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手电筒,我们走进了其中一条道路。
我掂了掂手上充满金属质感的手电筒,不禁哑然一笑,或许这种又能当做光剑又能充当照明工具的物品,在未来这个时代有个更加帅气的名字,按照中层区对牙刷的命名风格,可以叫做多功能随心用型光剑或者叫超级无敌进攻型照明器什么的。
但是对于我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面对这些蕴含有高科技的东西,依然拿着着玩意儿的外形---“手电筒”,用着最朴素最随意的方式,来称呼这样一个好用的工具。
比起之前在黑暗中摸索的困难,有了手电筒光的照明,此时我们就不必再被路途上的黑暗,以及地上的各种陷阱打扰。
摇晃着手电筒,激射而出光斑在天花板以及垂直的墙壁上,不断的闪烁和移动着。蜿蜒隧道轮廓的剪影,在我们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而出。
顺着一路上墙壁上斑驳的标志物,我们一路往前探索。我走在前,小兔子搀着我的手,夹在中间,顺着我踏过的步伐朝前走,而带着金边眼睛的赵四则走在小兔子的侧后方,一边扫视着我视觉盲点,一边不断的回头,警惕着后方的黑暗。
或许是半天,或许是一整天,我们在尤蒙这座新伊甸的空间站里,不断地漫游或者可以干脆地说游荡。
我们没有人说话,就连冒着酸水的肠胃都一齐保持了沉默。然而饥饿的感受却不受大脑的控制,反而一个精地从肠胃中,不断地向着大脑发送着信号。
嘴巴里默默含着的涎水,已经隐隐夹杂着苦涩的味道,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我试图尽着我最大可能来节省仅剩的力气,
我们像是三只沉默的羔羊,迈动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向着黑暗的深处行进。
一个又一个岔路在眼前出现,选择,然后跨过;一座座洞门在眼前出现,平移,然后最后消失。
我们不知道眼前的岔路是否是最后一个岔路,眼前的门洞是否是最后一个门洞,我们只是呆板而机械的迈动着步伐,前进,跨越。
最后选择了,继续前进。
在黑暗中的摸索,无疑是对人最大的考验,也是最令人沮丧的。
有时,我们盼望着这条岔路是最后一条岔路,只要迈过这条岔路,就不用再进行抉择,但是却唯恐某次抉择发生了错误,驱使我们踏上绝路。
有时,我们盼望着这座门洞是最后一座门洞,只要穿越这条隧道,我们就能到达终点,但是却唯恐在这座黑暗无光的地下之路的背后,隐藏的却是绝望的死胡同。
没有大概的地图,没有模糊的路标,在这座高达上百公里大小的空间站之中。我们只知道,这是一条可能通往目的地的路,而且是一条废弃了很久很久,而且罕无人烟的路。
除了小兔背上那只可爱但不会说话的兔子玩偶,我知道,和我一起踏上这段征程的人,穿梭在未知的黑暗空间之中,都曾有过怀疑,或者干脆是正在怀疑,怀疑这条路到底是否通向核心区。
然而,就算是怀疑的话语涌起到了嘴边,但依然没有把它吐出。因为我们不知道,也不敢尝试,这样一句疑虑会不会打消了我们,所有前进的勇气。
向前进吧,走下去吧。
前往核心区,这是我们唯一的目标,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单行路上,我们不要回头,也不能回头。
决心和勇气,一定可以驱使着我们以无比坚定的迈向胜利!!
怀疑和决心,在脑海里如同交织的暖生兄弟,不断地旋转,徘徊。
终于在选择了最后一个岔路后,我们进入了最后隧道。
我看到,锥形灯光,不再消失在肉眼难辨的远方,而是第一次在我的眼前。黑色的视野深处,反射出了雾蒙蒙而毛糙的光芒。
我知道,我们探索这条路中,终点可能已经到达了我们的眼前。
“我们快到了,”朝着身后的小兔子和赵四发出声音。干渴和沉默让嗓子充满了沙哑,我曾经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我说出的话。
我有些兴奋,因为我坚信成功的希望终究会因我们的努力而到来。原本疲惫酸麻的腿脚仿佛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力气。我们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灯光形成的光斑越来越小,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突然,我停止了脚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通往核心区的指引戛然而止,最后一条斑驳的箭头,最后指向的只是一堵光秃秃的水泥墙。
三四层楼高的砖石墙壁,覆盖着灰色的水泥,由地面直插头顶了,堵住了道路,也堵住了我们的希望。
我膝盖一软,但是仅剩的理智却成了了我最后的倔强。
赵四赶忙上前,托住我的肩膀,“说不定,被堵住的核心区入口就在这堵墙的后面呢?”
对!入口一定就在这堵墙的后面。我有光剑,我们只要能挖开这堵墙,我们就能到达核心区!
我不信邪似的,挣脱了赵四的手臂,跑向了面前耸立的石壁,将光剑调成汇聚状态,如同丧失理智疯子一般,朝着这座人造石壁,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光剑。
光剑依然是那个锋利的光剑,而砖石混凝土制成的墙壁,却从来没有从抵御光剑的角度来进行设计。像是切豆腐一样,手里的武器轻而易举的捅入了墙壁之中。
我奋力的用右手托举着光剑,在墙壁中搅动着。就像是拿着着一根大勺子,拼命的奶油蛋糕里面搅和着。
水泥一样的墙壁涂料,在剧烈的晃动中,化作粉尘,扑簌簌的洒落在我的身上,在急促的喘息中,诱发了我不断的咳嗽以及不时的喷嚏。我抓挠着本以干瘪的咽喉,恨不得用手指将喉咙抠进喉咙里来止痒。
强忍住极度异样的感觉,我的左手拼命地扣着墙砖之间的缝隙,灰色的泥沙混同红褐色的砖头碎屑裹挟进了我的指尖,将整只手的手指甲都染上一层妖异的紫红色。
哗啦一声,一团被水泥沾黏在一团的砖块,终于忍受不住光剑的切割,从一个车轮大小的洞中掉落下来,重重的砸到我面前的地上。不断地被搅动,挤压,以及最终落地时的撞击。中间的粘合着的砖头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夸嚓一声,在坚硬的地面上碎裂开来,呈放射状向四周不断散开。
借着光剑向四周散发的光晕,我往里面看去,断口参差不平,原本由掉落的砖块填充的内部,仍然是厚厚的砖块,只不过上面刻满了光剑留下的划痕。
墙太厚,光剑太短。把短小锋利的光刃当做爪子,不断地刨着面前的墙壁,像一只老鼠一样,我匍匐着,费力地扩大着在这堵高耸的墙壁中的老鼠洞。沿着挖出来的洞将一坨又一坨的砖石松开,然后用力的把它们从洞里掏出来扔在身后。
赵四也从后面朝我身后靠了过来,将小兔子拉到一边,以免被飞落的石头砸到,把头伸到我的肩膀后,费力地往里面张望,“怎么样?”
“不知道,”我却不回头,只是费力地将一把又一把石块往后面递过去。“还没看到底。”
没事,只要我们挖过这座封堵墙,我们就一定能到达核心区,一定能救出小男孩,也一定能找回我的飞行员执照。
地上散落的石头越来越高,堆积而成的石碓也越来越高。
就算是多么深厚的高墙,只要在光剑的挖掘下,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挖穿!
我自信满满的又一次刺出我手中的光剑。
然而,突然间,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从手部传了过来,我混混沌沌的大脑宛如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清醒了起来,条件反射的一般连忙缩回了手,扔下来光剑。
我缓缓地把手凑到眼前,却发现手掌背面的皮肤已经被灼烧的通红。连忙朝着手背吐了几口唾沫,草草的处理着手上的痛苦。
顾不上什么不适,再次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光剑,沿着刚才插入墙壁留下的缺口,缓缓地朝着这面水泥墙壁逼近。
定睛看去,光刃的尖端就像往常一样逐渐没入墙中,然而,这把无往不利的利刃,在这一面墙壁面前却是止步不前。原本闪亮笔直的剑束在这里却开始缓缓的弯曲,就像是抵住巨物薄薄的软剑,面对难以承受的重量,让它只能屈辱的弯下自己的腰,并将剑刃指向了自己的主人。
当然从无形的光柱转化而成的光剑,超过它能承担的极限后,它便不能保持完整的剑刃形状,没入缝隙的光剑在逐渐地变短,极度凝聚的光剑在它的发生器和墙壁之中开始了进一步压缩。
然后一股股凌乱的小火苗,或者更确切的说可以叫做是光焰,从缝隙以及缝隙的周围缓缓冒了出来,一旁的混凝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软化。然后这些就是造成我手烫伤的始作俑者。
这。。。我沉吟着,我从未在之间遇见过这种状况。
拔出了没入墙壁的光剑。然后比照剑刃能插入的最大深度,沿着裂痕缓缓的切出了一个圆形。
放下光剑,切换到照明模式,脸贴近粗糙的石壁,凑到缝隙的边缘打着光线朝里面窥视,但是却看不清。
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嘴吹了吹割过的断口,然后用被砂石磨损地极度粗糙的双手,费力挤入这条圆形的缝隙,往后用力地拉了拉。。。面前的圆形石块,在掰弄过不少石块的手的面前却纹丝不动。
哎,一个靠着敲击键盘维生的青年人,又如何吃得了这种苦。
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振作了一下精神,扎紧马步,将身体的重心稍稍向后倾斜,然后喊上一旁的赵四:“快来搭把手!最后一层了!我这里拉不动了。”
“好,准备!”赵四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一,二,三,起!”
我的手指死死地扣住石块,在合二为一的巨力中撤的生疼,但是眼前的石头确实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再来一次!!后面好像就是核心区。”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好再来!一,二,三,起!!”赵四压榨出更强大的力量。
眼前已经有了裂缝的砖块,一瞬间凌空飞起。
“啪,”地一声,连同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面上。
顾不得爬起来,躺在地上的我急急忙忙举起手电筒朝着洞里望去。
这里并不是什么核心区。
一块完整的黑色合金金属板,像是一张恶魔的笑脸,静静地嘲笑着我们的努力和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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