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就是用提前找好的大片枯黄颜色的胡杨树树叶铺满水面,树叶一定要厚,因为只有这样树叶才不会被风吹开。
同时颜色跟沙子一样能混淆人的视线,现在争抢海子发生斗殴的事情少了许多,搁在以前那可都是要弄出人命来的。
麦吉力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只能跟其他两个手下双手伸平手拉着手迈步往前踩着,果然有一人踩在低洼的一处沙子那里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上面遮盖着的树叶下lòu出了一片白光,原来海子在这里。
白天热浪把海子里的水烤热,灌进嘴里的水还有些温度,喝进嘴里刚刚好。
“这个孙子,竟然把海子藏在了这里,害的爷爷好找。”
“水质清澈清凉可口,的确不错。麦吉力,你瞧瞧这海子。”
“两米大小,要不说那两个家伙打了起来。帕拉索亚,把绳子跟石块给我。”
“给,我得把水袋装满。”
绳子跟石块是用来测量海子深度的,同时也是判断海子是活眼还死眼的区别。
所谓活眼指的是海子深度达到两米以上,并且盛出一些水以后,水位会上涨。
死眼则水位最多也就半米深,水量有限。
有活眼的海子才是最珍贵的水源,像死眼这种沙丘上会有大量的凹坑,坑内坚硬,并且伴有盐层渗出。
从麦吉力手里慢慢放进海子最中间的绳子一直往下坠,他们测量的线子最多也就2.3米,直到绳子到头,绳子那头的石块依然没有触底。
“绳......绳子到底了!”
“海子不大,但却是一处活眼,咱们这次来真是赚翻了!”
“太好了!”
“水装的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海子这没人把守,这就是机会。明天带人早点来,这片海子咱们要定了。”
“是谁的肚子在叫?”
“不是我的。”
“别吓我,也不是我的。”
“该不会是海子里面发出来的吧?”
“有点黑,把火把点上。记住,点小火。”
“明白。”
正当麦吉力准备离开的时候,手下伊里米尔却听到身后传出来一阵阵咕咕咚咚的声音,声音很清晰。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用木头做的小罐,罐子里面装着从胡杨树树身瘤疤里用刀子刮出来的树脂。
树脂通常会放在铁片上,并放在沙子上进行炙烤,最后形成膏状黏稠的东西,仅是弄一些把它涂抹在新鲜的树枝上也能燃起小火。
帕拉索亚透过伊里米尔贴近水面的火光,惊奇地发现真的有气泡从水下冒上来,这可是够奇怪的。
“我说的没错吧,是从水下传出来的。”
“乖乖,还真的。”
“你贴那么近,挡住我了,小心掉下去。”
“少唬我了,我把头伸进去看看。”
“小心点。”
“好。”
海子里冒出来的水泡,一时间竟然让他们好奇起来,伊里米尔竟然双手撑地把脸浸在了海子里面。
水下面他的两只眼睛左右转动着,活像一条鱼。
水泡由豆粒大小从水下升起,并在他眼睛周围分裂成两个。
突然他整个人的脑袋猛烈地晃动起来,那头的两个人吓坏了,拽着他的两只手硬往外面拽。
“怎么了!?”
“快拉他上来!”
话音未落,伊里米尔的两只手掌掌腹夹在一起。
嗖的一声,他们的手松脱了,并一pì股坐在了地面上。
噗的一声,一口水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随后便是哈哈的大笑声。
原来麦吉力跟帕拉索亚被他给捉弄了,他还没有讲话,便被麦吉力一脚给踢进了海子里面。
呛了水的他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东西拉他,他的脚慌张地在水里搅动着,终于脑袋探出了水面,而麦吉力他们已经往回走了。
海子里的水打湿了他的眼睛,除了清凉的感受,还有股类似沙子进眼干涩的异物感,他揉了揉眼睛爬上沙子追他们去了。
回到屋子以后,伊里米尔感觉到有些口渴。
正准备取下腰间灌好水的那只水袋,却发现水袋底部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小洞,水都流光了。
有些疲惫的他从桌子上的一只陶罐,陶罐里装有水,他用舀子盛了一些喝进去,瞬间感觉到喉咙好多了。
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麦吉力过来敲房门,咚咚咚的声音过后,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麦吉力发现门是被铁链搭上的,推门进去发现伊里米尔盖着一条羊毛毯子睡的正酣。
“起了起了,昨天交待的事没忘吧?嘿,快醒醒。怎么没动静?”
“麦吉力,好了没有?”
“再等等,我把他叫起来。”
当麦吉力用手碰了碰伊里米尔的腿,腿上有温度,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同样掀开毯子以后,看到他面如常色双眼紧闭,在催促了他几声后,便出门准备出发了。
毛毯自然地从他身上滑落到地面,随着人的眼皮猛地睁开,眼珠上面已经结出了一层白膜。
眼睛动了几下,随后嘴里有黑色的虫子爬出,又迅速顺着鼻孔爬了回去。
“什么情况?”
“昨天回来的晚,没起来。我告诉他了,应该一会儿就能跟上来。”
“竟掉链子,回来好好管管你手下的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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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咱们为什么不再睡会?我还困着呢。”
“你傻啊,要不是你非得争抢,咱俩会落的这么一个下场嘛。”
“你不也是。”
“现在天刚亮还不热,咱们可以多拉几车,然后在麻扎那慢慢浇水。”
“跟你说啊,我这么早去找阿叔去借骆驼,还被婶子骂了一通。”
“别说些有的没的。这样好了,到了海子那,我往车上搬水,这样总行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这该死的赫拉克尔,不就是上交了些破烂,瞧他牛气的。这馊主意也就他想的出来,找机会非得出了这口恶气。”
“这还不好说,听说她女儿快要跟阿里阳甫成亲了,到时候咱们去吃肉,想必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桩婚事要是成了,他就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都说这阿里阳甫海子多,我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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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嚯,这两个家伙起的还挺早,要不是我更早,恐怕就不好跟踪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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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停下干什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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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骆驼闻到了味道,不能跟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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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真是的,只从棚子里牵出这匹看着高大却上了年纪的骆驼。”
“这就不错了,我早就说过你养不了骆驼,还非得从驼市上买幼骆回家。”
“哥,我这不是想要找点事情来做嘛。”
沙漠的清晨寒露在稀少的植物上结出小水珠,乌图尔利斯两兄弟坐在板车上做起事来没有丝毫兴趣,骆驼的大脚掌踩着沙子直往海子那边走。
板车越过沙丘车轮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上面的水桶叮咚叮咚发出闷响。
乌苏克拉提等车子走远,才从沙丘那里悄悄把头探出去。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海子的位置一下子便被确定了。
他转身过去,远处有一只被嚼子勒在嘴里的大骆驼跪在沙子上吃着青草。
同样它身后也是一辆板车,板车上面的木筒与木筒之间用青草包围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这老法子真管用,海子没被人发现,快装水吧。”
“越想越生气,要不是你跟我争吵,这沙子现在就属于咱们了。”
“不提这个了,你先帮我把木桶搬下来。”
“行。”
“等咱们搬上几车水,要是水涨了上来,那说明是活眼,到时候不还是属于咱们的嘛。”
“有道理,我得赶紧把水旗(注:上面用动物血写着发现人的名字,凡是插上水旗的海子,都不能随意争抢)插上。坏了,没......没带。”
“没带就没带吧,反正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咱们找到了海子,还能赖账不成。”
“也是。”
“老伙计,这一路上就辛苦你了。来,多喝些水。”
吉古图利斯把骆驼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一个个从板车上面搬着水桶。
本想着先用水桶盛半筒水奖赏一下骆驼,可骆驼硬是把头从水桶那移开了。
他抬高水桶后,骆驼竟然后退几步把身体掉了过去,这真是让他的一番好心凉透了。
“你是不是借骆驼的时候得罪了它?”
“哪有啊,骆驼的脾性我又不是不知道,喂水也不喝,它是不是生病了?”
“要是生病了,连路都懒得走。今天的活儿多着呢,你先给它弄点草吃。”
“行吧,骆驼爷吃吧。”
“水真清凉,等种完树苗,装上几桶回去洗洗。”
浸在海子里的水桶溅起清凉的水在乌图尔利斯的胳膊上,牧民用水可是十分严格的。
除了平时生活用,只剩下给远行的骆驼喝。
说起他口中的洗洗,是用水打湿糙布,然后擦拭身体。
像生活在沙漠附近的牧民,临死之死只洗过一次身体的说法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车上的五只木桶很快就装满了水,在装上车以后,他们二人拉着骆驼往麻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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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等等,那边的沙丘后面好像有动静。”
“他娘的,竟然还有人打海子的主意。”
“车上有木桶,看来是偷水的。”
乌苏克拉提在另一处沙丘躺在沙子上眯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海子那的人已经赶着车离开了。
他欣喜地拉起马车下了沙丘,手里的一只木桶被他朝海子那一抛,桶身激起的水花直接把遮盖在上面一大半的胡杨树叶给荡了出去。
树叶下面的海子一下子出现在了他面前,不由分说,他拿起木桶一晃,半截桶身沉入海子里。
等再次提起木桶的时候,桶里面已经装满了水。
他越干越起劲,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只水桶了。
他装满半桶水直接倒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海子里的水凉爽的他浑身一哆嗦。
“爽,太舒服了!”
“他娘的,竟然拿海子里的水洗澡。拿枪来,让我崩了他。”
“还是别掏枪了,昨天我已经在海子一侧埋了一只兽夹。”
“够高。麦吉力,怎么现在还杀个人都有些软了?”
“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不想闹出人命。”
“好吧。”
另一边埋伏在沙丘后的古扎雅慕听着麦吉力的话,心里也感觉到话真的是那个道理。
在干盗墓贼之前的一份生计那便是在沙漠里洗劫过路商人的黑活,那个时候随便杀个不听话的主都跟杀骆驼没啥区别。
乌苏克拉提感觉不过瘾,他直接跳进了水里面把水桶装满,然后放到一边的沙子上。
因为之前板车从上面下来的过快,车上的一捆青草被震散了,青草从沙丘上面散了一地。
拉着车的骆驼贪吃脚下的青草,不知道什么时候车轮挡在了他下脚的地方,所以他只能换到另一边爬出海子。
沙丘那头的麦吉力可是很着急,因为只要人踩中了,他们就能出手。
果然爬出海子的乌苏克拉提在附近没走几步,便一脚踩到了兽夹,兽夹的利齿在沙子的作用下咬力减了不少。
利齿只是在他的脚脖子上夹出一道伤痕,并没有形成严得的伤口,只见他迅速把木桶的提手塞进利齿的缝隙里面抽出了脚。
不过眼下的情况已经来不及让他逃跑了,沙丘那头的人一呼而下,乌苏克拉提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
“上啊,别让他跑了!”
“真该死,我早该想到的,海子哪有这么轻松弄到手。驾~~~”
“想走,给我追!”
“不用费劲了,瞧我的。”
只见古扎雅慕坏笑着拿出一把枪朝板车的后轮上打了几枪,木头做的车轮打子弹打出几个窟窿。
往沙丘上拼命奔跑的骆驼听到枪响受了惊,它身上的绳子从打结的地方挣脱开,整个板车由于水的重力直往后仰。
乌苏克拉提也被甩了出去,他在沙子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心里清楚这下真的是逃不掉了。
而眼前的危险依然离他很近,跟他一起滚下来的还家装满水的水桶。
水桶下滚的力量很大,光是碾过他的手腕,都震麻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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