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急,却真是好一场大雨,连绵着下了许久都没有停的迹象。
当然,这对于此时的长社城来说,是件好事,大雨四处降火,远比任何人力都要来得有用。
不过现在李平安已经没心情去管长社城如何如何了,他看着重新回到牛背上的小甄宓,在甄道的操作下,脸色似乎在慢慢的变化,仍然止不住的揪心。
甄道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则在妹妹的身上来回的抚摸。
要换做别人,做这神神道道的举动吴耎只会觉得胡闹,不过之前看甄道神神道道惯了,反倒觉得她这样才算正常。
她此时一身道袍不知怎么竟然慢慢被烘干了,那似乎是源自于她身体内“道悳”的力量,而她又通过双手,乃至于宽大的仿佛藏着许多东西的袍袖,将这份力量慢慢传输给了甄宓。
宓儿刚开始似乎陷入在一个令人难受的梦境中,小眉毛快要卷起来,鼻子上也现出了皱纹,显得非常不适、且不高兴,但又似乎无法脱离。
等甄道来回几遍这样的安抚之后,她的小脸就渐渐变得安定了许多,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不服刚才的苍白。
吴耎看到这时,才小心地问道:“道儿,宓儿她没事了吧?”
甄道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轻声道:“小妹也知道吴大哥你心急,不过宓儿现在的身体,急是急不来的。我若强行将她唤醒,反而遗患无穷,所以我让她先好好睡一觉。
“之后的日子,还得多看着她点儿,随时帮她调理着。不过宓儿不怎么亲近我,到时候还得吴大哥帮我一点忙了。”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姐姐的身份,让她此时的语气都柔和许多,浑不像平常与吴耎怼嘴时。
而她说的也确实在理,只是后半句话,吴耎想了想,才明白她是不想要让甄姜担心,所以不打算告诉她甄宓的情况。
应该是她有把握甄宓之后会醒过来,而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不想要让大姐知道以后平白担心,毕竟她要做那么多事,已经够劳累的了,他们能够自己处理好的事情,就自己处理好了。
想到这儿吴耎心里也不由得感叹,甄家姊妹,至少是自己现在碰到的这三位,个个都好的没话说。
她们或许性格不一样,也会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对姊妹却都是一心一意。
就算平日里甄道和甄宓看着再生疏,到了关键时刻也是浓浓姐妹情。
这时甄道已经收回了手去,两只眼睛也都睁开了,看了宓儿两眼后,又去帮她摆了个更好睡的姿势,然后拍了拍大青牛的脑袋。
坐骑与匹配的战姬心灵相通这点不消多说,所以大青也自然明白主人的意思,轻轻“哞”了一声,就在那儿站立不动了。
然后看着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在慢慢恢复正常的小甄宓,不管是吴耎还是甄道俱是松了口气。
只是吴耎随即而来就是更多的疑惑,“虽说宓儿身子骨柔弱,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刚淋了会儿雨就受不住了,而且先前瞧着都还好好的,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
发丝带汗好像刚刚淋到的雨水还没干透一般的甄道苦笑道:“若是宓儿与这大雨有莫大关系,那就不足为奇了。”
吴耎震惊道:“你的意思是,是宓儿招来的这场大雨?”
甄道却摇了摇头,说道:“她还小,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施展的出来。”
吴耎心想也对,毕竟这直接操控天象了,比甄姜看起来还可怕,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小甄宓这样一个觉醒不过半年多、年纪不过八岁的女童所能做到的。
甄道却又说道:“不过这雨和她,也确实算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直觉得玄之又玄,但这必是与宓儿的天赋能力有关。”
听甄道这么一说,联想到甄宓曾经昙花一现施展过的那“预言术”,吴耎心中一动,“莫非,是与预警有关?”
甄道诧异地看了吴耎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她又伸出一只手去,捻起两根手指帮宓儿拨弄开散乱的遮住眼睛的发丝,女童的发量放到后世怕是会让很多人羡慕。
然后她又轻声解释道:“宓儿的能力,应该是能够‘看’到在一段时间后即将发生的事情,这种能力的极限,或许真能够改变未来。
“不过宓儿现在年纪还小,能力尚不成熟,更未经历第二次的‘觉醒’,要做到这些不太可能。所以这场雨并非是因她而来,而是她早就预知到了这样一场大雨。
“只是就算这雨来得再急、再快,水量再是充沛,那城外木堡火势已成,短时间内要浇灭它们何其难也,这个过程必然还会有人受伤。
“况且,这火多是自那位曹夫人身上所出,继而蔓延开来的,并非是凡火,能够如此轻易灭火的,又岂能是凡水?普通的雨水甚至可能无法灭火,还会助长其势。
“宓儿也知道这一点,或者她还‘看’到了下雨之后却未能尽快灭火,依然造成各方伤亡的惨状,所以才会运用自己的能力。
“她虽然做不到真正的呼风唤雨,但以她战姬的身份,与天地能量有天然的亲和,若是能够与其产生‘共鸣’,或许就能够在雨中加入点什么东西,比如说,同属于战姬的力量。
“毕竟这些火中蕴含的丁姑娘的特殊力量,在之前的传播中,也该消散得差不多了,所以这雨水中也只需要有一部分的战姬的力量就能与其相互抵消,单单雨水与大火,便好解决多了。
“不过这样做,对她亦有消耗本根的代价,毕竟她此时尚待成长。想必她方才也是见我们如此急切,加之阿姐身陷城中不见归来,她担心阿姐安危,才会不顾自己如此施为。”
听完甄道长篇大论的描述,吴耎才算是知道了来龙去脉、个中情由,再看着女童稚嫩的脸,吴耎又是震惊又是心痛,“那她要何时才能醒来?”
“这个……”甄道犹豫了一下,“这一觉应该最少要睡一天一夜,所以大姐那里,吴大哥得去说一下。”
吴耎点头表示明白,又说道:“不过我看今日这情况,姜儿未必抽得出身来,等她回来我们就说宓儿等她不及又睡着了就行了。”
甄道点点头,又感叹了一句:“可惜我于‘道悳经’的钻研太过浅薄,未能明解其中深意,否则或许当场便能让宓儿恢复……不,我若能够先出手,根本无需要宓儿这样耗费心神了。”
吴耎自然知道这事情不能怪她,毕竟说是甄宓在成长中,其实甄道自己不也是?
平常怼两句拌个嘴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时候,没必要说些无意义还令人寒心的话。
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长社城大局已定,咱们也应该过去了。不过这事暂可不比对姜儿说起,等宓儿好转之后再说。”
甄姜经过连场大战,肯定身心俱疲,吴耎不想她再劳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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