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的左前方,是个不大的水塘,一架精铁锻造的马车侧翻在水塘边,拉车的两匹白色健壮骏马,其中一匹前腿跪地,似乎受伤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受伤不起的白马双眼泪流,可惜怎么也不会喊痛。一旁有几名青壮在七手八脚的想法抬马车上岸。
而小水塘之中,赫然屹立着一头庞然大物。
“大水牛的身子,狮子的脑袋,这是什么大怪兽啊?以前没有见过呢。”可可一边嘀咕,一边朝那边走。
回头发现杨牧之和楚虞瑶都没有抬脚的意思,可可雀跃道:“丑八盖,虞瑶姐姐,我们不去看看热闹吗?”
那头牛身狮首的怪兽以四脚立在水塘中,水面刚刚没过它的膝盖,对比起与这头怪兽对峙的那两人,池塘水面已到了他们的腰部以上,可见水并不浅,也能看出这头怪兽身躯之庞大了。
“奇狮兽,怎么在这里也出现了?”杨牧之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怪物。
水塘里的怪兽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不然也不会被人活捉。看这架势,应该是这些人抓到一头活的奇狮兽后,就以双头马车来运送,结果在这水塘边不知道为什么翻车了。
那头沉声嘶吼的奇狮兽,额头正中插着一只三色羽箭,比寻常的箭支似乎短小了不少,三色羽上还散发着淡淡流彩。
也不知这支箭是何时射中这头怪兽的,从此刻羽箭上还残留着的灵气来看,这一箭必定气势非凡。
这种奇狮兽的皮糙肉厚,杨牧之是领教过的,他以前的那柄碧绿飞剑,都很难伤它分毫,想不到这支小小羽箭,竟能制服这头庞然大物。
然而此时,他却不怎么想去看个究竟了。
看到这头奇狮兽,他会不自觉的想起葫芦镇矿山后的那个山洞,会因为思念一个人而心痛。
也会联想到他好不容易斩杀一头双翅奇狮兽,还没有来得及拉去换钱,就被牵引进某个神秘的山谷里,与一位大美人度过的美好夜晚。
杨牧之缓声道:“我,就不去了,你想看热闹,让……楚姑娘陪你去吧!”
与杨牧之如出一辙,楚虞瑶第一眼见到这头奇狮兽时,也会想起很多事情来,其中最让她怀念的,是某个家伙老喜欢称呼自己为“媳妇儿”。
可惜,现在成了“楚姑娘”。
可可望向她,“虞瑶姐姐,我们过去看看?”
一片苍翠的竹叶飘落而下,当经过楚虞瑶眼前时,竹叶好像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影响,竟静止悬停在她面前。
楚虞瑶摇摇头,淡淡道:“我也不想去看,可可你自己去吧!”
那神情,那语气,与杨牧之何其相似,竟是约好了一般。
“你们……”可可楞了楞,接着闷声道:“都不去,不去就算了,不看就不看吧!”
说罢抬脚就朝前走,或许也就是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让这位天真的丫头,心里对杨牧之和楚虞瑶两人之间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楚虞瑶抬脚紧随其后,三人又继续赶路。
那片苍翠竹叶终于悠扬坠地,于此同时,在大路前方不及二里地的青竹镇,热闹的街道某处,一位非常年轻的算命先生,习惯性的抬手去捋胡须,却落了个空。
算命先生低头沉思,“如此看来,这段姻缘倒会有颇多曲折了?”
接着他又掐指演算了一番,最终无奈叹道:“不应该啊?从两人的光阴长线来看,该在这里有交集才对啊?本是一段美满得不能再美满的姻缘,怎会就此错过?”
坐在一个简陋摊位前的算命先生,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大概十岁的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讨人喜欢。
那小家伙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又开始了,师父又不说人话了。”
“哎呀!”,年轻的算命先生在小家伙脑袋上赏了一记板栗,“景澄,来,帮为师收摊,今天就到这里了。”
叫景澄的小男孩一脸闷闷不乐,“师父,你今天摆了一天的摊,可是一文钱没有赚到手啊,这么早就收摊,是打算带我去喝西北风吗?跟了你这样的师父,我好命苦哇!”
算命先生完全不计较徒弟的无礼,自顾收拾着摊位。
恰巧此时有俊俏女子路过,见着了算命先生那块写着“神算铁嘴”的招牌,便鼓足了勇气走过来,怯生生问道:“先生可以算姻缘吗?”
年轻的算命先生一看有生意上门,赶紧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吃饭家伙放回原位,然后又手脚麻利的递过来一竹筒的签,笑着答道:“能,当然能算!如果不是上上签,保证不收钱。”
那正值妙龄的女子楞了楞,不是上上签不收钱?这不是摆明着坑人吗?
女子扭头转身就走,你这算命先生,看你模样生得也算英俊,不曾想却是一个臭不要脸的江湖骗子。
眼见即将到手的第一单生意又黄了,年轻先生悻悻叹道:“哎,人心不古,赚钱辛难啊!”
身后的小家伙翻着白眼,嘟囔道:“你这样能赚到钱就怪了。”
被这么一搅和,算命的倒也不急着收摊了。
他那徒弟刚好只高出桌子一个头,便将脑袋搁在桌案上,无精打采道:“师父,好端端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风这么大,难道真是来喝西北风?”
“不是早告诉过你了,为师是在等人吗?”
“等人等人,那也不用扮成这个怪模样啊,那些人,都以为你是我爹呢!”
“怪?哪里怪了?我如今这模样,可英俊了。”算命先生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气笑道:“你个浑小子,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我是你爹,错了吗?”
小男孩哼了一声,“不与你争,总之摊上了这么个师父,算我倒霉。”
“你这小子,怎么就拎不清呢?为师此番特意带你过来,就是要赐你一份天大的造化啊!”
“你还不如送我一份藕粉桂花糕呢!”听着不远处的叫卖声,闻着那糕点的诱人香味,小家伙说出了心声。
算命先生吸了吸鼻子,又咽了一把口水,那凝结如脂、色如红玉的藕粉桂花糕,谁不想吃?
不经意间,发现路口走来三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主,算命的眼前一亮,笑嘻嘻道:“景澄,看为师这就赚几两银子回来,给你买桂花糕吃。”
酝酿了一下,这位模样生得不错的算命人开始招揽生意了:“福自天来,事不须求,年当大有为,便是运通时。来一来,算一算,包算包满意,不准不要钱啦!”
算命先生一直盯着的那三人,是一男两女,那男的俊美得简直不像话,两名姑娘则是一美一丑,对比非常强烈。
奇怪的是,似乎那位丑丫头与那美男子关系更亲密一些,倒是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有些被冷落的意思。
算命的继续卖力:“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乡八敬神,九交贵人十生养,十一婚配,十二趋吉避凶。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贵人贵相,来来来……”
未等他说完,那位美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作为一名常跑江湖算命的,当然不会这样就死心,他又继续劝说两位姑娘:“来来,两位也可以算算,开言成匹配,举口含姻缘,不妨先来看一看,到底如意郎君在何方……”
那位丑丫头像是有些心动,顿了顿脚步。
算命先生一看有戏,便趁热打铁:“这位姑娘,我观你有一桩大好姻缘,可要算上一算?”
前面那位俊美男子突然回头,说了一声:“可可,别理这些江湖骗子。”
“怎么会是骗子呢,这位公子,可不要信口开河啊!老夫铁嘴神算,走南闯北几十年,还从来没有算错一桩哩!”
那年轻的算命先生,像是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容貌,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纪,哪里来的走南闯北几十年?
算命摊后的那个小家伙,不声不响别过脸去,实在没脸看这位行事马虎的师父了,“你从来没有算错一桩,好像拢共也没有算过几个客人吧?”
听他这么一说,可可便信了杨牧之的话,只当这就是个不要脸的臭骗子了。
见丑丫头也走了,算命先生只能将视线转移到最后的那位大美人,试探着问道:“这位姑娘,老夫绝对不是骗子,姑娘可以试试,保管不准不要钱。我观姑娘命带桃花,原本有一桩大好姻缘,只是……”
叫景澄的小男孩好像专门负责拆台:“那位好看姐姐裙子上就有桃花,可不就是命带桃花吗?”
或许是算命的最后那句话,打动了她的心,楚虞瑶停下脚步,轻声道:“先生,便给我算一算。”
“得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今天的第一单生意终于上门。算命先生全然不顾自己这副年轻的皮囊,一口一个老夫老朽,神神叨叨问这问那,说了一大堆摸棱两可的废话。
“姑娘,观你的姻缘线,本该是有一位风流熨帖的如意郎君,只是这其中磨难重重,不过姑娘无需太过担心,老夫自然有法破此劫。”
楚虞瑶掏出一块银锭,轻轻放在桌前。
算命先生以宽大衣袖盖住银锭,笑眯着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
小男孩目瞪口呆,“这也行?这位好看姐姐,不像是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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