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噩梦玩家》十一、神识

    以及，一个身着战斗服的少女，跃入半空。
    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摆在面前的一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前的局势并不允许他们有时间思考。
    “她没有防具，开枪，杀了她!快!”
    保安果断做出反应。
    然而就在他们满目诧然之间，子弹扑腾地纷纷着落在她脚下，中间像是隔着一道墙。
    紧接着，自上而下的蓝色数据格沿着她的身体轮廓泛起，很快组装成一副全副武装的装甲。
    她是......
    墙内的人都朝那个身影瞪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
    君主之焰不是只有一个了吗？怎么会!
    可是不容置疑，枪口已经在面前抬起。
    “住手!看你的穿扮，是联盟军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堕神眷族，但是你想反叛吗？”
    听闻这话，少女的手腕顿了一霎。
    楚泠墨的眼眸微微垂神，继而坚定地汇拢目光。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职责，视这些人为同伴，可在今天，一切都看清。
    一切荣耀，都已烟消云散!
    砰!
    子弹出膛。
    她想清楚了，自己是为了曾经的信念而战!
    是为了那个，传闻的、向往的、维护人类和平的世界而战!
    而不是单纯地为了上司、为了联盟。
    如果说，曾经那个令自己忠贞不已的联盟只是谎言，一切只是愚弄。
    那么不如说，是他们违背了信念!
    背叛的是他们!
    而自己，只是始终坚守着初心，仍将在这条通向光明的路上至死不渝地前进。
    将正义贯彻到底!
    少女身前，拦成一排的督察军一步步后退，满面惊骇之色，最终忍不住，丢盔弃甲而逃!
    并不只是因为楚泠墨。
    而是后面，大片大片手里挥舞着任意形式武器的难民，怒气汹涌地冲了过来!
    “杀!”
    那一刻，看着难民觉醒的眼神，所有人都已然明白，城门失守，情势再不在他们掌控之中!
    “叮，叮，立刻汇报情况，立刻汇报情况，B15隔离段现在是什么情况......”
    孤零零垂在桌边的电话筒，里面还在不间断发出焦急呼喊。被跑过的人愤怒地一把攥住，乌唧叭歪地大骂一顿之后，扔在地上砸得粉碎。
    面对溃败的目标，楚泠墨没有刻意去狙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
    “来来来，干杯!”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为古神的大驾光临献上祝福!”
    “跟你们说了......哥几个都是好人，没有欠债不还的事......看吧，古神清洗罪恶的“狂宴祭”都轮不到我们......嗝儿......哈哈!”
    “来来，今晚通宵!”
    吧里喝得醉醺醺的人们在闲聊着。
    石礁路上，老人坐在长凳上，父母带着孩子放风筝，还有更多的人在这三三两两地结伴行走。
    公园里的电子昭示牌上挂着：“庆祝狂宴会到来”、“恭贺古神们尽享节日”、“奉神条约三大准则”，诸如此类等等。
    享受着悠然的闲暇时光，一个路人懒洋洋地了个伸懒腰，满意地眯起了眼。
    “晚上的风真是和谐啊。”
    但是突然间，收拢的眼，急骤睁大。
    “怎么了”旁边的人问。
    “城、城墙那边......”
    不远处高达百尺、坚若磐石的城墙，居然整个在颤动!
    轰、轰!
    仿佛有什么压抑在里面的动静，沉沉响起。
    那一时间，众人屏息，他们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滞住，都遥遥望向声音由来的方向。
    然后。
    一条缝缓缓自地平线启开，就在众人惊骇不已的目光中，逐渐抬升。
    背后，万丈火光通彻而明!
    不计其数的异形式物、面目愤怒的畸形。嘴里叼着人类的尸体，张口吟啸。
    以及，硝烟和鲜血弥漫的味道。
    在场的人全都宛若腊月冰风凝滞，画面仿佛定格在这一镜头。
    那一天，城内的人，终于明白了被古神支配的恐惧!
    城墙两面的人面面相觑，一边苦含着泪水、伤痕，一边却欢歌达旦，载歌载舞。
    三级城区的人嫉妒了，也愤怒了，同样生而为人，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受害的就要是他们
    “冲!”
    一声呐喊响起，万千衣衫破烂面染鲜血的难民，如僵尸过境，疯狂地涌入二级城区!
    整个城墙外的人都在往B15这一块缺口上涌，宛如通了个洞的水底，形成一股疯狂的人流漩涡!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二级城区的人颤抖无力地咽声，但那些只如耳旁风扫过，哪里还会被难民听得进去!
    式物杀红眼了!根本停不下来，不顾墙内的人阻止喊叫，直跟在难民后面冲过城门。
    一霎间，血色的狂风沿袭到二级城区内
    而大多数，当属没有做好准备的当地人!
    “干杯，哈哈，哈哈，哈......”
    酒吧里还在浑浑噩噩，一只巨爪从屋顶之上直剁而下，踩掉了一直脑袋。
    剩下几人呆呆看着滚落地上的圆球，半天想不明白，但是酒醒了一半。
    小女孩追着风筝来到大树旁，突然看到涌集过来的式物，兴奋地伸出手来打招呼。
    “妈妈说，这些古神都是人类的益友。”
    “式物叔叔们，你们能帮我捡风筝吗？”
    从后面赶来的母亲急得要疯，焦急呼喊：“快走!小贝，快离开那里!快!”
    “可是......”一向听话的女孩疑惑地歪着头，“为什么？”
    “那是......”
    话音没说完，小女孩的身体被叼到半空中“嘶啦”一声撕开。
    母亲噗通跪在地上，呆滞了一会儿，慢慢地俯低了头，满眼都是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
    “都是我，都怪在我!我不该让你生活在谎言中。”
    “报应啊－”
    整个阿拉涅亚，除了尚且安宁的一级城区核心部分，百分之九十五的地方陷入在混乱之中。
    该救的人是救了。
    可是，不该死的人也死了，这样对么
    夜旭站在天台上，眼望着浩瀚的寰宇。心中思绪复杂。
    但他的目的，人总要带来思想觉悟的，这样才能称为一个主体“人”，这是迟早面对的事。
    只是......这番景象......
    多多少少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明白，今后还会面临到同样的情况，只多不少。
    楚泠墨站在身后，当夜旭最虚弱的时候，是她冲上去护在身周，这才保证了夜旭有惊无险。
    夜旭知道，她已经和之前那个不谙真相的自己划分开了。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伙伴。
    “暴力女......”
    夜旭刚想问什么，突然发现身边，空了。
    四下顾盼，已没了人影。
    怎么回事
    忽而一道沉拧拧的光色照亮苍穹，夜旭心生不妙，抬起头来。
    天幕介质浑浊流动，从五个边角汇聚过来，收敛成五道万里气流。无尽的压抑，在朝着下界释放。
    最终整个苍穹，合拢成一只巨大的青色爪子!
    爪面中心处睁开一只狰狞的巨眼，眼瞳中流溢着灰色雾气般不可捉摸的光芒。它威严凝视下界，天目煌煌，不可予视!
    又好像一张巨型大口，上下眼皮是它的双边唇瓣，贪婪地一敛一开，就要择人而噬!
    夜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心如颤弦，想要呼唤一同的少女，告诫她什么......
    却听到虚弱的残喘声从周边传来：
    “救我......”
    他顿时回头。
    只见背后的楚泠墨，身上的血肉正在急骤褪去，是一具真正的“粉面白骨”，逐渐化为灰烬齑粉，已然不成人形的她绝望地朝夜旭挥出手臂，“救我......”
    还有楼房下边，城市里的人们疯狂逃窜，却一一躲不过化为灰烬的命运，树木倒长，建筑摧毁，只剩下光秃秃的岩石和枝丫被闪电劈碎......
    秩序在崩坏，一切的一切，都在走向衰亡毁灭!
    夜旭镇了镇心神，用力咬了一下唇。
    “淡定!”
    “这只是假的!”
    他一遍一遍地告谕自己。
    这便是古神视界!
    “不要去看它!”
    “着了它的道，一切就完了!”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他安然闭拢眼睛。
    却赫然发现眼皮底部，满是那只青色巨爪的影像!
    “浸透力居然......这么强......”
    夜旭浑身冰凉。
    已经不可避免了。
    神志霍然被攥取，顺着手心内部通道，一步步沉浸到巨眼中的场景，逐渐被拖入另一个世界观。
    冰雪覆盖的天地间，一切凝寒......
    这里堆叠了层层环绕的能量球环绕，触之即灰飞烟灭，显然是常人不可念及的禁域。
    视界越过了它们。
    座座苦瓜脸造型的巨大冰雪神宫矗起，上面记刻着光怪陆离的楔形文字......
    白鸟护卫掠于其上，羽下是人面兽爪......
    继续向前。
    过道上不知真假的人类冰雕......
    还在吃饭的动作栩栩如生......
    各种旧时代的人类工具......
    不计其数的要素在夜旭脑海中掠过，让他头痛欲裂。
    直到最中心。
    视界停止住晃动，周遭仿佛静谧下来。
    一个五官柔顺的小男孩，从王座上的冰卵里，朝着来访者舒开眼睑。
    “你，终于来了。”
    夜旭丝毫没有因这话而产生更深一步探究这里的欲望。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做出那种选择，可能就永远出不去了!
    不可回应祂们!哪怕是古神，也有可能在彼此领域上遭到精神上的扭曲，被对方吞噬。
    他此时全然想着是，如何从该场景中脱出，脱出!
    于是，他浑然看不到在那个男孩的眼珠倒影之中，出现此般场景－
    自己的背后张开了六片黑色羽翼，周遭曲线缓缓流动，成为某个侧身倚在他背后的人形女子轮廓。
    那个身影似微启唇瓣，口中流露出什么。
    男孩的眸中黯然。
    紧接着，一切牵系豁然坍塌!
    所有场景像破碎的玻璃，一片片在眼前缢裂。
    隐约之间，他听到那个神族男孩说：我抓到你了。
    抓到－
    谁
    我
    “呼。”
    夜旭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中。
    大口呼吸清醒的空气，得以止住胸膛中剧烈的喘动。
    他侧目环顾。
    草色生长，一切茵茵盎然。
    这是他所熟知的虚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