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迷情》10

    “喝点茶吧?”长谷沼君江说。
    “啊,谢谢?”
    幸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
    “不好,不该这么悠闲自在,我说过有什么事我来帮帮忙。可能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吧。”
    “您好好休息吧。”君江微笑道,“不能劳驾客人动手。”
    “客人,”幸子端起泡着红茶的杯子,“不速之客呀。这家的主人在美国?”
    “对,小姐也要去。”
    “没有妈妈?”
    “早就去世了,后来先生一直一个人生活。”
    “噢,很有钱吧。”
    “所以,很忙。一般人都认为有钱人过得逍遥自在,但实际上比一般人忙多了,只有偶尔的歇息。”
    “是啊……国崎也很忙,有个年轻的妻子,可是,因工作繁忙把她丢在一边,难怪要私下偷情。”
    到底是幸子,发牢骚也在为自己辩护。
    “如果可以的话,这小甜饼……”
    “甜饼?好吃啊。你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吧?至少一天干我一个月的活。”
    “能手的时候还是多干点好。”
    “还真有喜欢干活的人呢……”
    幸子像察看另一个星球上的生物似的看着君江。
    “别的又没什么长处。”
    “这就是了不起的长处。喜欢干活,起码比性的勉力能长久。”幸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不年轻了。不论什么样的美人,总会有满脸皱纹的。作为一个人,这一点太可悲了。”
    “不会吧。”
    “你安慰我,我很高兴。可是我对自己很了解。这样下去年龄越来越大,。心里很恐慌。”
    君江默默地听着。
    “江山越来越老了,虽然还不怎么显老。给早就离婚的丈夫添麻烦,我也觉得不太好。不过,他是个好人。你可能会认为我说话很随便吧……我有时想,他要是不那么好,也许我还在他那儿呢。”
    幸子说着,取出一支烟,点上了火。
    过了一会儿,君江说:“我懂。同一个好人在一起,有时候很累。”
    幸子眨眨眼睛望着君江,把手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他和那姑娘到哪儿去了?”
    “小姐的脾气没准。”
    “真有意思呀,你和那姑娘。”
    “我是个普通的佣人。小姐很有主意,有时几乎叫人没办法。她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不甘寂寞,特别是——先生又娶了一位新太太到美国去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姐也有小姐的难处,已经到了这个年龄。”
    “年龄?她多大了?”
    “二十岁。,‘”二十岁!我也有过。“
    “我也有过。”君江说。
    “是啊,我觉得你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的。”幸子笑着说。
    这时,传来铛铛钟声。
    “啊,卖鱼的。对不起。”
    君江跑出厨房,朝后面的便门奔去。
    “谢谢关照——”是个熟识的卖鱼人。
    “辛苦了。”
    “哎,有点不大对劲儿呀。”卖鱼人说。
    “什么不大对劲儿?”
    “正门外面好像有五六个不三不四的人,最好别出来。”
    君江点点头。
    “谢谢。那么,最近买的一起付钱吧。”
    “好,谢谢关照!”
    卖鱼人走了。君江股拉着凉鞋来到门边,她把后门关好,回到了屋里。
    “让我帮着做什么吗?”幸子说。
    “到这儿来。”
    “哦?”
    “快!”
    幸子不解地跟着君江来到厨房,君江卷起地毯的一头,露出地板,地板上有个四方的盖子。里面是个不小的贮藏库。
    “藏在这里,一个人能容下。
    “怎么了?”
    “你快点儿!”
    幸子莫名其妙地下到贮藏库里。小小的阶梯有四五级,下到里面,头几乎要碰到。
    江山的眼前瞬间浮现出直美的裸体。照相机把千分之一秒的成像印在相纸上,江山的记忆里清楚地印着几分之一秒的年轻的裸体像。
    直美一面穿衣服一面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悄悄地把他叫进来,叫他抱一下自己。眼看要抑制不住了,她想光着身子跑出去。真可怕。
    不是江山,而是自己。
    噢,行了,这种地方不合适。
    穿上衣服,用浴巾擦了擦头发,朝门边走去:“让你久等了。”她打开门。
    靠在门上的江山一下摔到屋里。
    “知道恨矢代的人吗?”出了旅馆,直美问。
    “不清楚……”江山一面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面说,“不过,他母亲还活着。”
    “母亲?现在的幸子不就是母亲吗?”
    “矢代的母亲不是国崎正式的妻子。高峰告诉我的。”
    “是养子?”
    “他母亲只是从国崎那里要些零花钱度日。”
    “她住哪儿?”
    “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
    “没打算到那儿去吧。”
    “是啊!我们到那儿去,我也还没想过。”
    直美觉得江山的直感是靠不住的,尽管如此,这一次却认为他可信赖。
    公寓是一座相当大的中级公寓。大约可以住几百户。
    “女人的名字……”江山打开笔记本,“前田三千代。”
    “前田这个姓多得很,可够查的了。啊,这个?”直美翻着名片说。
    “没别的人了?就是这个阳。”
    “十二楼十五室。”
    “好,走。
    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在很长的走廊上走着,终于到了要找的房间前。外面挂着有“前田”字样的名牌。
    按了一下门铃。
    “谁呀,要是推销员就谢绝了。”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
    “不是推销员,关于你儿子的事……”
    “儿子介对方反问道。
    “哎,就是矢代和也。”
    里面说道:“等一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皮茄克的青年。他不是前田三千代。
    “啊,再见!”
    出来送客的女人浓妆艳抹,看样子生活不太规矩。
    “是前田三千代吧?”
    “是啊。请进。”
    “这么说,你是国崎老婆以前的丈夫?”三千代坐到沙发上,得意地打量着江山,“
    那姑娘是你女儿?“
    “不是。”直美说。
    “噢,不是也没关系。那孩子被杀死了,据说是你以前的老婆子的,是来道歉?”
    “不,我们认为凶手是别人,来调查的。”
    “瞎,多管闲事。为了已离婚的老婆。”
    “怎么说呢?恨你儿子的人,你心里有数吗?”
    三千代中午喝过酒。直美也觉得她生活很放荡。
    她可能给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钱,让他当对手。当然,不是奥赛罗棋的对手。
    三千代哈哈地笑了。一点儿也没什么值得可笑的。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那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国崎抱去当养子了,我只是要点儿零花钱。”
    “见你儿子吗?”
    “见的。一年一两次。不过,不是父子一起。”
    三干代突然换成一副凶狠的目光。因为脸上挂着笑容,表情更显得可怕。
    “谁恨那孩子要告诉你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三千代声音颤抖了,“那孩子……长大便开始无视我了。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他甚至叫国崎不要给我钱!知道吗?母亲生活必需的钱,他却不让给!哪有这样的儿子?嗯?”
    三千代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那会不会——”直美说,“你儿子也许是认为凭劳动吃饭对你有好处。”
    三千代惊愕地望着直美……
    “哼,这样幼稚的话我不想听。反正国崎心里还记着我,那时候还不要紧。”
    “可是,以后呢?”
    “以后?是啊,反正是那样生活,没什么关系。”三千代说。
    “你觉得别的还有谁会憎恨你儿子,甚至要杀死地吗?”江山问。
    “没有。不过,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同什么人来往。”
    “是吗?”江山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打扰了。”
    “要回去吗?”
    她道歉似地说道。又似乎很想挽留。直美想,可能是太寂寞了。
    “哎,带着个姑娘,睡觉的伴儿也不能找了。”三代说着,来到了门口。
    “你还是想一想生活吧。”江山说,“那会伤身体的。”
    “讨厌!”三千代生气地说,“男人都会说教!走吧。”
    “白跑了一趟。”出了公寓,江山说。
    “是啊。不过,怪可怜的.那女人有点儿……”
    “嗯,天快黑了,回你家吧!”
    “是啊……”
    “你在想什么?”
    “嗯,好像。已里有什么事。”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想到了…·。·又忘了。”直美一缩肩膀,“慢慢会想起来的。”
    上了“的士”,直美说:“肚子饿了,想早点吃长谷活做的菜!”直美像又变成个少女似的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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