏许久,趁着孙策不备,乱箭齐发,其中一箭射中了孙策面门,重伤落马。
危急关头,孙策的随从及时赶到,将几名刺客乱刀诛杀,把孙策救回了建业。但因为伤势过重,医匠虽然尽力救治,却不能抑制伤口的恶化,孙策在负伤五六天之后与世长辞。
临终之前委任兄弟孙权继承自己的爵位,接掌江东,并且将文武大事悉数委托与挚友周瑜,以及江东能吏张昭,命二人齐心协力,共同辅佐孙权,安定江东局势。
听了张机的叙述,非但吕玲绮惊讶不已,他的徒弟陈显也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听说小霸王有于万夫不当之勇,究竟是什么人把他刺杀了?”
“任勇自负,匹夫之勇也!岂不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孙策在明处,刺客躲在暗处放冷箭,就算孙策侥幸躲得过初一,也是躲不过十五!”
张机端起茶杯,湿润了下有点干涸的嘴唇,对徒弟训诫了几句。
虽然学医十几年的陈显距离匹夫之勇差了十万八千里,称之为手无缚鸡之力毫不为过,但并不妨碍发表下自己的观点。为人师表,不仅仅要教学生专业知识,也应该传授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顿了一顿,补充道:“据说孙策这次阴沟翻船,是死在了被他斩杀的许贡的门客手中,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吕玲绮没有听过许贡的名字,但却替孙策亏得慌,一代英雄竟然殒命于宵小之辈的手里,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孙策死后,江东政局不稳,孙权新立,难以服众。很多被孙策强势压制的豪族在暗地里蠢蠢欲动,孙权只好将外面的周瑜、程普等人召回,帮助他稳定政局。刘备趁机发难,已经重新夺回了庐江,把孙家重新赶回了江东。”
张机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吕玲绮斟茶,这是州牧大人派来的贵客,自己略尽一点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吕玲绮谢过张机,喝了一口茶水,夸赞刘备道:“这刘皇叔机倒是挺会抓机会!”
张机莞尔一笑道:“各路诸侯的争夺就是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难以轻言成败。就在刘备起兵攻打庐江的时候,曹贼也调集了四万人马,派遣夏侯惇、徐晃、曹洪三路进军,准备强攻汝南!”
“可是这和董国舅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就轻易的把‘衣带诏’给你了呢?”站在旁边伺候的土体陈显再也憋不住了,大惑不解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大有关系!”张机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慢慢分析,“曹操出兵之后,董国舅见许昌城中空虚,便约了王子服、吴子兰、种辑等诸位大人准备择日发难,围攻曹府。又怕难以得手,故此把‘衣带诏’送给了为师,约定若是国舅不幸蒙难,就由为师把衣带诏公诸于天下,得来倒是全不费工夫!”
听张机把得到“衣带诏”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吕玲绮方才明白了个大概,点头道:“既然已经得手,明日张神医便可带着令徒启程返回并州,我与随从在许昌还得盘桓几日,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才能返程!”
“不妨,不差这几天,若是我们都走了,单独留下你们反而会让左邻右舍生疑。等吕大人忙完了事情,咱们结伴返程就是了。”张机面带微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既然如此,有劳张神医了!”
看张机想的周密,吕玲绮心中感激不已,急忙起身作揖道谢。
晚饭之后,吕玲绮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休憩了半个时辰,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翻墙出去,循着白天所走的街道,走街串巷,慢慢的摸到了软禁父母的宅院。
有了白天的教训,吕玲绮不敢贸然露头,躲在黑暗之处观察了半天,果然发现了黑暗之中有几个暗哨在监控。
可能大半年来一直风平浪静,所以这几个人并不是特别谨慎,时常围着院子溜达一圈,便聚拢在一起聊天瞎侃,并没有察觉到躲在黑暗之中的吕玲绮。
趁着暗哨不备,吕玲绮在黑暗中攀上墙头,纵身一跃,翻进了宅院之中,落地的时候悄无声息。看起来,做了母亲之后并没有让她的武艺荒废。
吕玲绮进了陌生的宅院,也不敢轻举妄动,躲在暗处悄悄的打量着院子的格局。
只见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周遭大约十五六间房屋的样子,透过月洞,还有个后院,但布局就看不出清楚了。
一座厢房看起来像是整个院子的主卧室,此刻还透着一丝烛光,其它的房间里面则是黑漆漆的一片,万籁俱寂。仔细侧耳聆听,还能够听到厢房中传来女人“嘤嘤”啜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依稀可闻。
吕玲绮便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来到窗子下面,用手悄悄捅个窟窿,用左眼朝里面看去,只见哭泣的妇人正是自己的生母严氏,站在旁边半怒半愁的男子不是自己的父亲吕布,却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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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难舍貂蝉
→灯影绰绰,映照着吕布魁梧的身材。
这个曾经天下无双的男人,如今容颜憔悴,风采不再;犹如落在平阳的猛虎,又似困在浅谈的蛟龙,再也找不到昔曰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嘤嘤”啜泣的正是坐在旁边床榻之上的正妻严氏,低着头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眼睛满是泪痕。
“阿母,谁惹你了,哭的这么可怜?是父亲大人又欺负你了么?”
吕玲绮猫着腰在窗外偷瞧,本来想冲进去问个究竟,心念一转,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继续待在外面偷听,等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再进去也不迟?
吕布颓废的坐在竹椅上,双眼发红,犹如嗜血的猛兽,阴声道:“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曹贼这样对待我,哪里是重用我?分明是在折磨羞辱我,我天下无双的吕奉先,怎么可以这样活下去?我要东山再起,我要卷土重来!”
“妾身理解夫君所受的委屈,也理解你的心理;你要抛弃我,领着貂蝉逃出城去,我也不怪你……只是妾身心理难过,哭几声难道也不可以么?”严氏悄悄的擦拭着泪痕,一脸委屈的哭诉道。
自从在徐州俘获吕布之后,曹为了利用吕布的武力,又怕吕布刺董卓、丁原的事情再次发生,便弄了三个条件困住吕布。
其一,吕布不得随便出城,在他居住的宅院外面有重兵把守,若想走出院子,必须经过曹批示方可出门。
其二,平时家中不得私藏任何兵器,赤兔马、方天画戟全部由专人掌管,到上沙场之时再派发给他。蒙召唤进曹府的时候,必须在手、脚之上以镣铐锁住,免得狂姓大发。
曹也明白,仅凭这两个条件并不足以困住吕布。
凭吕布的武力,赤手空拳未必打不赢外面的几十个兵卒,就算打不赢也可以委曲求全,等着上沙场的时候,讨要了赤兔马和方天画戟啊,趁机开溜。
因此,曹想出了第三个办法,这也是吕布最大的软肋。
曹自信,只要抓住了吕布的这个命门,他就插翅难飞。
而吕布的这个软肋就是女人,貂蝉和严氏。
严格来说,也许只有貂蝉才是吕布的软肋,正妻严氏对吕布是否有这么大的约束力,曹并不确定。
吕布对貂蝉的宠爱,世人皆知,甚至徐州之败就是因为貂蝉所致。否则,若是吕布听了陈宫的犄角之计,曹想要拿下下邳,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开始,曹想的是让貂蝉完全做人质,每曰软禁在自己府邸之中,这样便可以拴住吕布,让他无法离开许昌。
曹相信,一个因为女人输掉了前程的男人,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更没有勇气离开女人。而吕布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但每曰把貂蝉软禁在自己身边,又和吕布失去了貂蝉有什么区别?
曹觉得吕布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便退了一步,想出了让严氏和貂蝉轮流做人质的办法。每人入府半月,轮流交替,这样的话,吕布既可以和自己的女人团聚,又能被牢牢的拴住。
但唯一让曹吃不准的是吕布对正妻严氏有多少感情,会不会趁着严氏入府把貂蝉替出来的时候,置严氏于不顾,然后带着貂蝉强行闯出城去?
以曹的多疑,自然不会忽略这个可能姓。
因此,当严氏入曹府替换貂蝉做人质的时候,就会在“吕宅”周围增派兵力,多达二百人,甚至还在周围埋伏了弓箭手,只要吕布胆敢强行闯出来,就乱箭齐发,射死为止。
自己不能使用的,绝不会让他落到别人手里反过头来对付自己,这就是曹的出事准则,与“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如出一辙。
而当貂蝉入府替换严氏作为人质的时候,就减少监控吕布的兵力,每天只留下二三十人。曹相信,只要貂蝉控制在自己手中,他吕布就是被困在牢笼中的猛虎,一步也离不开许昌。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百秘终有一疏,吕布昨天就迎来了带着貂蝉离逃离许昌的机会,但最终他却选择了放弃!
由于这几曰忙着出兵征伐汝南,所以曹手下的人疏忽了对“吕宅”的监控,由于兵力紧张,昨天把看护吕宅的兵卒抽调走了一百五六十人,只留下了四五十人监控吕布。
而在这个时候,貂蝉还和吕布在一起,直到今天早上才进了曹府为质,替换出来的严氏。
这是吕布带着貂蝉离开许昌的唯一机会,四五十个人说少不少,但是比起二三百人却是少的太多,如果吕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突袭,抢下一把兵器,把四五十个兵卒解决掉,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所以昨曰一整天,吕布的心都在蠢蠢欲动,让貂蝉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在傍晚的时候突围杀出许昌,远走高飞,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但在准备突围的时候,吕布的决心却动摇了。
其一,能否安然无恙的杀出城去,谁也无法保证,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着四五十个兵卒,虽然有希望杀出去,但如果援兵迅速到来,也有可能迎来最糟糕的结果,从此再也见不到心爱的貂蝉。
其二,就算自己凭借着盖世的武功,侥幸杀出了许昌,摆脱了曹军的追杀,那么留在曹府之中做人质的严氏会迎来怎样的惩罚,乱棍打死?充作军?吕布不敢想象!
一夜的无眠,一夜的抉择,最终吕布选择了放弃,眼睁睁看着貂蝉被许褚率领一百铁甲卫带出了宅院,坐上了去曹府的马车,那一刻,咆哮的吕布犹如受伤的猛兽!
严氏也不是傻瓜,回来一看貂蝉收拾的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袱,还有盘缠细软,就明白了吕布这是打算扔下自己带着貂蝉私奔,虽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嘤嘤”啜泣了起来!
吕玲绮在外面听了父母的对话,瞬间就把事情猜测的不离十,一怒之下,破门而入,杏眼圆睁,责怪吕布道:“父亲,你太过分了,阿母好歹跟你做了十七八年的夫妻,貂蝉不过才跟了你六七年,阿母为你守身如玉,一生中只有你这个男人。而貂蝉在跟你之前,已经于董贼,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你却打算为了这样的女人抛弃结发妻子,你良心何在?”
看到阔别了将近两年的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吕布和严氏几乎愣住了,怔怔的望着女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
下邳战败之后,吕布名义上归顺了曹,实际上却被曹软禁了起来,与外面的来往完全隔绝,对于世间的消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女儿是生是死?
久而久之,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年,吕布夫妻渐趋绝望,以为女儿已经死于战火之中;若是还活在世上,一定会来许昌寻找父母。
吕布相信,自己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降曹,一定会在世上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女儿还活在世上,不可能不打探自己的消息,若是得知了自己夫妻在许昌,一定会来寻亲。可是过去了将近两年,迟迟没见女儿的踪影,由不得吕布夫妻不绝望。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个女孩子,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被强人掳去做了压寨夫人,或者被人轻了,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虽然吕玲绮的武艺还算不错,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一个普通人很难与命运抗衡。
只是让吕布夫妻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们意气消沉,对生活充满绝望的时候,女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怎么不让她们夫妻大吃一惊?
“玲绮,我的女儿是你么?”
虽然吕玲绮女扮男装,一袭白色长衫,下颌还黏贴着胡须,但根本不用仔细看,仅仅只听声音,严氏就能确定这百分之百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
看到容颜憔悴,热泪盈眶的母亲,吕玲绮再也控制不住感情,一下子投进了母亲的怀抱,啜泣道:“阿母,是我,我是您的女儿玲绮!”
“好,好……好女儿,阿母还以为你离开这个世界了呢,阿母已经绝望了,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眷恋,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回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呢,苍天有眼!”
已经三十六七岁的严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其情可悲,催人落泪。
看着唯一的女儿奇迹般出现在眼前,饶是吕布曾经力拔山兮气盖世,但心中仍然悲喜交加,堂堂伟丈夫,九尺多的身高,忍不住转身偷偷擦拭泪痕。
“女儿尚且在世,苍天怜见呐,生前得见女儿一面,我吕布死亦无憾也!”
母女抱头痛哭片刻之后,才稍稍安定了一下情绪,严氏端详着女儿的容颜,问道:“我的女儿,这两年来,你去了哪里?是否吃了很多苦头?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吕玲绮擦干泪痕,把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对父母说了一遍,从被张辽强行绑出下邳,再到由张辽做媒许配给袁买,又到并州烽火狼烟,再到生下儿子袁猛,最后说到去年写信劝吕布前往并州投靠,最终却石沉大海,直把这两年的经历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反正深更半夜有的是时间。
听了女儿的叙述,吕布夫妻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欣慰,庆幸女儿总算没有坠落风尘,或者是被山贼掳去,能够许配给袁家后裔做妾,也没有辱没吕布的名声,总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唉……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张辽和高顺,他们没有归顺曹贼,却去了并州,而且还能够为我的女婿效力,我吕布倍感欣慰!”
吕布着下巴,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慨。这也许就是对“便宜不出外”的最好诠释吧!
看到吕布的眼神逐渐有了光芒,吕玲绮渴望的道:“父亲大人,女儿这次来许昌,是为了劝你和母亲跟我去并州,夫君是你女儿的夫婿,你去了他一定会把兵马大权交给你掌管的……”
吕布的眼神有些质疑,对女儿的这句话不太相信,倒不是觉得女儿骗自己,但作为袁家的后裔,袁绍的儿子会这么痛快的把兵权交给自己?
吕玲绮并没有觉察到父亲质疑的眼神,继续侃侃而谈:“父亲大人,并州现在兵强马壮,有十万步兵,近三万骑兵,一万水师,除了张辽、高顺二将之外,还有赵云、麴义等大将,田丰、沮授、徐庶都是多谋之人,若是再有父亲加入,一定可以横扫天下,成就王霸之业!”
听了女儿的诉说,吕布眼神中泛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个女婿牛啊,比自己这个有勇无谋的岳父强多了,自己手下兵马最多的时候不超过五万人,而这个女婿的麾下却此兵强马壮,实在让自己这个岳父汗颜啊!
“好,如此人物,方是我吕家的乘龙快婿!”
“是啊,夫君的实力现在虽然及不上曹,但也弱不到那里去,倘若再有父亲大人这位虎将加盟,必然可以如虎添翼!”看到父亲眼神中光芒闪烁,吕玲绮竭力的鼓噪。
“若是给我十万人马,重来一次,必破曹贼!”
吕布凝视着跳动的烛光,豪气干云的吐出了一句誓言。
吕玲绮趁热打铁道:“那咱们就趁着外面只有寥寥几个卫兵,杀出去去吧,快马加鞭,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并州,女儿向父亲保证,一定会让夫君把兵马的指挥大权交给你,到时候父亲大人便可以卷土重来向曹贼复仇了!”
“离开……离开……”
吕布默默的念叨着这个词语,可是一想到貂蝉的时候,光芒四射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变得黯淡无光,刚刚燃烧起来的热情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要离开许昌容易,可是怎么才能把貂蝉带走呢?此生若是无貂蝉陪伴左右,自己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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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壮阳神药
看到父亲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吕玲绮马上就猜到了是貂蝉的原因。
“父亲,如果得了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乎一个残花败柳?”
吕玲绮拽着吕布的胳膊,一脸期盼的问道。若是父亲肯走,就凭外面的几个暗哨轻而易举的便可以解决掉,然后逃出这座宅院,在清晨的时候冲出城门。是走是留,只在父亲一念之间!
“啪”的一声脆响,清晰而响亮……
“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称呼她为残花败柳了!”吕布红着双眼,怒视着吕玲绮,“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她是个好女人!”
吕布歇斯底里里嘶吼,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不要打女儿!”
严氏受惊,一下子把女儿挡在身后。
“父亲大人,你竟然打我?”
这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悲凉在吕玲绮心头弥漫。
虽然现在已经是三伏天,可是透彻心扉的冰冷却是无法形容,从小到大,在父亲面前活了十七年,作为唯一的女儿,父亲还有对自己发过火,可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重重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吕布眼睛血红,声音有些沙哑,木然的坐回了竹椅,闭着眼睛道:“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任何人侮辱貂蝉!她是一个好女人,于董贼,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拿着此事污蔑她,绝对不许!”
顿了一顿,心灰意冷的道:“你走吧,父亲此生也就这样了;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不能保护的男人,谈什么争霸天下?”
“好、好……我来错了!”
吕玲绮努力的克制着眼眶中的泪珠,恨恨的点头。
转身望着生母,无限渴望的央求道:“阿母。既然这个负心汉执意如此,你又何必留下来陪葬?跟着女儿离开许昌吧,我会养着你下半生!”
严氏凄然的摇摇头,夫君不走,自己又去哪里?
况且,这个男人绝不是负心汉,若是。他昨晚就带着貂蝉离开了,绝不会留下来!
“女儿,你走吧。能够知道你平安活着的消息,母亲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此处不宜久留,万一暴露了踪迹,曹贼绝对不会放过你!”
严氏狠了狠心。将吕玲绮推下门口,催促着她离开。
吕玲绮木然的被推到门口,心中一片迷茫,父母铁了心不走,自己留下来又有何益?更何况夫君和儿子还在并州等着自己,必须安然无恙的回去!
“阿母保重!”
吕玲绮克制着眼泪,毅然转身离去。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墙而走。
回到张宅,吕玲绮彻夜难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这貂蝉死了,父亲还会留下来么?”
只是貂蝉身在戒备森严的曹府,要杀掉貂蝉实在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在床上翻来覆去,吕玲绮有些后悔。在徐州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狠下心来把貂蝉杀掉?若是当初能够一刀下去,此刻便是一了百了!
“难道曹操是个太监么?面对着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为什么不把她糟蹋了?若是曹操把这贱女人睡了,父亲是不是就会丢弃了这子可恶的女人?”吕玲绮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心头喃喃自语。
吕玲绮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悄悄的走出厢房,家里只有一个婢子春兰在。揉搓着惺忪的睡眼问道:“祝奥和春兰他们三个人呢?”
叫做夏梅的女婢悄声回答:“回夫人的话,看到你睡得深沉,以为今天不会出门;他们三个逛街去了,欣赏下许昌繁华的景色。只留下了婢子一个人伺候你,不知有什么吩咐?”
吕玲绮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值得瞎逛的?再下去几年,我们晋阳一定会比许昌繁华十倍!”
既然父亲不走,再留下来也是无益,吕玲绮忽然有点想家了;在遥远的晋阳,那里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六个月的儿子,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唉……既然无路可走,便约着张神医一块启程返回吧!”
吕玲绮嘀咕一声,走向张机所在的正房,经过窗户的时候从窗格中忽然瞥到张仲景正和徒弟吉常说悄悄话,神色有些可疑,鬼鬼祟祟的模样。
“张神医德高望重,况且是在自己家中,说话没必要鬼鬼祟祟吧?难道……”
吕玲绮心头一“咯噔”,突然警惕了起来,在窗外猫着身子,侧耳聆听师徒的对话。幸好她的耳力极为聪敏,否则张机师徒的对话声音极低,要想听个究竟实在困难。
“师父啊,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怕兄长不会听我的建议呀……”吉常一脸为难的神色,“这件事毕竟关系着我们吉家五六十口人的性命!”
张机的神色十分凝重,悄声道:“这个为师自然明白,但今日清晨董国舅派人召唤我到他府上,说这是除掉曹贼最好的机会。据闻曹贼这几天头痛的厉害,而一直给他看病的都是你的兄长吉平,若是能说服他相助,在药中掺上毒药,必然可置曹贼于死地!”
“既然董国舅获得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不派别的医匠下毒?”吉常有些心悸的问道。
张机耐着性子解释道:“以曹贼的身份和地位,以他多疑的性格,你以为他会随便吃药?”
“这个倒是!”吉常挠挠头皮道,“我兄长当初在太医馆任职,被曹贼选中,派人暗中考察了一年,这才最终钦点了兄长为他看病,别的医匠不要说给他诊病,就算想要踏入曹府一步,也是难如登天!”
张机忽然对着徒弟下拜:“徒儿啊,你我师徒深受汉室大恩,现在正是除贼的好机会,为师希望你能尽力说服下你兄长,让他为汉室效忠。如此,必然可以名垂青史!”
“师父快起,徒儿去兄长府邸中试试就是了!”
吉常吓了一跳,师父拜徒弟,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急忙扶起。
吕玲绮在外面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心念一动,一个将貂蝉落井下石的念头忽然在心中冒了出来,“若是如此这般,她貂蝉是否还能够保住清白?为了阿母,我一定要尝试一番!”
打定主意,吕玲绮以最快的速度悄悄的离开了正堂,免得惊扰了张机师徒,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吉常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忐忑不安的走出了院门,准备去一趟兄长吉平的家中拜访,劝他用毒药鸠杀曹贼。
低着头走在大街上,心神有些不宁,却冷不防与人撞了个满怀,抬头看去,才发现是羽扇纶巾的公子吕琦。
“哎呀……原来是吕爷,真是对不住了!”吉常赶忙作揖道歉。
吕玲绮亦是拱手道歉:“不怪吉兄,说起来是小弟冲撞了你!唉……心里烦躁的紧呢!”
吉常有些好奇:“不知吕爷因何烦躁?”
“唉……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便走便说!”吕玲绮一伸羽扇,示意吉常前面带路。
“不知朝哪里走?”吉常有些为难的道。
吕玲绮一笑:“反正某也没有目的,只是在街上闲逛,吉兄去哪里我便跟着就是了!”
吉平有些无奈,自己去兄长家里还有要事呢,哪有时间陪他闲聊?不过吕公子身份尊贵,也不能得罪,便领着他在街上闲逛,走了一段路,便下意识的朝兄长府邸走去。到了之后,找个借口把他支走就是了。
“我这烦心事啊,羞于启齿!”吕玲绮羽扇掩面,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话勾起了吉常的好奇心理,顿时来了兴趣:“吕爷说来听听,兴许小弟能帮上忙,也未可知!”
“好吧,那我就说给吉兄听听,但千万给小弟保密!”吕玲绮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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