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茜的人生,完全是一部根正苗红的个人奋斗史,她从十万大山里出来,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父母呕心沥血竭尽所能为她创造更好的条件,也只能负担她走出深山,去县城念书。
从小学到高中,她只有寒暑假时候才能回家一趟,在学校里,她吃的馒头稀饭,穿的是几年前的旧衣服,头上甚至没有一根好看的发卡。
城里人穿的都光鲜亮丽,他们有文具盒,有各种文具,好看的笔记本,穿的崭新运动鞋,背着印有卡通标志的书包,谈笑自若毫不怯场。
而她只是个从十万大山走出来的丑丫头,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相提并论?有什么资格成为他们的朋友?
所以她一直都很自卑孤僻,因为这种性格而显得跟周围同学格格不入,对她来说,上学,既是件幸福的事情,也是种非常痛苦的体验。
因为上学就是承担着父母的期望,他们这一辈子已经固定了,所以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她永远不会忘记离家时父母殷切的眼神和期盼。
“不学习,你就赶快嫁人,生小孩,收拾庄稼,掰玉米捡牛粪带孩子,一辈子走不出这座大山。”
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她经常在梦里梦到村子里的愚昧,贫穷,落后,表情呆滞的老人,爱喝酒打老婆好色男人,十六七岁就生小孩整天围着灶台田地转悠的女人。
这是她对村子的印象,她不能回去,所以她拼了命的学习,努力,奋斗,假装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歧视,嘲弄,讥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离开生她养她但她却无比痛恨的村庄。
终于,她成功了,如愿以偿的考入大学,她利用暑假三个月时间,去了一家南方工厂打工,拼命加班,凑足了学费和生活费,然后她回到村子,对着前来祝贺恭喜的村民说:
“我以后都不回来了。”
她收拾行囊,离开了这个禁锢她十几年让她做了十几年噩梦的地方,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她要彻底忘掉这座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的乡村,很小很小一块,贫瘠的土壤,愚昧的人群,以及挥之不去的噩梦。
大学里,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谁也不认识谁,她终于开朗起来,更学会了穿着打扮,由于她本来天生丽质,所以一下被誉为校花院花,无数的赞美褒奖蜂拥而至,将她淹没。
她还是一如既往刻苦学习,偶尔参加聚会,活动,看看电影,出去郊游,逛商城,谈论时尚,点评名人,一切都走上正轨。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毕业后,她如愿以偿来到仁心医院实习,又以优异的实力成绩拿到了医院职位,她主修的胸内科,年纪轻轻就展现了极高的手术天赋,在她连续做了好几台成功的手术后,连师父都对她交口称赞,连连竖大拇指。
她记得有一次遇到一位胸腔长的硕大肿瘤的病人,所有医院,所有医生都断定无法救治,因为肿瘤长在心脏处,离心脏只有几毫米,手术刀只要稍微一偏向,立马就会造成心脏大出血,病人陷入休克,失血过多,死亡的危险。
不处理,或许还能活几年,手术的话,稍微失手,病人马上死去,哪个医生都不敢下刀,因为这极大考验医生的经验和水平,以及手术能力,稍有差池病人就会丧命。
对于病人来说凶险万分,对于医生来说更是个极大的考验,谁也不敢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何况万一手术失败,对自己名声名誉将是巨大的影响。
而且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不做手术靠药物维持,病人能再活下去,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
做了手术,病人可能在下一秒死去,孰轻孰重,正常人都能掂量的出。
但是张茜却答应了,这是赌上她名誉和前途的一场手术,尽管她经验丰富,理论知识无比扎实,又十分具有天赋,但是她心里也没底,毕竟换了她也不一定比那些做了几十年手术的人做的更好。
但是她成功了,因为这次手术她获得了空前威望,个人地位也水涨船高,更重要的,这次手术的病人是个大人物,能量通天,所以稍微运作了下,张茜就成为仁心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
出人意料的没人反对,所有人都表示支持,虽然她年纪小长得祸国殃民,更没有人背后说闲话,因为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声誉地位,都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
虽然有人羡慕嫉妒,但却没人不服气,当时那种情况,百分之一不到的成功率,赌上了个人前途和名誉,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们并不具备。
张茜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全是她一手打出来的。
她掌握了自己命运,安排的了自己人生,从此高楼大厦锦衣玉食,豪华酒店推杯换盏,她已经忘了那个翻遍地图也找不到,十分贫瘠,落后,贫穷的小村庄了,以及村庄里那些愚昧,无知,痴傻的人。
从上大学到现在整整六年,六年没有回去,她唯一做的,就是每年往邮局打钱,不提只言片语,甚至家里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只知道她在一个大城市生活,那里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有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有游乐场,购物广场,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也想象不出的东西。
张茜是恨老家的,也恨父母,恨父母把她送到一个充满歧视的地方生活,恨父亲总是对她说那句话。
“不好好念书,就嫁人,放牛带孩子,洗衣做饭。”
村里的男人都不修边幅大部分时间穿的破破烂烂的,只爱喝酒打牌大老婆,大字更是不识一个。
父亲竟然这么狠心,甘愿让她嫁给他们,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所以,她讨厌父亲,讨厌这个家,讨厌村子,讨厌18岁之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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