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书生(一受多攻)_分节_12
趁着气氛正好,银莲娇声娇气地插话说笑,很快就把柳寒江两人的不自然都消去了。芙蓉跟银莲眼色一碰,都知道是该进房的时候了,于是便撒着娇拉扯两人往隔壁宿房休息。
忽然,听得门外轻轻一响,有如秋风落叶之声。一个丫头抬头向窗外瞟了一眼,顿时吓得高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窗帘一破,一个血红的身影一晃间出现在了房内。来人手持双手奇形长剑,一长一短,丝丝实质般的杀气从身上、剑上涌出,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三尺之内全部成为了森寒的冰雪世界。
血影没有任何废话,一个甩手,右手长剑就在那个丫头的脖子上抹起一溜血花,还未等到尸体倒地,身子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了柳寒江面前,长剑带着飘逸划出血色的圆弧,眨眼间又取掉了银莲的性命,左手短剑毫不怜悯地朝柳寒江刺了下去。
这时候荭景才冲到了柳寒江身前,在血影手中短剑刚刚扎破柳寒江额头的那一霎那,徒手格挡住了犀利的剑身,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手指上流下,一滴一滴浸染在雪白的地毯上。
众人这才看清了血影的样子,那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人,血色的衣衫上雪白及腰的长发被拢到头顶,用一根与衣裳同质同色的锦带束了。黑色的眼睛一尘不染,宛若冬天幽林深处寒冷的薄冰,冷洌得让人不需要碰触就会有被他刺伤的感觉。
血影终于第一次开口说出了话,声音透出金石般的铿锵:“黄斐?”
“黄你娘个大头鬼!你小爷姓荭!!”荭景怒声高喝,早就握在手中的铁棍一抖,枝节向两头长去,瞬间变成一把黝黑的长枪,闪着吞噬黑夜的幽暗,幻化出千星万点飞射到血影身上。
血影眼中一丝愕然闪过,身形猛然一退,长短双剑爆翻,剑气绕旋横斩,叮叮当当,数声接触之间,两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这时候,楼下才传来惊人的喊叫:“有刺客——”,嘈杂的脚步声和不停歇的呐喊声在怜花院东厢响起,想来刺客并不只是血影一人,而是数个刺客在同一个时间发动刺杀。
房间内的芙蓉姑娘和丫头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虚软的甚至动弹不得半分,偏偏嗓子里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弄得柳寒江不知道该捂耳朵好,还是找个武器防身好。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决定,不管是捂耳朵还是找个武器都不是好办法!脚下疾走如风,穿过地上的尸体,推开房门就向外跑去。
荭景正好看到,急忙张嘴叫道:“公子——”快下去叫援兵,捕快、巡检,什么都好,这人实在厉害,绝对是江湖中顶尖的杀手,恐怕他撑不下三十招。
柳寒江两条腿跑得飞快,五秒钟内就跑到了楼梯口,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知道!景儿你放心死在这里吧!公子我以后一定会多给你烧香!”
景儿呀,就算是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也看出来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了。不过,还是请你务必多坚持些时间,只要你多坚持一分钟,你家公子就多了一分钟生存的希望!
景儿呀,你个没文化的恐怕没听过吧?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今天你家公子就用实际行动教导你这个道理,唉,我柳某人真是善良,你都快死了还不忘让你多学点东西。
嗯哼,话又说回来,听那血影的口气,恐怕人家是刺杀错人了,咱的荭纯纯还是很有可能大难不死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一个弱书生,帮忙帮不上,小命很危险,还是见机就溜吧!
“我——操!!!!!!!!!!!!”荭景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死活没想到柳寒江会这么回答他,身子一个趔趄,腰上顿时被劈开一道翻卷的开口。
骗人
荭景赶紧顺势一格长剑,身体猛地向上翻飞,半空斜掠,长枪带着嗡鸣破空袭出,却并不是刺在血影人身上,而是噼噼啪啪数声响,把顶上房梁全部刺碎。
血影人一看不妙,长剑回收,身体顺势拔高,冲破屋顶到了半空之中,右脚踏左脚,一个借力,轻飘飘地落在了楼外的空地上。
结实的硬木顿时炸开,瓦片带着无数碎屑倾泻而下,原本精致的房间瞬间坍塌,成为断壁残垣。
漫天灰尘中,柳寒江惊险万分地冲下了楼,且!幸亏他逃得快,要不然还不得被荭小子和血影人牵连了?他柳某人可没有这些江湖人士的一身厚皮,一个不小心就得让细皮嫩肉的身体挂伤。瞧瞧,刚才小腿肚子只是被碎屑的残片划过,就又多了处血口子!
另一边,荭景彻底出离了愤怒,从废墟中站起,仰天愤然长啸:“操!小爷今儿豁出去了!!!!”闷雷般的嗓门震得漫天灰尘如那煮沸的开水,翻涌着四处乱窜。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啊啊啊!不但柳魔鬼欺负他,连个见不得光的杀手都敢到他荭小爷的头上作腊了!他就不信了,他应龙枪的传人,他荭小侠……就算斗不过满肚子腹黑的柳魔鬼,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作恶多端的杀手?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荭小爷今儿拼了!
荭景俊美的脸孔上充斥着疯狂的杀戮之色,浑身真气暴涨,发出阵阵白雾,带着龙吟化成千万条小白龙涌入手中乌黑发亮的长枪之中。随着耀眼到眩目的洁白光华,荭景爆喝一声,带着霹雳般的声势,恶狠狠地攻向了楼外的血影人。
这一次,狂怒的荭小侠对于血影人致命的攻击一
概毫不躲避,迎头直上,完全致生死于度外,手中招式没有一个守招,只有悍不畏死的进攻、进攻、再进攻,血影人的剑气擦眼而过,也是再不皱一下眉头!
柳寒江此时已经躲到了一个桌子底下,打眼一看周围,四处都是人影腾挪闪移,哪里都有刀光剑影,也不知道到底有几股势力搅和了进来,红影子、白影子、黑影子,穿什么样的人都有,再加上妓院里的姑娘们、丫头们、龟公们的惨叫呼喊,真个是热闹非凡。
计算了一下在厮杀的众人之间的空隙,柳寒江很明智地放弃了夺路而逃的可能性。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桌子底下,顺便从桌顶拿了客人剩下的酒菜,边看打斗边吃了起来。刚才跑楼梯运动了运动之后,果然比较容易饿。
反正都是别人在拼命,只要他小命无忧,他柳某人怕啥?打呗,都可劲儿地打,早打完早了事,早回家洗漱睡觉。
佝偻着身子毕竟不太方便,柳寒江移了移身子,就要侧躺下来,没想到背后却碰到了什么东西,转身一看,吓,竟然这里还有两个人躲在桌子下,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其中一个碧眼黄须,却是个西夏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光景,身上穿着大魏皇朝的袍卦,倒也仪表丰伟。
另一个则是典型的黑发黑眼大魏人,仪容朗洁、神情清爽,气宇更是不凡,皎然如雪岭之青松,飘逸似天外之云鹤,飞扬名俊的气概中,更有一种高贵华美的神态,一看就是只有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才能拥有的气度。
此时,天之骄子正用带着一思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柳寒江,最后在他咀嚼的嘴巴上停下:“好吃吗?”言外之意就是,你小子竟然在刀光血影、遍地尸体的地方都能吃下饭,也太牛了吧?
若是平时,柳寒江才不会搭理这种一看就特别有权势的人,因为他怕麻烦。可是今日实在是喝酒太多,倒不是醉了,而是壮阳的成分吸收太多,小弟弟虽然已经因为碰到刺杀而软了,但是脑子里头的血液却还在不受控制地沸腾,比那醉酒起来还要厉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直白地跟荭景说让人家去死的话,至少也会修饰一下才说嘛!幸好他柳某人就算醉了也不发酒疯,就是说话比平时直白了点,说到长句子的时候逻辑会乱了点。
柳寒江扬了扬手里头的空盘子,鼓着脸颊含含糊糊地道:“说实话,不好吃!残羹剩饭……嗯……不是人吃的!”
那人英气的眉毛一挑,眼睛似乎在笑,追问道:“那你怎么还吃?在这种地方,你就不怕吃得吐出来?我看这里恐怕比西域的战场也不逊色。”说罢,下巴朝桌子旁边某条被人砍断的胳膊抬了下。
柳寒江随着那人的下巴向断臂望去,嘴里的咀嚼却丝毫不停,直到全都咽进肚里,才扯起冷笑回道:“这有什么?只要是吃的,莫说是冷饭,就是人肉我也吃得下去!若是大魏所有人都如我这般,连人肉都吃的话,还愁什么战败割地之类的?吃人的人就算是草原上最凶狠的狼也会害怕,更别说西域人!”
柳寒江原本清澈的眼睛渐渐沉淀成极深极深的黑,黑得仿佛连人的灵魂都能吸进去,沸腾的脑浆让他毫不保留地暴露出了冷酷的本色,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丝毫起伏,令人浑身发冷,偏偏说出来的话又跟醉酒的人一样,没有一点儿逻辑性:
“男儿何惧杀人喝血?男儿当吃人,吃人不留情。嗯……怎么说的来着……一时想不起来……嗯……这么说吧……千古英雄岳大爷,对,就他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嗯……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不管你是英雄狗熊,若要不被人吃,不再被人欺负,就只能去做吃人的人!”
那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能引起柳寒江将出这番话来,虽然柳寒江的话语很是混乱,逻辑更是狗屁不通,犹如胡说一般,但是这首词句却是从未听过的绝妙佳句!
那人顿时好像被轰天的巨雷震住了,眼睛里爆发出火一般挚热的神色,痴了一般盯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柳寒江,喃喃地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壮哉如斯……壮哉如斯……”
旁边的西夏人更是骇然地看着柳寒江,这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怎能有如此惊人的杀气,如此冷酷的心肠,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京城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此时,外头的厮杀总算停了下来,所有红衣服的、白衣服的、黑衣服的,都没了影子。柳寒江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拍拍屁股,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院外走去,轻描淡写在自己背后抛了句:“骗你们的!我才不敢吃人肉!!”
“啊????”西夏人的下巴壳摔到了地上,裂得粉碎!怎么突然又成了骗人的??不、不会吧?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假的?这个人做出这么气势磅礴的词句,就是为了骗人的?
冷书生(一受多攻)_分节_13
可怜的西夏人,柳寒江此时脑袋正沸腾着呢,想到什么就冒出来什么泡,又哪里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得?
另一个人却仍旧纠结在那首《满江红》上,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高贵,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朝柳寒江追去:
“这位兄台,留步、留步!靖康到底是哪一朝哪一帝的年号?在下怎么从来未曾听过?那个贺兰山又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岳大爷是哪一位英雄豪杰?兄台、兄台,留步啊!”
太子
正好谢子游带了保镖们匆匆忙忙地从院外走了进来,一向笑容满面的谢大少此时满脸都是寒冰,焦急地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看见柳寒江,才眼中一亮,脸上重新浮起花花公子的招牌笑容,哈哈大笑着上前拉住柳寒江的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寒江,幸亏你没事!这次可真吓坏哥哥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可没脸去见你父亲和大哥!”
柳寒江身后那人赶紧抓住机会,追前几步,正正经经地对着柳寒江做了个揖,显示自己的尊重,然后才抬头细问:“兄台,请问那岳大爷究竟是哪里的豪杰,还往兄台务必告知。”
柳寒江先拍了拍谢子游的肩膀,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才偏着脑袋,不解地回那人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家的岳大爷你不知道,你倒是来问我干什么?我又不姓岳!更不是你大爷!”
好嘛,这无头无脑的神来之笔把那人也弄得晕乎了,怎么这岳大爷又成了我家的了?还有,谁说你是我大爷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少不了又得闹出一番风雨!
还是那句话,柳寒江此时是完全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讲的,这种时候,谁跟他对话,要么被忽悠,要么被气死!
柳寒江不认识那人,榭子游可认识,正在发愣这位爷怎么跑到妓院这种地方了?刚反过神,就听到柳寒江的回答,顿时心里头大叫糟糕,赶紧打岔道:“哎吆,白公子,瞧我这眼神儿,刚才竟然没看到您。恕罪、恕罪!子游这里给您见礼了。”说罢,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长揖。
那白公子这才注意到了谢子游,清亮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精芒,重新恢复了天之骄子的气度,手掌在空中虚扶了一下,才不动声色地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见外。你且去做你的事情去,我这里还要问这位兄台一些事情。”
“是!您忙、您忙,不打扰您……”谢子游嘴上答应着,脚上却迟迟不动,只是低着脑袋使劲地朝柳寒江打眼色,差点儿没把自己的桃花眼抽歪了。
柳寒江根本没注意到谢大少的苦心,只是专注地看着一个方向,那里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身影正在蹒跚地走来,虽然脸上满是灰尘和血块,但仍能看出底下俊秀年轻的脸孔,不是爆走过的荭小侠又是谁?
狠狠地吐出一口淤血,荭小侠用那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擦了擦嘴:“操!个不要脸的杀手,算你跑得快,别让小爷下次再遇着你!”
等抬起头,荭小侠立马发现了前方正盯视自己的柳寒江,眼睛一霎那间变得通红,从虚脱的软柿子猛然化身为噬人的猛虎,连环夺命脚带着凛冽呼啸的锐气,在冲刺百米之后,精准地朝着柳魔鬼方向狠踢而上:“柳寒江!你这个无情无义之徒!!小——爷——替——天——行——道,灭——了——你!!!!!!!”
看来这一次荭纯纯被气得不清,连宝贝秘籍都不顾虑了!柳寒江冷静地分析着荭小侠的举动,将之定义为了泄愤!人类泄愤的时候,只要有东西让他们武力破坏一下,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柳寒江考虑了一下,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实在不适合作为泄愤的沙包,于是迅速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
荭小侠强劲有力的腿,穿过目瞪口呆的众保镖、穿过不知是否该出手暴露武功的谢子游谢大少、穿过撅着腚的柳小人,打在了……茫然的白公子的胸口上!
“咳……”白公子嘴里只来得及吐出这么一个无意义的字,身体便如炮弹般飞了出去,半空中还被余劲卷得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然后撞在西夏人的身上,两人一块儿白眼上翻,晕了!
打错人的荭小侠毫不气馁地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一步步向柳寒江挪来:“柳——寒——江!!!小——爷——”刚说到这里,脑子突然一阵晕眩,早就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梆”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谢子游脸色刷白,两眼凸出,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吭出来一声,再瞅瞅还趴在地上满脸无辜的柳寒江,谢大少的脑袋瓜子顿时像是进了蜜蜂窝,“嗡嗡嗡嗡嗡”个不停。
柳寒江轻松地拍了拍粘满灰尘的下摆,站了起来,瞅了瞅白公子和那西夏人,再瞅了瞅死鱼似的荭小侠,殷勤地勾住了身边谢大少的脖子:“子游,咱们是不是过命的交情?”
“……”
“子游,做哥哥的是不是就该为做弟弟的遮风挡雨?”
“……”
“子游,我最近没事儿,又画了几十幅画,都送给你。”
“……”
“子游,这事儿你就帮忙兜着吧,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全交给你了!”
“……”
谢子游这辈子第一次连死的心都有了!兜着……寒江,不是哥哥我不给你兜啊,可是这人来头太大,你哥哥我也兜不起啊!不过……自己最宝贝的心上人能不救吗?不能啊!要是柳寒江没命了,他谢子游也决不能独活!
咬了咬牙,谢子游下定了决心,冲冠一怒为蓝颜!就跟柳寒江常说的,他谢大少也豁出去了!
谢子游叫过两名保镖,嘱咐了几句后,让他们将白公子和西夏人抬走。立马一溜烟儿地带着柳寒江和昏迷的荭景回到了院外的车上。
车夫接到谢子游的吩咐,接连几个甩鞭,马车轱辘越转越快,避开迟来的巡检们、捕快们,很快出了柳树街。马车没有走来路,而是拐了个弯,顺着内城城墙边儿的金蔷河向南驰去。
隔着暗红的城墙,可以望见里面隐约的皇宫建筑:九重宫阙的金色屋顶和皇城四角巍峨高耸的箭楼。一阵微风吹过,把御院内的歌舞之声吹送过来,悠悠扬扬,让人心醉。
但谢子游却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只是闭着眼睛,努力排遣开涌上心头的恼人思绪,良久才睁眼对着有些困顿的柳寒江道:“寒江,你们主仆今晚就出京吧!”
柳寒江虽然脑子在沸腾,人绝对没傻,马上明白了谢子游的意思:“怎么?这次的祸闯得大了?连你谢大少也解决不了?”
谢子游摇头苦笑:“解决不了!所以才要送你出京避祸!先不说你前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单说你那书童,他可是把太子打了!”
“哈?什么?”
“他把太子打了!”
“打了几个?”
“……打一个就够呛了!你以为大魏皇朝有几位太子?”谢子游哭笑不得,有你这么问话的嘛?
“我的娘唉……”柳寒江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总算完全确认了事实,那位白公子就是大魏皇朝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百里离风!怪不得这次连谢大少也兜不起了!
他这个做主子的,口头上耍了耍太子,指不定还能化解化解;可做书童的红景则是武力上狠揍了太子,估计想化解也化解不了!
天哪,地哪,尼亚加拉大之瀑布汗!荭纯纯竟然比他这个当主子的还彪悍!荭景他师傅,您在天有灵看到自个儿的徒弟这么勇敢、这么出息……死也该瞑目了吧?
令牌
谢子游掏出五张银票和一个龙爪牌子,塞到了柳寒江手上,苦笑道:“寒江,哥哥如今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先拿着路上用。现在也顾不上收拾行李了,我直接把你送到城外,一应吃穿用度你在路上买齐吧。”
柳寒江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接过银票就塞到了怀里,倒是翻着龙爪牌看了看:“这是……”
谢子游眼中幽光闪烁:“你应该听说过,太祖百里龙御手下有三大世家,分别掌管龙卫、虎贲、狼骑……”
“哦?”柳寒江手指摩挲着龙爪牌上的花纹,静静地望向谢子游,脸上神色没有多少改变:“你是龙卫,民间俗称的暗卫?”不是没有怀疑过作为花花公子的谢子游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并且交游广阔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但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从来没有在乎过,却原来原因在此!
这么看来谢子游的父亲恐怕也不是两广总督那么简单!柳寒江暗暗提醒自己,等逃出京城,得记得修书提醒自己的老爹和大哥,古代讲究的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老爹和大哥哪天一不小心在人家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后果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特别是自己的愤青大哥,千万得嘱咐好了!
谢子游注意地观察着柳寒江的神色,直到发现其中没有任何害怕、躲闪或者恼怒,才伸出手指,轻轻拢起柳寒江额前有些散落的发丝,脸上浮起了安心的笑容:
“寒江,若是碰到需要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令牌拿出来,只要是持令之人的命令,凡大魏皇朝二品以下官员必须遵从。违令者……你有权先斩后奏!寒江,你找到落脚的地点以后,就用七丈的名义给我写封信,我好去看你。寒江,天快冷了,路上注意多穿两件衣服,不要赶路赶得太累,我拖延一下搜寻你们的速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就是他的寒江,即使听到自己的书童打了太子,也没有惊慌失措;即使听到多年的好友竟然是暗卫,也没有态度大变。
一般人看他谢子游,看重的是他总督之子的身份,看重的是他用不完的钱财。皇上和老头子看他谢子游,看重的是他的能力和作为工具的价值!唯有寒江,也只有寒江,虽然表面上会利用你,但本质上却是根本不在乎你究竟有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他的寒江对所有的东西和人,都是冷漠的,但也是一视同仁的!
听到谢子游的细细嘱咐,柳寒江本无波澜的心绪被一颗外来的石子打破了宁静,多年以来一直在冷观世间的心弦终于升起了颤音。
虽然谢子游说得轻巧……若是碰到需要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令牌拿出来……可是他柳寒江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痴,这种令牌必然在所有的龙卫里头也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是连救命的时候也不该轻易动用的!
不管他跟谢子游再怎样交好,也不值得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冷书生(一受多攻)_分节_14!更何况……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为了权势财富斗个你死我活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可谢子游偏偏就是把如此重要的一块令牌交给了自己……凡大魏皇朝二品以下官员必须遵从。违令者有权先斩后奏……这不是在交付一块令牌,这是在交付他谢子游的命!若是被人发现谢子游把令牌送给他这个外人的话,恐怕谢子游满门都有抄家灭族的危险!
为什么?他谢子游为了什么要对他柳寒江如此之好!平日他谢大少抢着支付房钱、饭钱,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就罢了,如今连如此要命的东西也都托付给他柳寒江!他柳寒江何德何能,竟然让他谢大少如此对待!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一时间车内只剩下了谢大少温柔的叮嘱,缓缓回荡在车厢里,车壁自然散发的淡淡木香和着男性独有的磁性嗓音,带起了梦幻般的感觉,让柳寒江再也无法冷静地观察眼前的一切。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过了城门,到了京城外通往平洲的龙岭旁的一个小道上。龙岭两边都有山脉环绕,巍巍群峰连绵不断。若是在白天,就能看到山上的丛林中,各色花草树木相应如画,很是漂亮。
这个小道是废弃的古代战道,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有时可容两、三个马车并畿而驰,有时只容得一个马车险险缓驰而行。
谢子游让马车在一个石碑旁边停了停,利落地跳下了马车,然后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行去。直到马车看不见了,车轮的行驰声也听不见了,才抹去地上的车辙印痕,转身纵起,飘到路旁的树冠上,踏着从林枝叶,向来路飞掠而去。
很快,城门的方向就驰出了一支小小的马队,十多匹飞扬的骏马,在寂静的夜空下卷起一阵红尘。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无人的大红马,全身因为疾驰流汗之故,已经变成了粉红色,正是著名的汗血宝马。宝马身后跟着两位想似的鹰目少年,在宝马的半个马身之后风驰电掣,还有十骑也仅仅落后两人一个马身,个个都是四足生风、追云逐电。
看到这十多骑,谢子游摹得一敛张开的双臂,哗啦啦从树冠斜坠而下,正好落在领头的大红马身上。猛地一揪疆绳,将马头引向另一条大路,再扬鞭催了下马,谢子游冷冷地问道:“查实了没有?”
鹰目少年中年长的那位少年,立马在后面回道:“启禀少爷,已经确认了,妓院中的那些人,一波是皇后的人马,一波是江湖中的杀手,还有一波是太子的手下。那些杀手后面究竟是何人指使,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属下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就在城外的一个山洞中。属下已经通知咱们留守在山洞附近的人动手,绝不放走一个杀手。”
谢子游“嗯”了一声,又问道:“今日跟着我去怜花院的那些保镖处理了没有?”
另一个鹰目少年应声道:“已经都杀了,怕人起疑,所以没敢推在那些杀手身上,干脆用化尸水化掉了,这样各方面的人都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反而好遮掩。”
说到这里,少年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道:“少爷,既然柳公子触犯了太子,把他交给太子处置也就罢了,虽然可能会受些折磨,但也丢不了小命,只要让他的书童给抵命就可以。可如今您这样,冒的风险未免太大!再说了,就算撇开太子这一层,若是被黄斐知道了您……”
谢子游一声冷哼,打断了少年的话,眼中凛冽的杀气闪过:“那你就跟老头子和黄斐说本少爷垂涎荭小子的美色,不忍心对美人下手,所以才放了他们主仆逃走。老头子若是不高兴,就让黄斐去杀荭小子好了!他们不是一直想对本少爷看重的美人们下手吗?本少爷倒看看他们杀不杀得了!”
哼,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柳寒江身边出现任何有可能产生威胁的美人,若不是柳寒江一直拿荭景没当回儿事,他早就亲自动手杀了荭景了!
这次虽然凑巧,利用荭景殴打太子的事情,不仅把柳寒江弄离了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京城,以避免将来的危险,而且还巧妙地让柳寒江体会到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但若是能一举三得再让黄斐把荭景杀掉,当然更好!只要不是他动的手,就算以后柳寒江因为荭景之死有些不悦,也不能怪他了。老头子目前肯定不会动非常重要的湘北巡抚的家人,所以最多荭景的小命有危险,对于柳寒江,谢子游却是一点儿都不会担心。
这时候,众骑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鹰啼,一只黑色御鹰从天空划过,到得众骑上方,翅膀一收,以几乎媲美流星的速度猛然冲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疾驰中的年长鹰目少年手套上。
少年一手控制着马首的缰绳,一手几乎奇迹般的数次翻转,没有惊动御鹰半分,就把鹰脚下的小竹筒取了下来,然后直接弹给了前方的谢子游。
谢子游接过竹筒之后,双手离缰,只靠双脚夹住马身疾驰,坐在马背上的身子却没有一点歪斜,抽出里头的纸条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冷笑:“好啊,这次算是抓着大鱼了!看来如今皇上一病,不只是太子不安分,皇后不安分,连王爷们也有想法了!丁一、丁二,让弟兄们再快一些,咱们赶到山洞那边看好戏去!”
“是!”叫做丁一、丁二的鹰目少年几乎同时应声,嘴中呼哨响起,众骑随着领头的谢子游加速飞奔,很快将古老的京城和龙岭的山峰树影,远远甩在了身后。
咋办
明月已上中天,山林寂寂,茂密的枝叶缝隙中,只有柳寒江等人所乘的马车在小道上时
隐时现。
随着马车的行驶,间或有古代的荒坟野冢零星出现,夜风吹过,山上的草木发出了一片呜呜悲凉之声。很容易让路人将这种声音错当成鬼魅的哭声,从而在世间流传开许多可怕的传说。
突然,拉车的两匹名骥,都停住了马蹄,颈上的鬃毛也都一根根地竖起起来,露出不安的神情。
车夫勒住缰绳,定睛一看,只见道路前方,数条黑乎乎的人影一字排开,见到马车停下,所有的人影一起抬头,冷望向车夫。数双精光闪闪的目光,在朦胧的夜色中,发出幽绿的可怕光芒。
原来的车夫早已被灭口,现在驾车的是谢子游特地挑选的暗卫:丁十三,几乎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丁十三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却不敢有任何异动,因为他认识那些人,那些人身上衣摆处的金色龙爪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是暗卫!
人影的中央,一个白衣服的人闲庭信步似地缓缓踱来,与普通的散步唯一不同的是,白衣人的每一步都是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尺半!
“黄统领!”丁十三飞快地跳下了马车,恭敬地跪地请安。从见到黄斐的那一刻起,丁十三就已经发现,身后车厢里的柳寒江主仆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这种安静只能表明,柳寒江主仆要么被黄斐的人点了昏穴,要么就是中了某种药物,从而失去了知觉。
黄斐是暗卫首领谢文斌的影子,除了谢文斌和谢子游,没有任何一个暗卫不害怕他!所以,丁十三只能下马、问安,而不是立刻带上柳寒江主仆逃走。
黄斐那张扁平到恐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过的冷电,表明了他的不满:“丁十三,少爷糊涂了,难不成你也糊涂了不成!”
丁十三不敢做答,甚至连跪在地上的双腿都不敢有丝毫不稳。
黄斐一步步走向马车,每一步都在地上踩下一溜十公分的印子:“如今皇上大病,京城中各方势力云集,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咱们暗卫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得罪太子!”猛地掀起马车的帘子,黄斐略显呆板的眼睛在昏迷的柳寒将主仆身上扫了一眼,才转身盯向跪立的丁十三:“丁十三!你若是真为少爷考虑,就应该把这两个人都送到太子那里,而不是送他们出京!”
“是!黄统领!属下这就把马车赶回京城,把人送交太子殿下处置。”丁十三不敢多言,猛地站起,正要跳上马车,却被黄斐拦住。
“不用了!”黄斐冷冷地道:“马车还是让甲四他们送回去吧,省得你又犯糊涂。”
随着黄斐的话落,侯立在他身后的数人,瞬间飞上了马车,其中一个坐在了丁十三原先的位置,操纵缰绳调转马头,几个挥鞭,就将马车赶向了京城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
丁十三脸色微变,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偏偏又不敢表示任何不满,身体更是一动不敢动,直到黄斐再次开口说了声“走吧”,才拔起腿飞快地朝谢子游众骑驰往的方向跑去,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通知给少爷!
小道上只留下了黄斐背手望天,自言自语道:“柳寒江只是少爷的朋友,少爷万万不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看来还是那个书童荭景的问题!少爷第一次见到他,就颇为动心,而这一次更是为了他,甘愿冒犯太子!真是美色误人!若是此人能侥幸从太子手中逃过一命,我少不得要出手,为少爷除了这个祸胎!”
杀气腾腾的话语让月亮都忍不住避听,躲进了云层,天地间再次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柳寒江活了两辈子,虽然没有过被人绑架的经验,但是电视里、里见过无数这种桥段,正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所以当他在车上闻到异常的熏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着了道!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谢子游出卖了他,或者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而是龙爪令牌的隐藏问题!藏到哪里呢?鞋底、裤裆、车厢里头?都不妥当,都有可能被人搜到!
然后,柳寒江看到了满身伤痕的荭纯纯惨白惨白的脸,于是主意有了!藏到荭纯纯的伤口里头!如果下熏香的人是好意,自然不会搜身,那么就算给荭纯纯清洗伤口发现了令牌,也有很大的可能把令牌还给他柳寒江。而若是歹意的话,虽然会搜身,但决不会好心地给荭纯纯清洗伤口,自然看不到伤口里边的令牌,这样令牌也能保下来!
柳寒江趁着还清醒,毫不犹豫地把令牌塞到了荭纯纯腰部的伤口中,一边看着昏迷的荭纯纯被痛得抽搐扭曲,一边放心地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间,柳寒江终于睁开了双眼,眨了眨眼睛,柳寒江并不忙着站起来,而是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朝四周仔细打量。
这里明显是个书房,朝南开着六扇琉璃文窗,窗外是一丛美人蕉,正盛开着一簇簇花朵,被阳光一照,闪射出一片火焰似的红光。
待柳寒江眼光转到那张紫檀木镂花玲珑八仙桌,看到一身绣着九团金龙的杏黄色锦袍,看到镶着大红宝石的太子冠下那笑意盈盈的脸孔时,柳寒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落到了太子手里头!
柳寒江一边无辜地跟太子殿下对着眼,一边脑子里紧张地进行着思考。
咋办?咋办?若是等会儿好学的太子殿下再问起那岳大爷是谁,
冷书生(一受多攻)_分节_15
我柳某人怎么回答?总不成争眼说瞎话,撒谎吧?问题是一个谎言以后肯定要用更多的谎言弥补,不妥当……或者宁死不说半句话?他柳某人又不是宁死不屈的烈士,犯不着……
呜,好像曾经听说太子爷是个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人,从他跟太子在妓院的接触来看倒是不假!虽然柳寒江一万个不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黑暗的皇宫里头浸染出来的太子会真的礼贤下士!但是只要太子表面上是个尊重人才的人就行,柳寒江顿时有了主意!
既要避免回答关于岳大爷的问题,又要表现自己的才学让太子不忍责怪他们主仆前面的失礼,那就只有装成有才学的狂生了!
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不想回答的问题,您就别指望我回答;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看不起天下的人才,更不愿意步入庸俗的仕途,所以您也别指望用官职束缚我!方便以后找机会就逃!更因为狂,所以我柳某人会不小心泄漏些天才般的才华,让您恨不得高高供起,打不得、骂不得!
得,就这么定了!
黑白
太子自从柳寒江睁眼时起,就一直在打量这位面目无奇却又才华横溢的奇人,心中各种思绪纷乱地涌上心头。虽然在妓院见面之时,柳寒江的表现毫无风度,一点儿也没有名士风范。但是脱口而出的那些词句,却比当世任何名士的文作还要令人震耳欲溃!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太子反复吟诵,只觉得这些词句虽然不如魏诗工整,还有些名称不知来历,但里头透露的凌云壮志,比平仄押韵的魏诗更要气盖山河!真是雄壮之笔,字字掷地有声!其中对于大魏皇朝的满腔忠愤、丹心碧血,更是倾出肺腑!
再对比一下如今大魏战事失利,不但丧权辱国地对西域割地,更有匈奴、大理、南越等列强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你让太子在听到如此词句之后,如何能不动容,如何能不挂念!
未等柳寒江起身行礼,太子先站了起来,一派礼贤下士的风范,微笑着拱手道:“柳先生关心国事、忠忱可嘉,孤自自从听到先生词句之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得能时时聆听先生教诲。今日总算请到先生,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哈?这话咋说的?柳寒江被太子宛若天外飞来的开场白说得差点儿冷脸破功,他柳某人关心国事、忠忱可嘉……我的妈妈GOD,太子您老人家脑壳没坏吧?您到底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到、听到我像个爱国愤青了?
而且、而且!这称谓转换的也够快的,刚见面还在称呼兄台,如今直接上升到先生了。拜托,怎么看我也比你年纪小,称句后生还差不多。
柳寒江虽然脑子里这么想,却也没忘记自己要装狂生的打算,听到太子如此说话,脸上顿时现出孤傲之色,只是冷冷一哼,一言不发。
太子眼帘低垂,掩饰住眼睛里头的精芒。狂妄!这柳寒江实在太狂!明白了本太子身份之后,不但罔顾君臣之礼,不大礼参拜,而且竟然连本太子的话都不搭理!
表面上太子却是笑容不变,完全不介意柳寒江的失礼,直接从桌后踱出,又把那日听到的《满江红》全文吟诵了一遍,才几步上前,双手扶起仍赖在地上的柳寒江,继续说道:
“柳先生出奇语,现状怀,一腔忠愤气概,凛凛犹若神明。胸襟广阔、气势不凡!孤若能得柳先生相助,何愁不能从头收拾旧山河,重现大魏盛世江山?请柳先生务必不要推辞,倾力相助!”
柳寒江顺势从地上起来,就算是夏天,躺大理石地上也还是冷啊,显摆啥也没必要显摆咱的“钢筋铁骨”!
听到太子的第二番话,柳寒江算明白了,还是岳大爷惹得祸,人家品啊品啊品啊,就从《满江红》里头品出了他柳某人不但精忠报国,而且还是个大大有才的才子……汗啊……
柳寒江无限惭愧中……岳大爷,您老人家千万别从坟里头爬出来找我要版权!这实在不是我的错,谁知道那天本人的脑子在妓院受了什么刺激,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前,从我柳某人向来低调的嘴巴里,一不小心就说出了您老人家高调的《满江红》!
这下子不好办鸟,太子虽然说得是让他柳某人助大魏收拾河山,可只要他柳寒江一旦答应太子,就跟相助太子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人都会把他当作太子党羽!
先不考虑将来朝堂上成王败寇的惨烈,单从柳寒江本人来说,他真要答应的话,闲人日子也就永远不用过了!而且,狡兔死、走狗烹,等帮完了太子,太子当上皇上,到时候第一个死的人,指不定就是他柳寒江!这种赔本买卖,他傻了才会做!
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就是好学的太子殿下总算不再提岳大爷到底是谁这茬子事了!
柳寒江脑中电闪雷鸣、轰隆轰隆,表面上却以蔑视荭纯纯的眼神不屑地蔑视向太子,语气冷漠:“不敢,太子言重!柳寒江主仆有眼不识金镶玉,前日不但言语上冒犯了太子,而且还动手伤了太子尊体,罪无可赦,请太子不要姑息,务必责罚!”
那意思就是,老子才不答应帮你!太子你少跟我来这套礼贤下士,我柳某人不吃软话,要打要杀尽管发话,别在这装逼,我柳某人没这耐性!
太子微微一偏首,宛若在看柳寒江身上的衣服有无在地上蹭脏。心里却在暗思,这柳寒江看来是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主,不是等闲能收服的!
明眼人一听本太子前面没有半句提到打人的话,就应该知道本太子在暗示打人的事情就此揭过,不需再提!而且本太子更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本太子不但舍不得罚你,还恨不得把你当太傅伺候着!换了谁看到本太子如此大度,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你柳寒江却偏偏不识抬举,看到本太子如此屈尊,不但不感动,还非要把打人的事情翻出来算账,难不成真以为本太子不敢责罚与你吗?实在是狂得过于肆无忌惮了!
凭巡抚刘儒鹏的地位,柳寒江还没资格、没本事跟本太子如此张狂,看来柳寒江是本性如此!怪不得此人至今仍是白身、毫无功名!这样的人就算才学再好,恐怕也不受别人待见!
不过,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太子本就因为亲政时日过短,威信不足,而且手下人才匮乏(大多早已被皇后、皇叔们搜罗走),所以只要见到一个人才,就是宁可错收,不肯错放!要不然也不会仅仅凭柳寒江一首《满江红》就对他如此另眼相看。
毕竟政治不是做诗词,就算诗词写得再好,也不见得能当个好官,做好国家大事!但太子目前只要柳寒江不被他人所用,就算此人再狂、再虚有其表,恐怕本太子也绝不会计较!
太子想罢,双手重重握住柳寒江的手,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语气诚恳地道:“柳先生此言过于偏颇!先不说打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真的追究起打人的责任来,必然也是双方都有过错,不能只怪你那个书童。俗话说,单个巴掌拍不响,独木更是不成林。孤至少也该承担一半的责任,这么说来,难道柳先生连孤都要责罚不成?”
这样都行?柳寒江听得差点儿一骨碌从椅子上滚下去,赵高的指鹿为马算什么?比起太子把黑的说成白的,道行差了至少有黄河那么远!柳寒江虽然料到了凭太子前面的态度,必然不会责罚于他,但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太子竟然能这么颠倒黑白!
高手,这可是真正装逼的高手,不好忽悠啊!柳寒江顿时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战斗刚刚开始,同志仍需努力,为了自由的闲人生涯,拼了!
初吻
柳寒江鼻孔朝天,随手抓起太子桌前的一把折扇,“啪”地打开,扇了几下之后,讥讽地道:
“如此说来,倒也没错。太子这么大的人,哪能跟我那书童一般见识。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都大人无大量,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实在有失大魏皇朝的体面哪!这么看来,我那书童确实无罪!反而太子殿下若是不甘罢休的话,就是失了皇朝的体面,大大的有罪了!”
哼哼,太子殿下哪,不要以为用曲线救国就可以打动我柳寒江!你以为免去我们打人的罪责的话,我柳寒江就会因此感激你、帮助你?这样未免也太小看我柳寒江的智商了!
唉!就是可怜了我家的景儿,明明都十七岁了,还被当成孩子似的说来说去的。
太子背着手正向自己的座位走着,听到此话,脚步一顿,脸色大变。幸好此时他背对着柳寒江,不怕被柳寒江发现他的不妥。
这柳狂生实在过于可恶,本太子不追究你主仆的罪责,已经是法外容情了,可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竟然得寸进尺!本太子若是再退让的话,岂不让你以为本太子真的很好欺负?本太子虽然礼贤下士,却绝不是任人在头上屙屎的烂好人!
哼!既然你敬酒不吃,就不要怪本太子给你吃罚酒了!太子走到座位前,回转身体坐下时,脸上早已恢复了尊贵而矜持的表情:
“柳先生此言又过于偏颇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太子不跟你那书童计较,并不说明你那书童无罪!按大魏律,以下犯上,殴打皇室成员,当至少判个绞刑。本太子虽然愿意大事化小,从轻发落,但至少也应对你那书童杖责二十,
以敬效尤!”
太子说到这里,眼睛漫不经心地随意扫了柳寒江一下:“柳先生以为如何?”
柳寒江手中折扇猛地一停,太子这是在用荭景做敲门砖,威胁他呢!既然太子可以责罚荭景,那么若是柳寒江仍然坚持不帮太子的话,太子自然也可以找借口责罚他柳寒江!不管是黑是白、有罪无罪,还不是全凭太子一句话?
柳寒江内心冷笑,好啊,软的不行,终于来硬的了!行,咱俩今天就好好地斗一斗,看看到底谁是魔高一尺,谁是道高一丈!
柳寒江猛地拍案而起,冷笑一声:“太子既然说要责罚,那便责罚就是,何须再问我柳某人?”
你硬我更硬,你强我更强,且看谁先装不下去!
听到此话,太子眼中寒芒一闪,此人难道真的水泼不进、油盐不侵?或者是因为那书童毕竟是个下人,就算责罚了,对他柳寒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柳寒江才会如此硬气?但就算你再硬气,也只是一个未曾见过血腥的书生而已,只要本太子杀鸡儆猴的时候下手血腥一些,还怕镇不住你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狂生?
太子垂目沉吟片刻,马上有了决断,高声吩咐房外侯旨的太监:“来啊,给我把柳先生的书童带上来!”
太子话音刚落,早有两名大太监带着数名小太监,
冷书生(一受多攻)_分节_16
将受伤的荭景拖了进来。看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在书房外头候着了,就等太子一声令下,进来演戏了!
随意地扫了眼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而无力挣扎的荭景,太子单薄的嘴唇里吐出了淡淡的吩咐:“打!”
负责行刑的两名大太监心里有了数,太子并没有在“打”字上加任何修饰语句,这是让他们不要留情,下狠手!两名大太监微微一对眼,马上吩咐旁边的小太监递来大号的刑杖。
杖责所用的刑杖最小号的是二十斤,而大号的则有四十至五十斤,就算是小号的刑杖,单凭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也不是常人受得了的。一个普通人,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本就不多,若是能挨四十板子的则是少之又少,往往是中途就昏厥甚至毙命了。
同时,这杖责也是有技巧的。像这两个大太监,就在这上面很是下过苦功夫。他们下手之时,可以是外轻内重、外重内轻,也可以是两者并重。
这外轻内重呢,就是外表打着看起来不痛不痒,不说犯人的衣服毫发无伤,就连身上的皮肤都看不出有什么损伤,但实际上,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都会被打得破裂,这样的打发很是阴险,凡是经过这种打法的,都是非死即残!
而外重内轻呢,则是要求打完以后,衣服破破烂烂、表面皮开肉绽,实际上里头伤皮不伤肉,没什么危险,等犯人疼晕过去就泼水,泼醒了继续打,一般犯人招供之前,都咽不了气。
剩下的两者并重,就不用多说了,就是里头外头都给打个稀烂,真正达到残忍酷刑的目的。
太子的意思就是让两个大太监做到外重内也重,好好煞煞柳寒江的狂傲之气!
两个大太监手持大号板子,正要高高举起,柳寒江突然冲到了荭景身前,猛然大喝一声:“慢!”
太子内心一喜,看来这狂生果然是个纸糊的老虎,这还没开打呢,就忍不住了!
谁曾想,柳寒江却是一掀外衣,直接横扑到了荭景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荭景掩盖住,傲然道:“景儿是我柳寒江最心爱之人,虽然名为书童,感情却毫不亚于多年的恩爱夫妻!我柳寒江素来言行无忌、冷眼待人,唯有景儿,却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太子的责罚,柳寒江不敢不领!只求太子能让柳某陪景儿一起受罚!”
荭景虽然身体异常虚弱,但神智还是清醒的,被柳寒江这么大一个人压下来,疼得他牙齿缝里直冒冷气,更别说吼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唯有肚子里疼骂不已,靠!柳小人,谁他妈的跟你恩爱了,造谣也不造个贴边儿点儿的,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心爱?心冷还差不多!
两个大太监面面相觑,手中板子迟迟不敢落下,最后只好忐忑地朝太子望去。
太子怔了怔,再看向柳寒江脸上的不屑表情,顿时心中大怒,好你个柳寒江,真以为本太子会因为怜惜你的才华,而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成?太子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堪之色,厉声道:“那孤就成全了柳先生!张印恒、蔡莪,给我打!”
柳寒江不等两名大太监反映过来,哈哈狂笑道:“对,打!狠狠地打!就像太子治理这大魏一般,乾坤独断、力排众议,强行推行新政,想要奋发图强!却不知朝中臣子个个口服心不服,徒以粉饰为工,上下蒙蔽,虽有良法美意,不但无益,反倒为害,不如不治!”
看到太子蓦然变色,柳寒江继续慷慨激昂地道:“更何况,太子之变革,乃千古未有之大事,影响所及,极为深远,更不可轻举而妄动!治大国如烹小鲜,太子推行新政,不知深思熟虑,事先尚未站稳脚跟,就断然颁行。这样又怎能操必胜之算,立不败之地!若是长此下去,不需皇后等人动手,太子便会自掘坟墓,万劫不复!”
且!我就不信了,这番话说完,你还舍得打我柳某人柳大才子!柳寒江一点儿都不怕头顶上悬着的两个大板子,甚至有闲到把手中的扇子折叠了起来,然后才不急不慢地等待太子的反映。
“治大国如烹小鲜……自掘坟墓……”太子听到这一番前所未闻的高论,不禁为之动心变容。本太子如今在朝堂上的作为竟然是错的不成?
太子自从亲政以来,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接连废除旧制、颁布新法,学习匈奴、大理、南越等强国的长处,革变大魏千百年来的积弊,想要创亘古未有之新朝。
赞成他的朝臣,交口荐誉;而不赞成他的朝臣,则咬牙切齿,视他有如仇敌!太子本以为,历朝历代任何变革都是毁誉参半,所以他的新政碰到这种情况,本就不足为怪。正所谓: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他只要坚持自己正确的政策,就绝不会错。
却哪里想到自己的举措里,竟然蕴含着极大的危险!
太子听完柳寒江一番言语,止不住浑身上下除了一身冷汗。眼睛死死盯向柳寒江,牙关紧咬,这个狂生虽然像那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却偏偏有才!有大才!!不仅文采出众,政治上也是如此敏锐犀利!本太子……究竟该拿他怎么办?!
另一边,荭景终于喘过了气,想起在妓院里头,生死攸关之时,被柳寒江无情抛弃;再加上如今就连身受重伤,也要被没有良心的柳寒江压在地上!心里头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飘飘欲仙、差点儿蹬腿进了天堂!
一肚子憋屈、愤慨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吼道:“操,柳寒江,谁他妈的跟你恩爱……”
柳寒江一看不好,猛地掰过荭景的脸,左
手捂住荭景的嘴唇,无限深情地道:“景儿,你不用说了,阿寒明白,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说完,不等荭景分辨,一不做二不休,嘴巴前冲,狠狠地亲在了荭纯纯傻兮兮张着的红唇上。
轰隆隆隆隆!荭纯纯在莫名其妙中爆炸了,整个人成了冒烟的红。
唉呀呀呀呀!柳寒江满肚子算计地痛苦了,靠!荭纯纯,你小子的牙是石头做的不成?撞死我了!我他XXXX的,本公子的牙该不会被撞出血了吧?
可怜的两位处男,在妓院里头都没有献出的初吻,竟然在如此不伦不类的情况下挥泪大贱卖了。也不知道这次到底算是柳寒江占了荭景的便宜,还是荭景占了柳寒江的便宜……这笔账……不好算哪……
冰凉
两名大太监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头不由得对柳寒江佩服不已。这狂生果然了得,竟然在太子殿下的书房里都能肆无顾忌地打情骂俏外加亲嘴,怪不得太子殿下对他另眼相看!这种胆量,换个吃过雄心豹子胆的人来都不一定能有!
虽然太子殿下说了“打”,但两名大太监都是在宫里头混出来的人精,就凭刚才柳寒江那些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话,估计极为爱才的太子殿下一旦反应过来,就绝对舍不得伤他柳狂生一根汗毛!
两个大太监贼机灵地一对眼,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在一旁站着,又是撸撸袖子、掂掂板子,又是扭扭手腕、晃晃脑袋,装着做出打板子的准备,却唯独不敢真的下手打人。
柳寒江一鼓作气,鼻子呼吸、嘴巴不放,直到把重伤的荭纯纯吻得翻白眼晕了过去,才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吧,就那么坐在地上,双手把昏迷的荭纯纯紧紧抱在怀中,静待太子的反应。
呼,幸亏他柳某人果断出击,没让荭纯纯穿帮,要不然他柳某人的小命倒是无虑,就怕荭纯纯的性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真要是这样,柳寒江还不得哭死?若是荭纯纯一嗝屁,让他这个穷书生以后到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保镖去?
书房上首处,太子坐在八仙桌后面,脸上神色变换不已,红、白、黑、绿、紫,各种缤纷色彩跑马似地来回闪过。半晌过后,太子终于狠狠一敲自己的大腿,打定了主意!
太子脸上重新挂起谦和的笑容,急急忙忙站起来,喝退持着板子的两名大太监,然后走过来对着柳寒江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揖:
“柳先生受惊了,孤怎么敢真的连柳先生都责罚?既然这书童是柳先生心爱的侍人,孤自然要给柳先生面子,打人的事情就此揭过,永不再提!”
柳寒江总算抬起头来看了太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谢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
太子此时对柳寒江的无理已经认为是理所当然,混不在意,只是让太监将柳寒江主仆扶起,亲切地笑道:
“柳先生今日辛苦了,请下去早些歇息。孤今日听得柳先生高论,顿时茅塞顿开、心中豁亮。先生今后若有任何建议,请随时陈条给孤。若是孤能得先生之助,革新成功,使大魏富强、得免危亡、再现中兴,全都是先生的不世之功业!”
柳寒江不置可否,右手挥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得!我柳某人知道了,雨过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我柳某人暂时也可以闪人了!太子您老人家再慢慢想怎么折服我吧,今天我就不奉陪了!于是太监们抬着荭景的身子,柳寒江抓着荭景的胳膊,连成一串出了书房。
柳寒江等人退出书房不久,太子的贴身太监李路捧着茶盏从书房的小隔间里转了出来,低头问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置?”
太子接过李路端来的茶盅,呷了一口绿茶,又闭目养了会儿神,才阴沉沉地开口道:“供着!好好供着,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就是不能放他走!此人……当以国士待之!”
李路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怔,沉吟了数秒,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此人狂傲不羁,不但对太子殿下不假以颜色,连生死也能置之度外,要想收服他……恐怕难!奴才认为,殿下即便如此优待于他,怕也只是养条咬人的白眼狼而已,难为己用!倒不如……”李路伸出尖瘦的手指,陡然向下一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也省得一不小心,他被别人招揽了去!”
太子抬眼望了李路一眼,这个贴身太监是个真正忠心于他的人,这么谏言,倒是没有不好的心思,只可惜眼光浅了些!如今朝中暗流汹涌,正是需要柳寒江这样的大才的时候!于是摇了摇头,冷然笑道:
“不忙着这么做!若是孤真的收服不了他,再杀了他也不迟!孤看此人虽然对功名利禄不甚上心,但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连一个小小书童也愿舍命保护!孤且再试试,从情之一字上下手,定让他柳寒江心甘情愿地投靠了孤!”
李路一听太子已下决心,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拾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盏,倒退着回到了小隔间。
另一边,柳寒江被人领到了宫外的一个大宅院里,安歇了下来。
不用仔细查看,柳寒江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严密监视了。大夏天的,宅院里头不可能连声蝉鸣都没有!除非这里四处都是暗哨,仔细到了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放过!
柳寒江没有露出任何忐忑的神色,只是吩咐下人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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