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神州》第四章 诀别

    牢门打开，狱卒喊道：“顾星辰，你爹要见你。”
    拖着沉重的铁镣，顾星辰走在幽深阴暗的天牢中，这一刻是他这一生最梦寐以求的时间，天伦之乐化作牢狱之灾。
    走了很久，就好像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终于，到了。
    “顾正恒，你儿子来了！”
    黑漆漆的牢房内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在门前摇曳的火光中顾正恒爬在了牢门上。
    短短数日未见，顾正恒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面孔上伤痕累累，头发披散着，平添了许多白发，本来是穿着一个白色的囚衣，此时血迹斑斑，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折磨。
    顾星辰眼泪夺眶而出，跪在顾正恒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哽咽道：“爹。”
    顾正恒也是双眸含光，道：“星辰。”
    “爹，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顾正恒摇摇头道：“没事，爹没事，你娘呢？”
    “娘……娘她死了……”顾星辰哭着道。
    顾正恒一怔，问道：“什么时候？”
    “就……就你离开去姜大人府上，后来官兵就来把娘杀害了！”
    顾正恒脸上阴晴不定，喃喃道：“想不到我顾正恒一生清清白白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还是被卑鄙小人害的家破人亡，呵呵，圣上呀，我顾正恒问心无愧！咳咳……”
    “爹……你怎么样？”看到顾正恒咳出血，顾星辰担心道。
    顾正恒摇摇头，抬头对狱卒道：“两位军爷可否能让老朽和儿子单独说几句话吗？”
    “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有你好受！”
    顾正恒忙点头道：“您放心您放心。”
    看到狱卒走后，顾正恒忙紧紧握着自己儿子的手，低声叮嘱道：“星辰，这一次我们被牵扯进了朝廷的争斗旋涡中，被卑鄙小人所害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顾星辰抹了一把泪水道：“那刘大人呢？”
    顾正恒叹了口气，道：“刘大人已经派人悄悄来过这里，他此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
    “听爹说！”顾正恒严肃道：“那封书信很可能并非是什么勾结辽人的信件，应该是揭露朝廷奸臣宦官的密信，但是因为消息泄露被奸人捷足先登，而我们正好成了奸人铲除异己的棋子。”
    “爹，这个奸人是谁？”顾星辰用力的咬着牙。
    顾正恒摇摇头道：“此人势力庞大，位高权重，党羽众多，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爹怕你冲动做出傻事来。”
    “三天后刑部会开审此案，到时候爹会认罪……”
    “爹……”
    “仔细听爹说！”顾正恒打断顾星辰的话继续道：“但是在认罪之前他们必须保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他们如果不答应爹就算是死也不会认罪。你离开这里后以防这奸人斩草除根，你要隐姓埋名尽快逃往江南，去你付伯父家暂避风头。现如今北方战事焦灼，这奸人不会鞭长莫及的特意去抓你，但你也不可大意，在你付伯父处也不可常住，以免连累他们一家人，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顾正恒口中的付伯父名曰付毅，乃是当年在京城他的结拜兄弟，现任杭州知州。
    “爹，我不要离开你，娘也不在了，我不能再没有你！”顾星辰声嘶力竭的哭着。
    “星辰，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要记住爹娘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就算不是现在，将来有一天爹娘也会离开你，以后的人生方向都由你自己决定，不管对与错，但一定要记住问心无愧。”
    “人这一辈子，就是这四个字！”
    “爹，我害怕！”
    想顾星辰从小锦衣玉食，虽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也是娇生惯养，平时最远也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独自一人又如何面对将来未知的世界？
    顾正恒厉声道：“堂堂七尺男儿，不畏天地，不惧鬼神，你如果做不到就不配做我顾正恒的儿子！”
    “爹，我……”
    “能做到吗？”
    顾星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点头道：“能。”
    顾正恒松了口气，缓缓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瞬间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坚强，淡然道：“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面见圣上，洗刷我顾家的清白。我顾家世代忠良，虽不在朝，但依旧为国为民为朝廷，绝对不能背负着卖国贼的骂名。”
    “孩儿记住了！”
    顾正恒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他这个未经世事的儿子，无助惶恐害怕弥漫在他的脸庞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天意弄人呐！
    “你走吧！”顾正恒转身回到了黑暗中。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令他拥有面对未知未来的勇气，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爹！
    顾星辰自噩梦中惊醒，又是熟悉的梦境，漫无边际的黑暗，好像潮水一样的涌来，窒息，绝望的窒息。
    蜷缩，静静的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好像一只受伤无助的小狗无声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世间再也没有委屈了有人听你述说的娘亲，也再无教你坚强勇敢面对的父亲。
    世间突然失去了所有色彩。
    “臭小子？”
    老乞丐百无聊赖的喊了一声。
    老乞丐抬头斜了顾星辰一眼，又道：“炼气心法练得怎么样了？”
    “不想练！”顾星辰低声道。
    老乞丐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随你练不练，老子又不是你爹，懒得管你，老子只是不想看到你出去的时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良久的静默之后，顾星辰擦干眼泪正襟危坐循着炼气法决练了起来。
    炼气入门法决练得并不是仙气，而是元气，也可称为真气。
    真元之气，乃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结合而成，以外在之气为辅，催生内在之气，先天与后天，外在与内在，生命之气而成，病何来？
    “铛铛……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