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吴立身手指的方向,达鲁不花抬头看时,果见前头有一座酒肆,后面就是法海寺塔楼,一边挨着农贸市场,一边靠着滨城驿馆,看样子新造不久,雕甍插天飞檐突兀煞是壮观,泥金黑匾上端正写着“醉仙楼”三字,笔力遒劲,看样子是请了高人所书。
“好!就是这家了,”达鲁不花笑道:“今天俺请客,吴大哥,你别跟俺抢。俺现在也是吃公家饭的人呐。”
吴立身一家人随着达鲁不花进了酒肆,一个机灵的跑堂的立刻上前来招呼。达鲁不花见楼下热闹嘈杂得不堪,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哎呀,这也太乱了,我们上楼去!”
跑堂的一怔,赔笑道:“两位客官,请包涵着点。总督府来了一群客人,驿馆官员今儿在楼上宴客,楼上不方便。两位客官要嫌底下闹,那边还空着一间雅座,面湖临窗,一样儿能赏景致的。”
吴立身也劝道:“楼下挺好的,楼上的价格要贵了很多。”
伙计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包厢要算服务费……”
话未说完,达鲁不花便笑道:“你别放屁!这楼我来不止一回了,上头三四间雅座呢!各吃各的酒,谁能碍着谁?再说,俺是付不起钱的人吗?”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块银元丢了去。
伙计接过看时,这两块银元是总督府去年才发行的“黄大头”,目前的发行量还少,一块银元在黑市上可以兑换半两银子,还必须是底白细深,边上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色纹银,这两块银元就相当于一两银子了!伙计满脸绽上笑来,打躬儿道:“太多了。这位客官,您这面额太大啦,恐怕找不开。”
达鲁不花出手就是两块银元,吴立身看得咧咧嘴,眼睛都直了。好家伙!自己这位兄弟恐怕是发了大财了。
“多的都赏你!”达鲁不花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在楼上给我们安排一下!”
伙计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身子一虾道:“谢客官的赏!楼上实话是还有一间雅座没占。原说怡兴堂韦掌柜定下的。客官既一定要去,小的斗胆就做主了。只不要大声喧哗,总督府的黄总管在招待外邦来的客人,几位别扰了他老人家的雅兴,就是各位客官行行好,疼怜小的了。”
“哈哈!”达鲁不花眉毛一挑,得瑟的说道:“黄公公也在这里啊!早说呀!那就更不打紧了,都不是外人。俺可是总督府的供奉,就在他老人家手下的跑腿,待会我还得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
一行人跟着堂倌上楼来,果见屏风相隔,西边还空着间雅座。还在门口,达鲁不花就熟练的点了菜,又要了四样佐餐,这才进来招呼吴立身夫妇俩坐下。
达鲁不花见吴立身的媳妇儿怯生生的侍立在吴立身旁,迟迟不敢入座,心中有些不悦。
他一边向吴立身举觞劝酒,一边笑道:“老吴啊!你这人哪都好,就是臭毛病多,哪有女人不上桌的道理?黄总督每次坐马车都亲自去搀扶自己的妻子,他老人家也没你这么讲究。要显摆别在这里。俺是个直性子,这里又没有外人,嫂子今个也不必立规矩,没有形迹酒才吃得痛快哟!”
“鲁兄弟,你可错怪我了!我这婆娘是个新罗人,她们那边就是这个规矩,我这老婆汉话还说不全,别见怪!”吴立身忙冲着自己的老婆比划了一下,说道:“玉珍,这里没有外人,你快坐下吧,杵在那里成何体统,喝酒也不痛快。”说罢二人举杯同饮,吴立身的婆娘这才期期艾艾的坐了下首。
此刻正是巳牌时分,楼外艳阳高照,楼下信女善男扶老携幼攒拥往来,两人高坐酒楼赏景谈天,回想过去的峥嵘岁月,不一时便酒酣耳热。
隔壁一群人也在凑趣儿奉迎黄钦“下船滨城,讼平赋均,政通人和”,拍了好一阵马屁。又议起登辽的铁器、鲸油、玻璃、皮革、毛呢等等,谁家今年想要多少配额,谁家愿意出什么价格……
“彦之先生,可是觉得这屋子里充满了铜臭之气,有些不耐烦呐?”
润州节度使田頵的使者杜荀鹤正觉俗不可耐,忽见黄钦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杜荀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黄钦在那些商人中为首的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些人喜形于色,又识趣的告辞而去。
等其他人走后,包厢里只剩下黄钦和杜荀鹤两人,黄钦冲着屏风挥挥手,杜荀鹤正不知何意。一阵琵琶穿壁而来,接着一个女子娇音细细曼声唱道:
握手相看谁敢言,
军家刀剑在腰边。
徧收宝货无藏处,
乱杀平人不怕天。
古寺拆为修寨木,
荒坟开作甃城砖。
郡侯逐出浑闲事,
正是銮舆幸蜀年。
……
这是杜荀鹤自己十年前的作品。这首诗作于唐僖宗中和元年(881年)。当时,黄巢起义军占领长安,唐政府西迁。各地的地主武装在混乱状态中乘机抢掠财货,残害人民,到处造成流血恐怖的事件。杜荀鹤在旅途中亲眼看到这种情况,于是写下这首诗,没想到十年过后,竟然能在辽东听到自己的作品。一曲听罢,不甚唏嘘。
杜荀鹤不无感慨地叹道,“当年皇帝蒙尘,郡守被逐,四海滔滔,国无宁日,我空怀忧国忧民之诚,奈何无力可去补苍天,只有记下这一页痛史,留与后人平章去吧。十年生死两茫茫,如今这世道依然如故,真正可叹,中原战火不断,饿殍遍野,辽东却歌舞升平,那些逃难过来的商贾怕已忘了当初的苦难,没事人一般了!”
黄钦几杯酒下肚,白净的脸泛上血色来,见杜荀鹤然若失,遂笑道:“这就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无论天家骨肉、市井小民概莫能外!先生何必伤感?譬如你我,还有这滚滚红尘之中蝼蚁般的移民,今个坐红楼、对翠袖、赏美景、听侑歌,可还记得大海的对面依旧是地狱!中原、江淮难民在啼饥号寒以泪洗面,卖身求一温饱而不可得!唉,境遇不一,感受自然也就不一!想当年,我也同学少年,与阁下一样报国无门,满腔热血想拯救黎民百姓于这水深火热之中,一时冲动挥刀自宫,酿下大错,悔之晚矣。”
说罢,黄钦举箸击盂亢声唱道:
“长安意消豪气空,
可怜愁对渤海东。
当年徒留书生恨,
此日不再车笠逢。
推枕剑眉怅晓月,
扶栏吴钩冷寒冰。
惟有耿耿对永夜,
犹知难揾泪点红!”
黄钦吟罢鼓掌大笑,却不自禁滚出两行泪来。杜荀鹤已是痴了。黄钦当年挥剑自宫一心想报效大唐的事迹他听田頵说了。对这位黄公公心中既是佩服,又有些怜悯。
杜荀鹤自己出身寒微,也曾数次上长安应考,不第还山。当年黄巢起义军席卷山东、河南一带时,他又一次落第从长安回家。从此“一入烟萝十五年”,过着“文章甘世薄,耕种喜山肥”的生活。杜荀鹤诗中说的洒脱,实际日子过得十分窘迫。好在田頵很重视他,用为从事,生活这才安定下来。
去年,田頵扬州受辱后,欲起兵叛杨行密,这次派他到滨城替田頵联络黄浩,想要取得背嵬军的支持,拿下江淮取而代之。杜荀鹤本来不喜欢这趟差事,不料来了滨城后,却发现这里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街市商贸发达,宛若初唐盛世。没想到黄巢的儿子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两相比较之下,便有了投靠之心。
在原时空,杜荀鹤这位唐末的大诗人的确没什么节操。他在田頵处效力时,却在大梁费尽心机投靠了朱温,得授翰林学士、主客员外郎,可惜“遘重疾,旬日而卒。”,当了几天的官,就死在了大梁。当时人以与之交往为耻,“杜荀鹤谄事朱温,人品更属可鄙。”由于他晚节投靠朱温,壮志清名,中道而废,为时论所惋惜。
杜荀鹤酒量很窄,刚才与那群商人又不投缘,这时候,他与黄钦惺惺相惜,聊起天下时势来顿时意气风发,总算是能够一吐胸中块垒,宣泄心中的抱负。一时间酒到杯干,不多时已酩酊大醉。
黄钦却是一肚皮的官司,无奈主公有命,要他招待好这位客人。此刻,黄钦还要装出笑脸奉迎这个倒霉书生。
好在杜荀鹤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对黄钦说明了田頵希望得到背嵬军支持的事。办完公事,杜荀鹤又把这些日子在驿馆写的颂扬诗托黄钦转投给黄浩,表达了想见黄浩一面的想法。
黄钦扫了几眼,点点头收入怀中,说道:“彦之兄,此事无需挂怀,我一定亲手转交给主公。请先生在驿馆静候佳音。”
“如此,就拜托了!”杜荀鹤醉眼迷离地笑道:“黄总管,今日半场好筵,这黄汤可是吃多了,勿怪勿怪!就此别过吧。”说罢,踉踉跄跄扯了前来搀扶的驿丞下了酒楼,倒也有些魏晋名士之风。
黄钦目送他离去,忍不住摇摇头,想不明白黄浩打算怎样用此人?总之,主公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想不明白就不想。抬头看天色时,已近申牌,正准备下楼。却见隔壁出来两人,为首一彪形大汉笑嘻嘻的上前施礼:“总管大人,小的鲁达给您见礼了!”
黄钦一见此人惫赖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骂道:“鲁达,你这猢狲,手上有了几个钱,现在也学着烧包了!跑到这里来显摆,你也不怕你家恶婆姨拿棍子揍你!晚上让你睡柴房……”
“哪能呐?桂花对俺挺好的。总管大人,俺可不傻。今天请客,花的都是私房钱,桂花不知道。”达鲁不花挠挠头,笑着说道。
“哈哈哈……”黄钦大笑。
二人正是达鲁不花和吴立身,达鲁不花来到滨城后,由于他很善于养马,当初就被分配到了军马场。这家伙很能干,他用那匹缴获自李克用的汗血宝马与阿拉伯马配种,培养出一种新的品种,新品种的马性格温顺又身材高大,不仅速度快,而且耐力不错,是一种顶级的战马。
黄浩见到这种新品种的马匹后,非常高兴,不仅奖励了这家伙一大笔钱,前不久还升他做了军马场的管事,有了官身。今日偶遇吴立身,这才有了显摆的底气。达鲁不花向黄钦介绍了吴立身,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黄钦看向一脸憨厚的吴立身,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很快就有了印象,笑眯眯的说:“哟呵,吴立身,原来是你小子!有日子没见了,怎么样?到了军器监还适应吗?研究的进展怎么样?”
吴立身憨笑着答道:“多谢总管大人关照,俺在军器监干得挺开心的。总督大人布置的任务过完年,就可以拿出成品了!”
“嗯,很好,你小子手艺不错,主公还多次夸过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国之大匠,国宝级的人才。好好干!我看好你。不过不要喝酒误事哦,要记着军器监的保密条例,明白吗?”黄钦见他有些醉意,顺嘴又叮嘱了几句。
“黄总管,您就放心吧!在家里俺连婆娘也不说。”吴立身恭恭敬敬的答道。
他也是认识黄钦的,他刚来到滨城就分配到了铁工坊当了一名工匠。由于他的技艺精湛,很快就脱颖而出。两年前,正是他手工为黄浩打制出第一根合格的短铳枪管,因此受到过黄浩的接见和嘉奖,调他去军器监专门负责研制火枪和火炮。由于研制进展快,成绩突出,前不久刚刚升为军器监副主管,军衔相当于背嵬军中都头,实打实的就是军职官身,比达鲁不花这个马官儿级别高多了。只不过吴立身向来为人低调,手头也卡的紧,才不像达鲁不花那么爱显摆。
又寒暄了几句,黄钦这才与两个人分手。回到了总督府刚一进后院,就见赵允儿正牵着一个小小萌娃迎面而来。那小娃娃一见黄钦,就伸开胳膊,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还大喊大叫:“叔祖,叔祖抱抱!带我去骑马马……”
“哎呦!慢点,慢点,别摔了,小心诶……我的小祖宗。”黄钦笑开了一朵花,赶紧抢上几步,一把把这小萌娃搂在怀里。这孩子正是黄浩的第一个儿子黄坚,今年两岁多了,按这个时代的算法,就是三岁。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皮实的很。
这一生注定无子的黄钦把这小子疼到了骨子里,小孩子就这样,谁对他好心里明白。因此,在这个家里,这小娃娃也和黄钦最亲。萧麒最近又怀上了,因此这段日子,小黄坚都是赵允儿在照顾。黄浩上辈子就不算啥好玩意儿,到了这个时代也没必要装清高。这不,赵允儿去年被黄浩正式收了房,成了他的小妾。
祖孙两人嬉闹了一阵,小黄坚被逗得开心不已。黄钦向赵允儿打听了黄浩的去向,得知黄浩正在书房里与黄邺等将领开会,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孩子,匆匆的向书房而去。
黄钦还没有进门,里面传来黄邺的声音:“正如主公所料,李匡筹击败刘仁恭的叛军后,已经坐稳了卢龙节度使的位置,今年(893)六月,李匡筹以报王镕杀其兄李匡威之仇的名义,出兵攻成德节度使王镕,目前正在攻打成德的乐寿、武强两地。主公,我们厉兵秣马多年,是不是该拓展一下地盘了?如今李匡筹大军在外攻伐,幽州空虚,机不可失。末将建议我疾风都出关,替主公拿下幽州,开疆扩土,进军中原……”
“不不不!时机尚不成熟。”黄浩打断了黄邺的发言,“九哥,我曾经说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目前唐廷还在,虽然天下军阀割据,但他毕竟还有大义的名分。我登辽富裕,天下已尽知,又背负着大齐余孽叛逆之名,任何军阀攻打我们都名正言顺。说实话,如果我们不是躲在这偏僻的辽东,恐怕连骨头都被人啃得不剩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此时如果我们占领了卢龙,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首先就要直面最强的两个军阀——河东的李可用和河南的朱温,这两个地方随随便便都能够拿出几十万人马出来。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就凭着我们这不到十万人马,到时候也会疲于奔命,得不偿失。最终不得不退出关外。”
黄钦悄没声息地进了屋,没有惊动众人。
马祥此时说道:“主公说的对,咱们发展了快十年,所有地盘上的丁口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二十万,维持十万军队已经是我们目前的极限了。虽然我们装备精良,但朱温、李克用这样的军阀动就出动三四十万军队。拥有的军队比我们的人口还多,别忘了关内还有迭剌契丹、渤海国对我们虎视眈眈,不说渤海国就有六七百万人口,即使是迭剌契丹目前也有了二十万军队,如果加上契丹其他的部落,凑齐三四十万兵马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如果卢龙被我们拿下了,固然能够得到大批的人口,可需要训练出一支可靠的军队出来,绝非短时间能够完成的。还是那句话,继续修身养息,静待时机,一统天下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黄浩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在解决渤海国,平定迭剌契丹之前,我军绝不出关。相反,我们现在不仅不要打卢龙的主意,反而要尽量帮助李匡筹,让他挡在我们的前面,牵制李克用和朱温。居庸关一战,刘仁恭败逃往河东投靠李克用。我料想,刘仁恭到河东后,一定会唆使李克用进攻卢龙,李克用也肯定会让刘仁恭带兵进攻卢龙,李匡筹只能够向我军求援,到时候能做的文章就多了去了。至少我们就有了一个获取人口的渠道。九哥,你不用着急。这卢龙跑不了,迟早会是我们的。”
“主公言之有理!”黄邺佩服的点点头。
“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是继续蚕食渤海国,给我盯住迭剌契丹人。明年我军的目标是拿下营州都督府、安东都护府所辖的土地。卢榆,开春以后,长林都派出小股部队设法在大凌河挑起边衅,事情办的漂亮点,要做到有理有据有节。呵呵!长林都的儿郎们练了这么久,也该拿出来溜溜了。”
“末将遵命!”卢榆赶紧应诺。
“那我呢?”黄邺有些不甘心。
“九哥,你的任务主要是盯住朔州的迭剌契丹,这两年,迭剌部发展的太快了,得跟他找点麻烦。尤其是耶律阿保机大破室韦、于厥及奚帅辖剌哥。进大迭烈府夷离堇,这两年这小子避我锋芒,向河东方向发展,搞得我没有借口跟他开战。这样下去可不行!九哥,合适的时候,你不妨和他挑起一两次摩擦,但不要真的发生大规模冲突。这样做,我只是为了制造紧张的气氛,让他不能够潜心向外发展,毕竟我还要照顾契丹其他部落的感受。”
“知道了!”黄邺有些不甘心。
“九哥,别哭丧着脸呐!我们和迭剌部迟早都有一战,挞马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现在,新式的武器还在研制之中,没有装备到位之前,我还不想跟他们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你也知道,如果两军发生对抗,肯定是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凭借着我们的骑兵水平,真正打起来损失肯定不小。我们的骑兵毕竟人数有限,损失不起呀!”
黄邺无奈的说道:“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黄浩点点头。正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开口的黄钦突然说道:“公子,我觉得这一两年,我们和迭剌契丹必有一战。”
“哦!十七叔,此话怎讲?”黄浩问道。
黄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黄浩,这才说道:“事情很明显,契丹人一直在备战。你看,这是最近情报司抓来十几个潜入工业区的探子的口供。经过审讯,我们发现这些小毛贼全部都是迭剌部派来的,想刺探炼铁技术和火药的配方。据其中一个头目交代,这两年,挞马军一直带打造兵器和铠甲,连我们的马刀也模仿出来了。两年前,那个耶律阿保机专门负责收集我军情报和兴建兵工厂,有情报显示,述澜大汗正在潢河南岸建龙化州城,将契丹各部所俘汉人工匠集中起来迁居于此,建立大型的兵工厂。听说耶律阿保机最近盯上了阳原、蔚县、涞源三县,述澜也有些心动,打算亲率挞马军突袭这三个地方。”
黄浩接过小本子翻看,紧蹙眉头说道:“卢龙节镇的地盘啊!阳原、蔚县、涞源这三个县都是产铁之地,有很多的冶铁作坊。怪不得述澜盯上了这里。按道理说,这种战略要地,李匡筹防守应该很严密,契丹挞马军虽然强,但仅仅是野战强,若想攻城拔寨,除非偷袭或者有内应,契丹人想打进居庸关里抢掠,恐怕没那么容易。十七叔,让商队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给李匡筹,让他有所准备,免得被这家伙得了手。”
“我尽快安排下去。”黄钦答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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