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微澜》第二百八十三章 第三股势力

    当各地军队启程驰援柏林时，在全德意志的自由派中迅速流传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有数支志愿者队伍已经通过德意志与普鲁士的边境进入了普鲁士，前往支援在柏林的正义事业。
    数百面黑、红、金色旗帜也恰逢其时的出现在德联邦各地自由派之中——这正是三十年前谢绾在瓦特堡遇袭时，自由派首次打出的旗帜，原时空德联邦的国旗——没人询问这些旗帜从哪里来，但它让本来就躁动的自由派更加心潮澎湃。
    报纸上也出现了各联邦元首对普鲁士局势的担忧，并表示德意志各联邦将站在一起坚决支持普鲁士民众。
    在传言和官方舆论的鼓励下，自由派沸腾起来。众多年轻人自发组织起来，唱着谢绾“填词”的那首“德国国歌”，在黑红金旗帜的引导下前往普鲁士。
    “德意志，德意志，高于一切，高于世间所有万物；无论何时，为了保护和捍卫，兄弟们永远站在一起。”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前往普鲁士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决定和普鲁士的德意志兄弟站在一起。
    当然了，旗帜是德联邦官方暗地里搞出来的，传言是基民盟和自民党骨干放出去的。
    谢绾这也是个险招。
    把自由派鼓动起来，搞不好就先乱了自己的阵脚。但此时德意志各联邦朝廷与自由派的中间阶级打得火热，加上普鲁士境内有更显眼的目标，这确实值得一试——把德联邦不安定因素引流到普鲁士去，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计划看起来效果不错，在德联邦与普鲁士边境上的各条主要通道上，都出现了这样的志愿者队伍。从西北的汉诺威到西南的莱茵、南边的慕尼黑，再到东南的奥地利，各联邦暗中统计汇总，前往普鲁士的自由派人数估计高达五万人。
    本来德国-普鲁士边境就是允许平民自由通行的，普鲁士边境军队见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德意志人，见面还称呼他们为兄弟，给他们带来食物和酒，不仅不紧张，还有点开心。由于柏林封锁了消息，在普鲁士境内对柏林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很多边防军还以为这些年轻人是到柏林参加什么音乐会。除了一些比较警惕的士兵向上级汇报之外，大多数挥挥手就让他们通过了。
    德联邦的元首们得到这些人跨过国境的消息后，无不大喜，差点按捺不住要立即封锁国境，不让他们回来。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在这帮人和普鲁士军队正式纠缠之前，各国明面上仍然还是他们的“后盾”。
    由于信息不通畅和柏林局势混乱，所以直到好几天以后，普鲁士边境上的各大城市也纷纷开始小规模骚乱，普鲁士内阁才把这些人和柏林的事联系起来，奏报给了威廉一世。
    此时增援军队已经抵达柏林，威廉一世正在大规模镇压柏林的骚乱。他在办公室里看到这些调查报告，大发雷霆。此时他已经确定德联邦暗中参与甚至鼓动了三月革命。
    于是他一方面要求全国军队行动起来，协助各地方控制局面，一方面让外交大臣召见德联邦的大使。他把调查报告狠狠的扔了大使一脸，让他给出解释，并且转告德联邦：立即停止对普鲁士敌对活动、召回进入普鲁士的德意志人，否则普鲁士将对德意志联邦宣战。
    收到威廉一世的警告后，谢绾犹豫了。
    他本来是希望普鲁士的国内骚乱能复制法国的二月革命，再不济，也是让威廉一世被迫与德联邦谈判，最后一个选项才是开战。但此时的情报还不足以判断威廉一世是因为国内局势混乱而色厉内荏，还是真的做好了战争准备。
    同时，谢绾没有把握德意志一定能打得过普鲁士——虽然德意志联邦的武器和后勤要好得多，但德联邦的军队作战意志薄弱，国民凝聚力不强，一旦开战，持续作战的能力弱于普鲁士。
    不过，现在要停止对自由派的支持也做不到。自由派一旦被煽动起来，就要咬人。如果不让他们咬普鲁士，他们一定会回过头来咬德联邦的，所以万万不能召回那些志愿者。但宣布他们与朝廷无关，把他们扔在普鲁士境内也不妥，毕竟过去一段时间，朝廷一直是支持他们的所有行动的。如果朝廷翻脸不认人，留在国内的自由派们一定会闹事。
    有点骑虎难下啊……
    正当威廉一世和谢绾玩儿着互相猜忌的游戏时，那群进入普鲁士的自由派给了全欧洲一个震撼。
    这些自由派当中的领袖不少人本来就是德意志联邦的议员。他们从各自联邦进入普鲁士后，召开了一次会议，宣布统一的德意志国家成立，并建立了国民议会，通过了《联邦选举法》。根据联邦选举法，各个州应选出组成德国国民议会的议员。联邦选举法为此提供了一个基本框架，例如，每五万名公民必须选举一名成员，并且每个成年男性都可以投票。
    这帮人也是很天真，他们一直受到德联邦朝廷的暗中支持，所以以为在普鲁士境内成立这样一个国民议会，也会受到支持，并且有可能最终取代现行的德联邦议会，成为统一的全德意志的最高权力机构。
    这个会议虽然是建立在通过和平方式将德意志联邦和普鲁士合并的良好愿望之上，甚至有一定民意基础，但明显损害了各联邦和普鲁士朝廷的权威，成了德联邦和普鲁士之外的第三股势力，怎么可能被接受。
    谢绾一看这是个与普鲁士境内自由派脱钩的好机会。他立即与其他联邦的君主们沟通，几乎是在第二天，就在报纸上发表联合声明，拒绝接受这个会议在未与各国朝廷沟通的情况下，擅自做出的任何决议，并宣布这些自由派都有叛国罪嫌疑，即日起必须经过合法程序审查才能回国。
    同时德联邦大使向普鲁士外交部递交了德联邦外交部的函件，表示普鲁士境内的“德联邦人”是叛国分子，德联邦绝不支持他们在普鲁士境内活动，如果他们回国就将遭到逮捕审查，如果他们不回国，请普鲁士自行处理。
    由于这个会议本身确实缺乏合法性，加之德联邦并未全部一棍子打死，只是说要被“合法程序审查”，这种看起来合理的处理方式，使留在德联邦境内的自由派们没有形成对其声援的声音，这给了德联邦各朝廷钻空子的机会，成功的将这帮人留在了普鲁士。
    被德联邦抛弃的、整整五万充满激情和愤怒的自由主义分子在普鲁士境内活动，这可够让威廉一世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