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剑客》十二、不速之客

    “好一招‘一波三折’，只可惜你内功尚未臻至化境，又耐力不足，才叫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小子化解了招式。”
    众人见他对秦若元出言不敬，不禁怒火中烧，千百道目光直向那声音来源处射去。
    只见那人一席青布长衫，外面照着一层月影黑纱，脸上已有不少皱纹，已经很有些年纪。但他的头发不仅一丝白发也无，反而乌黑锃亮，面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似的，看了叫人说不出得难受。
    秦蓉回头一看，除了金大金二两位主人外，厢房的客人大多已闻讯赶来。他们上下打量郭珩，第一次审视神女身边这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女人，目光中多已充满敌意。
    那黑发老人像是要故意引人注意一般，道：“姑娘，你如此高的天赋，却偏偏想不开要同时修炼阴阳两极的内力，如今若不废去全身内力重新练起，怕是今生都无缘成为真正的一流高手了。”
    他看着郭珩灰败下去的脸色，满意地抬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并不存在的胡须。拇指上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闪着妖异的莹莹绿光，他开口嘲笑道：
    “练武最忌贪得无厌，真是蠢，蠢呐！这一招‘一波三折’本来威力无穷，别说是秦家的万花千影剑被这半死不活的小子只发挥出五成功力，就算是郭城礼死而复生，活到现在这把年纪，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这一掌的全力一击。”
    赵裴玉气得眼冒金光，噌地一声剑已出鞘。
    他上前一大步怒喝道：“这是赫赫有名的秦二公子，整个中原武林的恩人！你是什么人，也敢对他出言不逊！”
    那老头哈哈笑道：“秦家的“月移花影剑”虚中有实，千变万化，能够将千钧之力化于无形，的确是对抗刚劲掌法的不二选择。”
    他转身向秦若元道：“不过你的问题与她相反，你出招时不能做到摒除杂念毫无犹豫，说明你心志未坚，心中尚有困扰，是以这门剑法还未能融汇贯通，体会其真谛。”
    秦若元撑剑立在地上，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他面上噙了些失落苦涩，但见对方一语道出剑法的奥妙，又似乎已看透自己内心烦恼，眼中满溢钦佩之情，躬身颔首道：“前辈所言不错，晚辈……晚辈天资有限，辱没了秦家剑法的威名。”
    那老头摆摆手道：“你无需自谦，我看得出你天资过人，秦家的剑法又如此深奥晦涩，你年纪轻轻能有这番成就已是厉害。若是将来你能解开心结，将这“月移花影剑”的本意融会贯通，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代宗师。”见他对着秦若元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又叹气道：“只可惜你……”
    “只可惜你说错了一件事！”
    “阿珩！”秦蓉好像有些发急，“先和我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郭珩却不管她，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若是郭城礼郭大侠能活到现在，这样微不足道的招式，他必能轻松化解！”
    “哈哈哈哈！”那老头仰头大笑，在开口时，眼中已射出了诡异的精光，他道：“你是郭城礼的什么人，要如此维护一个死人？”
    郭珩阴森的声音道：“我只知道，若你再对他不敬，我手中的剑就会吸干你的血。”
    屋内已变得寂静无声，走廊屋内虽叫几十号人围得水泄不通，此刻却好似南北打开，寒风阵阵。众人已感到屋内不同寻常，不由得向两边散去，唯恐高手决斗波及无辜，白白做了炮灰。
    忽然间屋内咚的一声闷响。
    众人回头，见秦若元倒在地上，殷红的血已沿着嘴角染红了右肩衣衫。
    秦蓉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焦急道：“你怎么样？！”
    她连忙点住秦若元周身几处大穴，运劲于掌抵住他胸口，秦中则瑕疵欲裂，顾不得伤势一掌劈向秦蓉，却忽然脸颊剧痛，转眼间已飞出几丈远，直到背心咚的一声撞在墙上，才重重落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大喊道：“贱人！你别碰他！”
    郭珩左足刚一沾地，右臂已提了梨花木剑伸手便刺，凌厉剑气势不可挡，秦中则本就不是郭珩对手，受伤之下更无还击之力。
    秦蓉和秦若元同时大喊道：
    “阿珩！”
    “别伤我大哥！”
    秦若元已重伤难支，甫一说话，胸中的一口真气散了，又忍不住又突出一大口血来。
    秦蓉见他吐血，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竟显得惊慌失措，她一手扶起秦若元软倒的身体，另一手运起双倍的内力送入他体内，眼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郭珩只好收起剑，冷冷地对秦中则道：“你若不想你弟弟死，就别打断他们。”
    秦中则双目发红，恨恨地别过头去。
    “这是怎么了？”
    金丛带着两班侍卫赶来，见房中乱成一团，秦若元靠在秦蓉怀里，竟然已经奄奄一息。
    他大惊道：“秦二公子这是旧伤复发了？”他鬓发凌乱，眼窝乌青，鞋上竟然满是泥沙，显得十分疲惫。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黑发老头的身上，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我白虎堂请来的宾客中，似乎并没有你的名字。”
    那黑发老头道：“几个俗人的死活，本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十几把剑已经出鞘。
    金丛冷冷道：“我白虎堂前一晚刚刚遇到刺客偷袭，你可知你一个不速之客此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黑发老头的身上，他却不疾不徐开口道：“意味着有很大可能，我就是那个刺客。”
    所有人的兵器已出鞘。
    那老头忽然哈哈笑道：“你们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我身上没有一点武功，就算是这里一个普通的侍卫，也能轻而易举要了我小老头的命。”
    “你是皓月山庄庄主，高希高老前辈。”
    秦若元缓缓睁开眼，气息虽然微弱，但已变得平缓。
    郭珩忍不住暗暗惊奇，他内伤如此之重，竟然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开口说话，内力之深，令人瞠目结舌。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已射出凌厉精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吩咐所有人聚集到大厅来，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在找到刺客前，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