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女人的情色网事》2、一生一幅画

    一生一幅画
    母腹中萌生
    呱呱坠地
    是张新鲜的宣纸？
    我的祖辈
    我的父辈
    我自个儿
    我的孩子
    ……
    全是一张张的宣纸
    空白着面世
    好奇的目光
    从母亲的怀抱开始寻觅
    贪婪于生活的每个场景
    意识成为写意画的开始
    写下春雨夏雷秋风冬雪
    眼光掠夺
    看见的每个色素
    化做宣纸上的斑斓
    当手开抓
    当脚开步
    画面的内容
    一天天地丰盛
    疲惫的灰暗
    失败的黑暗
    恋爱的桃红
    成功的火红
    ……
    五光浸染
    十色泼溅
    空白处
    描画激情
    踩踏生命的步履
    整个空间描绘了
    有黑洞
    有彩虹
    有新月
    有彗星
    有山水
    有田园
    有城市
    有乡野
    有诡谲
    有神奇
    命定
    有自己的风格
    独一无二
    不用担心
    会有膺品
    雪白宣纸
    如何描绘
    有法可依
    又无法循
    一生一幅画
    灰飞烟灭
    于焚化的电炉
    人的一生，其实与蝼蚁青草没有什么区别，阿眉想道。
    生命的真意趣是什么？这是个永恒的命题，但是它不是每个活着的人所明了的。一般全是被时光拖着走向湮灭！我明了么？
    阿眉感到自己也是浑浑噩噩地活着而已，只不过是岁岁随了时间在过日脚罢了，散漫地画着自己的一幅画，最后进入火化炉成为一缕青烟，弥散在天地之间，如此而已。
    一个生命体，究竟意义何在？从婴儿到儿童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就如春夏秋冬的更迭，从春的美好、希望满怀，到冬的伤感、魂归死寂。在岁月的流逝里，完成黑发到白发的转变，人生起起伏伏的，可曾痛快淋漓，可曾无怨无悔？一个个的人，一个个的人生，阿眉把其比喻为一幅幅的图画，是因为她归纳为人作为生命体存在，是造物主创造的，但是人生的图画，却又是个体生命自己在描画着，当生命的能源枯竭的时候，也就是图画完工的时候，又是这幅图画最后毁灭的时候，只是有的虽然毁灭了可是永远地辉煌着，有的一经毁灭就归为了虚无罢了。
    当这生命之画焚化的时候，能够给这世界一个拈香的意境、一个怀想的境界，那大概是完美的人生，完美的无画之画了——记忆在后代的脑海里，生活在后代的精神世界里面。
    人到中年，看来自己给自己得做个交代，不枉来世界一遭，否则结局真的是虚无！生命体总归要毁灭，精神确实可以久久流传。阿眉，似乎明白了他说的彻悟的含义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应该是这生命画作焚化的时候，有的是缕轻飘的烟雾四散后就没有了，有的在四散的同时，这烟雾却永远萦绕在精神世界的上空，成为后人仰望的醇香！
    这些，就是当阿眉告别他之后那个晚上，当她坐在电脑屏幕前所做的遐想，对于生命的思考，对于自我人生的思考。阿眉，思考得脸苍白，苍白在电脑前面。人到中年，在古代，可以说是黄土埋脖子差不离了的年岁，在岁月的车轮飞速旋转的时候，她想自己很快就会被遗弃，遗弃在虚无的黑洞里面，即使活到百岁，那也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甲子，终归有个尽头，残酷无情地等着。
    因此，她的内心仿佛有一声声的呐喊，呐喊着叫人胆寒的虚无，光秃秃的，苍白一如诞生时候的雪白！
    命运给了她一个既严峻又宽厚的机遇，让她通过网络认识了这个叫蔚蓝@天海的业余诗人，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让她对生活、对生命、对人生，做全新的思考。她发现，一旦迷恋上思考，也是有瘾头的，好比是贪上了毒品一样，几乎天天有思考的渴望，她但愿思考的翅膀一直在挥动着，人生才会如彩绘的图画一样，给自己一个精彩的负责任的交代！阿眉想道，我只希望自己是颗沙砾，但是，我不愿意做沉默埋没的沙砾，即使做沙砾，也要做奔腾飞扬的砂砾！
    是的，沙砾不会自己奔腾，但是只要借助好风，我就可以奔腾，我要飞跃高高的山头，丛丛的山头；我要飞腾到天空，让自己如流矢一样，去刺痛它；敲打人们仰望的目光！
    那么，我的好风是什么呢？那大概就是思想了，就是彻悟了。思想和彻悟会如翅膀一样，让我飞天……离婚，让阿眉学会了思想；他又让她明白还要彻悟。没有思想的人生是注定要庸碌的，而没有彻悟的生命体，注定是一如顽石，不可开窍的。
    当晚上暧昧的暖和的灯光笼罩的时候，天上掉下了细雨。是那种毛毛雨，看起来不大，但是如果不打伞行进其中，也一定会很快被打湿的。不知道是怎么了，暧昧的灯光，窗外朦胧的细雨，让她有一股冲动。冲动袭击而来的时候，她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般迈下楼梯。
    阿眉，蓬松着自己的黑发，只是穿着睡衣，任细雨亲吻她的脸。
    黑夜里，她如黑色的精灵，把头昂着，凉丝丝的雨，如行进于雾里一样，不晓得是它们感触她脸的温暖呢，还是她的脸感触它们的清凉？蒙蒙的细雨啊，为我下的么？下吧，细雨，我要你们洗濯我的思绪，我想要清晰的思绪！
    将近晚上十点了，暗昧的屋前晒场上，阿眉站得犹如雕像。岁月，驮着我，如河流驮着一枚落叶，我是在飘零么？我将飘零到何方？哪里是我不飘零的归宿？
    窗洞里透出的光亮，让蒙蒙的细雨有了发亮的机会，但是，那光芒没有照料到的细雨，却是无边的，辽阔的黑幕……我若是细雨，阿眉想道，我就游进光亮，我可不愿意在无边的黑暗里坠落。
    可是，我的身能够由己么？阿眉不明白……脑海，飘来一个温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