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嘶》第四章：再嫁？

    小事不提，第二年夏，凤倾城终于如愿搬离了紫微宫，可凤和鸣心中却觉得不安，夜里便对王后道：
    “中元节将至，倾城怎么也算是新寡，过几日你亲自去一趟量山，替孤看看。顺便告诉她，母后念着她，让她中秋务必回来过节。”
    “啊？我去请她？”
    王后接过凤和鸣的袍子，正要替他解腰带，闻言一惊，心中又生起些不悦。
    “自然是你去！倾城是齐国国主，难不成孤亲自去？你不是也想做个好嫂子吗？怎么？不愿去吗？”
    凤和鸣在王后面前倒并不绷着脸，睨着眼讽刺她道。
    王后吃瘪，心中对凤倾城的气也就因此又多了两分。可是在凤和鸣面前，她不好发作，所以只是噘着嘴耍耍小脾气，也趁机再拿立太子一事出来唠叨两句。
    可凤和鸣嫌烦，转过身去面对里间，就是不接这个茬！气得王后哼了一声也转过身去，夫妻二人又是一夜赌气，谁也不搭理谁。
    于是第二日凤和欢进宫时，免不了又听王后同她一堆的抱怨：
    “我是燕国王后，如今成什么了？向来帝乾后坤，她抢了我的字、占了我的紫微宫还不够，如今竟然还要我给她跑腿传话？哼！”
    王后心想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公主，但也是出身高贵，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凤和欢听罢，面上虽依旧带着笑，实则心中很是瞧不上她。
    这位王后娇生惯养，在府中只学针黹刺绣、相夫教子；进了宫后，凤和鸣也没同她商量过一件大事，所以眼皮子也浅、肚量也小，是典型宫闱妇人，整日只知道算计和嫉妒，没一点大方得体。
    嗐！真不知凤和鸣那样的人是吃错了什么药，当年怎么会看上她？而且还傲拗得逆了燕安王的意思，非她不娶！
    凤和欢借着替她斟茶偷摸翻了个白眼，无奈开口又劝道：
    “哎呦，嫂嫂！您是王后，是她亲嫂子，您拿出些长辈的心看她，就不这么气了嘛！要是您真这么看不惯她，一点儿都忍不了，那就把她再嫁出去算了，百姓家中姑嫂不和，不都是这样解决的嘛！母后常年养病，您长嫂如母又管着女眷，这也合情合理。”
    王后接过茶，看了她一眼，高兴地眉眼上扬，笑道：
    “对啊！你这个主意好，嫁的远远儿的，再给她嫁出燕国才好呢！”
    “嫁出燕国可不好，王嫂您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吗？若您的兄弟娶了她，出嫁从夫——还不叫她服服帖帖的？借了她的势，还能打压打压宜贵嫔的气焰，到时还愁飞儿做不了太子吗？”
    “是啊！王妹啊——可真有你的，就是这个主意！”
    要不说凤和欢受王后的喜欢，她确实是聪明，这一句话可说到了王后的心缝儿里！
    毕竟，与儿子的前途、宜贵嫔的碍眼一比较，她是随时可以忘了这点小小的委屈，去与凤倾城化敌为友的，这不！她立刻转了脸色和注意力，嗤鼻道：
    “什么宜贵嫔！她算什么东西？商贾出身的下贱坯子，生个儿子——也敢跟我的飞儿比！”
    但王后虽短根筋，却也不笨，她转念一想又道：
    “不过这事儿我还是不好出面，我说了招人恨，还不一定能成……咱们去见母后，母后也肯定愿意她再嫁，要是母后发了话，这事儿就没人敢驳了！”
    王后越想越高兴，立刻携着凤和欢就往康宁殿，去撺掇安太后下懿旨赐婚。
    当然，她在安太后面前可不会替自己说一句话，是装得处处为凤倾城考虑的慈嫂模样，劝道：
    “母后，您看倾城还这么年轻，也没个一儿半女在身边，总不能真让她寡居一辈子吧？依我看倾城不是固执的人，还是趁早再嫁，免得耽误大好年华。”
    安太后点了点头，可她虽糊涂也不至于不为女儿考虑。凤倾城在安太后眼中，那真是如自己的心肝一样爱不过来！如今看着女儿年纪轻轻死了夫君，虽然疼惜但也实在不想女儿再受人摆布。
    安太后默然不应，王后就有些急了，使了个眼色，凤和欢立刻心领神会，跟着道：
    “母后，嫂子说的是呀！您看倾城整日孝服肃颜，总也不是办法。有个称心体贴的人在身边，也能叫妹妹早日断了伤心不是？便是成不了，叫她见见人、散散心，那也是好的。”
    “母后犹豫，想必是想不出合适的人，母后这样疼倾城，自然还是要优中选优的。”
    王后讪讪笑笑，忍不住便说出了目的，
    “母后，不是我自夸，我倒有人选，我的娘家兄弟——您见过的！年纪、样貌都相配，人又心细，是个会疼人的，我觉着合适。他们俩马球打得不错，这两日天气也好，量山那地方也好，不如让他俩去一趟，带着倾城玩玩闹闹——散散心？”
    姑嫂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动听，可是安太后虽老得糊涂了些，却也是经历了好一番勾心斗角的人，如何听不出她们另有所图呢？
    老人家心中，女儿还是那个女儿，是和平不是倾城，是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外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王后二人想在她面前动歪主意也难！
    然而她又是真心希望女儿能再遇良人，只因凤倾城当日口中提及“云峰”二字时，那难抑的温柔喜悦实在令她害怕！她怕女儿跟自己似的，陷在亡夫的回忆里，再也走不出来了，因此她想了想道：
    “你们说的有道理，可如今这样，我只希望和平高兴就好。如果她能愿意再嫁，那是再好不过，不论是谁都行；她若不愿意嫁，谁也不能勉强她！”
    王后一听可犯了愁，安太后没应允，那这事儿可不好办！但转念一想，安太后松了口也总算是一个说辞，便又笑道：
    “那是自然，但倾城孝顺，母后既然有所愿，她岂有不答应，叫母后整日牵挂的道理？我去同她说，好好儿劝劝她，倾城会明白的。”
    安太后点了点头，只道：“我年纪大了，也没了夫君，别的管不了了，只想着护儿女平安，余下的——就要幸苦你了。”但对王后那两个兄弟却始终未置可否。
    “呵呵，是！是！这是自然！这原是我的本分，何来幸苦！”
    王后又在康宁殿陪了一个晌午，百般花样地讨太后开心，虽后便细心预备起往量山行宫的一番花言巧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