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场的二楼,琴行的门口。
站着一老一少一姑娘,少年和姑娘不必说,单说身为刑警的老人,身穿西林洞刑警分局的标配夹克外衣。
老人身为多年的老油条,表情懒散是给外人看的,实际老而弥坚,眼神犀利的很呢。
小瞧这老家伙的混混们,无一例外,都乖乖在局里呆着。
三人心情不同,表情也就各异,尤其是那个光着脚丫的少年,因为地板烫的很,只能左右蹦蹦跳跳的,活像个小区的帕布。
表情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因为他在追杀那几个混混的途中,遗失了姑娘的另一只鞋子,最后单不成双。
回来后,姑娘不闹不哭。
就是光着粉嫩的脚丫子,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
那泪水打转,随时崩溃大哭的可怜模样,让他一阵别扭。
最后只好乖乖脱下自己的手工布鞋,递给一脸嫌弃的李知恩。
没有鞋子,只能光着脚丫子的少年,本身就郁闷得很,还被老刑警逮住了,所以,神情尤其的不爽。
“说了我,不认识他们的老大!怎么听不懂釜山话呢?!”
听到阿姆垂死挣扎的话,他们这些老刑警,决定一个人是敌是友,很简单直接。
只需要一句晦涩难懂的黑话切口:
“你,莱昂?Hit(杀手)?哈…Doup(干掉),sesangejinjihangamjeongiraneopda(世上再没有真挚的感情)。”
“…莫呀?!说什么呢你!刑警阿加西?!”
“法国黑手党的黑话,你应该熟悉啊,姜莱昂xi。”
“西,滚!”
南半岛的人,似乎说外语的时候,总会因为发音问题,而带着浓厚的口音。
曾经,老刑警张春宰,见过一个半岛的犯罪者,每次要对人施暴时,都会下意识的说起这些怪异的发音。
因为那个犯罪者曾在某座外国监狱里服过刑,也曾被人胁迫,被迫学到了一些黑话,更难的,还有什么“几点几分,开始玩活…”之类的话。
如果你回答“十点十分”,大家握手拥抱,相亲相爱喊一声Bro,如果回答不上来——
就下地狱去吧!
“Hit?杀手?!No,真是,我,我再跟你解释一下啊!我,不是她的莱昂,她也不是我的玛蒂尔达!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不熟!”
“有趣,继续你的表演,姜大爷。”老刑警抱着双臂,点点头,然后颇感兴趣地望着阿姆。
“听着你,这些都是为了苟活,我只是个路过的友善市民,我还见义勇为了诶,大发吧?不信吧?你问她吧。”阿姆两眼茫然,一幅跟李知恩不熟的模样,却悄悄给了她一个眼色。
呀呀,lookatme,先混过去,保命先!阿拉索?
懂就眨眼!Wink——
“唔,莱昂。”李知恩眼角轻佻,微微一动。
呀以西!懂就好了,不要装作和我很熟的样子好不好?!
阿姆挤眉弄眼的愤怒模样,实在有趣,李知恩当然看到他的暗示了,但就是莫名觉得很想笑。
老刑警也对满嘴没有一句真话的阿姆,有些无可奈何,和真切的好奇。
“听着时生啊,你说人一辈子,会进几次警局,你呢?你都几进几出了?姜子龙啊你?现在警局都成你家了,wuli西林洞分局,上到刑警,下到扫地的大婶,没一个不认识你的,你真的大发!”
“还有——”他看了一眼把帽檐压低的李知恩,摇摇头,叹了口气,表情更加复杂,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
哎哟古,每次都是不同的姑娘,什么类型的都有。
真是如组长说的那样,这孩子危险得很。
虽然老刑警老了,但内心依旧有着当年的风骚,毕竟他当年在西林洞分局,颜值还算不错的,自称“西林洞苏志燮”。
所以,真的突然间很想知道,也好奇的是,为什么这样“不靠谱”的孩子,女人会心动,喜欢。
“上次你还骗了自己的釜山老乡…”张春宰想起了一个来警局交罚单,叫真理的姑娘,可是非常的漂亮呢。
“姜梨子xi,说吧,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还有她这个可爱的姑娘又是谁?”
釜山老乡?
“姜梨子”脑里还在回想自己方才的话,有没有漏洞。
“名字?”但一听到“崔真理”的名字,他下意识的张口就来:“姜玛达。”
说完后他一脸的懵圈,和后知后觉的尴尬。
“扑哧!!”李知恩忍无可忍,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看到老刑警张春宰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攥在手里的防暴武器,正蠢蠢欲动的挥舞。
让他一阵心惊胆跳。
语气颇为委屈的再次喊冤:
“口误,口误,我叫姜时生,鹅…不是来自法国,内内!她…她莫?喔,她叫什么来着,呀,李玛达xi?说两句!我冤死了。”
“Moncher(亲爱的)啊!”这次,李知恩忍着笑,乖乖地点点头,对阿姆眨眨眼,她会的法语,也就这句了。
我很棒吧。
“西吧,姜时生,你连法国友人你都…想死?!”
“……”
Mon…moncher?!!
阿姆目瞪口呆。
呀以西个阿西吧咯!她绝对故意的!
边暗骂着,他微微后仰,极为惊险的躲过老刑警的一记挥棒,力道十足,顺势,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上。
砰——
“嘶——”
侧身看着裂成碎片的墙体,阿姆眼皮子一跳,偏头看着一地的提琴残骸,倒吸了口凉气。
这大叔没开玩笑,真的想杀人!
“姜玛达是吧?”老刑警张春宰冷着脸,直接挥舞着球棒,狠狠地向阿姆招呼去。
在他复杂的刑警人生中,见过无数的混子,犯罪者,暴徒,但从来没见过如此能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小痞子。
张春宰对着不忍心,有些心疼阿姆,想要阻止的琴老板一挥手,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有分寸。
听到琴老板以及市场见证者的描述。
惜命的老人真的很愤怒。
明明生命受到威胁,还能视生死如儿戏,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他人。
而且为什么?!这样的孩子——
能让明明先前害怕得要死的小姑娘,现在却笑得如此简单,没心没肺的。
彻底拿他没办法,但最心疼这孩子的方时镇先生,说是彻底不管他,但实际上,曾偷偷跑到警局里。
“我知道,他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wuli时生以前,真的很善良,很温柔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才为会变成这样。”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低声下气,请求他们刑警。
“各位刑警nim,如果可以的话,在时生快饿死,或者犯下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时,一定要告知我!我会想尽办法为他赎罪。”
…
在老人家的眼里,阿姆的行为就是最不负责任的,和过分的。
害人害己!
“你真的不怕死吗?姜玛达啊!毁坏的修理费你赔!”
“为什么?!你的过失,为什么我来承担,我没钱!”
“去靠你双手挣!”
阿姆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表情愈发无语,语气稍微凝噎。
什么事情不能友好商量呢?而且为什么老针对自己呢?
李玛达不是人吗?找她呀!
不讲道理啊,现在的人。
为什么?!
他十分委屈,指着躲在琴老板身边的李知恩,不理会她瞪着自己,威胁的小眼神,大声喊道:
“阿尼,我是莱昂…阿呸呸呸!呀!她才是玛达…”
砰——
“姜玛达是吧?”
“那个啊,阿加西!你听不懂釜山话吗?She!嘿,Bro!都说了她才是玛达,拿(我)是莱…阿呸呸!”
“姜玛达是吧?”
“昂?喔…差一点!诶以西!吓死我了!呀,阿加西!听听友善市民的心声好不好?讲道理,还有我没钱!!”
老刑警的眼神从开始的戏虐,逐渐变得惊讶。
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和警惕。
如果一开始是要管教的心态,是“警与民”身份上的差异,是实力认知上的理所当然,如猫抓老鼠般的戏虐,是被逗弄不乖,到处乱窜的小老鼠。
可是,为何抓不住呢?
慢慢的,他开始有所感知。
然后开始认真,想要给阿姆一个教训,横扫的瞬间,手腕一转,划了半弧,自上而下,力道加重,改扫为劈。
老刑警表情复杂,力道却加重。
少年却不躲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心啊,知恩!”琴老板猛地大喊,跟着冲了出去。
“那个!!”手中挥舞的防暴棍,停在了一个白皙水嫩的额头上,不远不近的距离。
老人看着站在身前,表情懵懂天真,眼神却坚定倔强的李知恩。
她就站在他的身前。
身前有冰凉的铁棍,也许是谎言,闹剧,当她依旧还是被少年救了。
这一点,她自己分得清。
她说:“刑警大人nim,请您,不要欺负他了。”
姑娘的眼中,藏着真挚的纯粹情绪,亮白的灯光,射入她的瞳孔,像门口的龙舌兰,叶片划落下的水珠。
挡住了她的身后,那一双乖戾嘲弄的双眸。
纯洁而美好,冷漠而乖戾。
极与极的反差,竟给人一种矛盾的契合感。
老刑警视线忍不住向后,盯着他身后嘴上喊着救命,实则一次次,千钧一发之际,恰好躲过自己挥棒的“姜莱昂”。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少年也在直直盯着自己,缓缓咧开了嘴角,弧度精致,洋溢着浓郁的笑容。
什么是悲剧?
就是将人生中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什么是喜剧?
就是自己想要伤害她,她却想保护自己。
哪有半分恐惧,那薄情,却由衷开心的眼神,好似在看自己,或者说在看所有人在表演。
一幅痞懒无赖的模样,虽说不可思议。
但猫抓老鼠?
老刑警怔了怔,眼角忍不住轻颤,内心竟升起一丝诡异莫名的心悸感,手心冒出冷汗。
好似变成了一场猫鼠游戏。
那么到底是谁在玩?
他,好像正如李组长说的那样,小瞧了这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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