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荒唐狗血的三十一年》第六十六章 对峙

    楼上散落下的灯光，映照在早已风化的黑色帆布上。漆黑的巷子内灯光照不进来，脚下的泥土路凹凸不平，视线所及之处能见度极低。
    喘息间，一股刺鼻的下水道气味，不断冲进空气之中，难闻的恶臭混杂着木板年久腐朽的浓烈气味，刺激着嗅觉中最敏感的神经。
    我的后背紧靠着左侧房檐，缓缓向前移动。手中的95式自动步枪在阴暗的夜里，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光芒。
    额头上不停落下的汗珠，早已沾满脸颊。禁锢在防弹衣内的迷彩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夜里无风，周围的一切跟此时的内心一样烦闷。
    开始行动后，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有余。身后的马路边上，早已沸沸扬扬。此地位于五金商品交易的中心地带，街边商品街上家家户户，高层上居住着百姓。
    伴随着一声枪响，四周高层的楼房内，渐渐开始有灯光亮起。黑夜变得躁动，窗户纷纷向外推开。人们探头观望，站在自家窗前指指点点。
    眼前的巷口，宽度不过两米。两侧的房檐下，堆满了各种杂物。这些杂物堆放的乱七八糟，使两侧的道路变得更加的窄小。
    巷子内到处坑坑洼洼，积水常年不散。每逢阴天下雨，道路更是泥泞不堪。
    身边的矮房多以仓库为主，它们紧密相连在一起。多数的门锁上，都已锈迹斑斑。狭小的空间里，更是黑的深邃、暗得空洞。
    “各小组注意，通报抓捕情况。结合群众举报与线人消息，在抓捕人员之中，仍有两名越境犯在逃。请各组人员注意，密切关注各自分管区域。保证各自辖区内，无漏网之鱼。”久未响起的耳返里，又一次传来秦明的声音。
    “怎么还有两名？”我心想。“如果是两名在逃的话，目标性就会变得很大。”我努力幻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揣摩不出他们的样子。“消息之中，并未提及两人是一男一女？还是两男又或是两女？至于为什么不说清楚。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能断定。”
    我在原地站定，看了看黑洞洞的天空，努力的舒展了一口气。不禁感叹道，“如果，是两个男人的话。我一定没有任何胜算。”思绪游走，脚下继续向前移动。“既然，并没收到其他小组的反馈。那就只能说明，在逃的二人极有可能就是从我们面前溜走的。我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一定躲在黑暗之中的某个角落里，打算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来到巷口的深处，位于十字路口的中心地带。左右两侧的巷子内弯弯曲曲，视线在拐角处被断开。仔细观察，不难得出一个结论，位于身体右侧的出口，在旅馆的左侧位置，或许是下一条街的出口。从刚刚走路的距离计算，距离旅馆应该不足十米。左侧的巷子内一直弯曲向前，视线范围内被类似墙体的建筑遮挡，看不清巷子内的一切。位于我正对面的巷子过于笔直，巷子显然没有多长，一眼望去便可看见路口尽头的灯光。
    经过一番盘算。最终，决定走进左侧的巷子。
    此时，脑子里有无数电影画面浮现。
    我的内心既紧张又兴奋，心脏强有力的在胸口处抨击着胸膛。
    拐进左侧巷内，眼前的黑幕又深了一度。呼吸越发急促，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无比清晰。
    我计算着脚下的步子，紧绷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我沿路继续向前，两侧矮房内外没有半点声响，分辨不出任何异样。
    第三十六步后，我沿着小巷拐进右侧。继续向前走了五步。回头时，来路已被一堵墙遮挡。
    从空气里嗅到的气味不难判断，我正位于一处公共厕所附近。
    黑暗里的公共厕所上，有一只黑猫从房顶跃下。它那双鬼魅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亮光，片刻后，墨色的身体一跃而起。消失在另一侧的房顶。
    “喵…喵……”它叫了两声，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发情期的猫，叫声还真是变态！”我在心中暗骂，浑身却一阵寒凉。
    抬头时，恍惚间感觉有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脚下连点声响都没有。
    我放轻脚步，身体缓慢向后退去。当我触碰到一处墙时，停在原地，“不能掉以轻心。”我对自己说。
    我再次聚精会神，双眼死死的盯住黑暗里的一切。
    冰冷的枪口，在黑暗中不停的寻找着异常。左侧，右侧，没有任何异常。
    头顶的钢盔越发笨重，额头上的汗水落成瀑布。
    我晃了晃脑袋，取笑自己的紧张。
    刚想松下这口气时。突然，黑暗里又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我迅速调整姿势，端起步枪瞄准黑影消失的地方。
    我没有眼花！我确信！
    呼吸越发急促，连握枪的双手都开始抖了起来。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
    “没事，别紧张！我有枪！”内心深处不停告诫自己。
    “怎么能不紧张？”又有一个声音，一次次否定自己。
    这种即紧张又兴奋的情绪，最终被推到了顶点。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越发僵硬，全身的肌肉更是紧绷的厉害。
    “三点一线。”我在心中默念。可是，现在只有两点。一是自己的眼睛，二是黑暗中模糊的瞄准器。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向目标处越走越近，几乎快要贴近对面的房檐。
    我在距离房檐不足半米的位置站定。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将其吐进黑夜里。
    喊道：“谁？快从那里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多么白痴的话，我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片刻后，依旧连半点声响都没有。便接着喊：“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开枪了！”我的双唇紧张的不停哆嗦，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许久后，空气里依旧没有声响。我如木头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我相信自己的直觉。黑暗中一定也有一双或两双眼睛正在盯着我。“只要我不动，他们也一定不敢轻易乱动。只要他们不动，我就算成功的牵制住他们了。”我为自己如此清晰的思维沾沾自喜，早已发酸发痛的胳膊颤抖的更加厉害。
    我紧咬着牙，继续保持警惕。
    与眼前的黑幕，做一场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