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浮沉录》482 梅花香自苦寒来六

    一些露出地面的石块原本是残缺的，但是从某个角度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它似乎又是肥润——这就是迹的表现了。
    “这一片林子果然有仙迹存在！”紧接着，小强便发现了五处仙迹斑点。
    小强慢慢地把仙迹斑点透露给诸人，直到太阳下山，一共收获了三株天麻王和两株三七王，其中三株里面孕育着内化成液的灵气。
    花复彩食指和拇指捏住一株天麻王，在落日的余晖下折射出一圈乳白色的光晕。
    “是内化成液的灵气！”她又轻轻摇动，“爹，你看它在滚动。”
    花复开笑道：“这株天麻王的确非同一般，我问道了浓郁的灵气味道，一生少见。”
    花复彩爱不释手，脸上晕出一片红，她又转向花复荣道：“嘻嘻……我也能照找到药王，荣弟弟你也不过如此嘛……”
    花复荣笑道：“还是彩姐厉害，以后你要多陪我出来采药。”
    花复贵瘪嘴道：“不是牛哥发现了异常，你怎么找的到，牛哥才是大功臣。”
    “说的也是。”
    花复开拍了拍小强的肩膀道：“贤侄气运加身啊，以前我和小荣子出来寻找这三七王和天麻王，有时候几年都没有收获。你只陪着我们出来一趟，几天的时间就收获了五铢……不得不说，运气实在太玄妙了……只是，你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么？连小荣子这微象鼻都远远不如！”
    “我从化龙境跌落到引士境，早已是废人了……现在有点运气，可能是老天怜悯吧……”
    花复开知道小强的意思，宽慰道：“太公出手，你的伤肯定能医好。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小强，你别太担心。”
    “太公医术高超，伤势我是不担心的！”小强顺着他们的话说，依旧没有把自己可以寻找仙迹的本领说出来。
    “我们赶紧回去，把药王交给太公炼丹！”五人驾驭翼器急速返回。
    经过琴山时，琴山壮美不同往日。
    一条一条的云雾，一次层叠在琴山半山腰到山顶之间。
    “哇……真漂亮，像是白色的绸带。”
    “这不正是琴弦么！”小强动容。
    果然，‘琴弦’缓缓飘动起来，随之悠扬的琴声已经传出。
    五人如此如醉，跌落山头。
    琴山发出美妙的乐章，‘嗡~轰~’难以想象的恢宏之音，响彻在山川之间，响彻在天地间。天地间只存这种乐章，它透露出天地间的奥妙，抑或是倾诉着伟大修士内心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乐章恢宏而幽眇，高亢时天地共鸣，低沉时万物皆灭。小强沉浸其中，体会到了斗转星移时光飞逝。他看见了一位伟大修士的一生，那是多么厚重无比的一生啊，小强又从此人的仙道生涯中窥见了长生界。
    “这就是长生界么……竟然如此艰难！”小强喃喃自语，体会着那位伟大修士内心深处的‘殇’。
    不知何时，恢宏的乐章已经停止了。小强如梦初醒，全身都刺痒起来。
    “咦……”小强环顾左右，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草丛之中，整个人已经被蒿草、荆棘、灌木淹没。胳膊微微抬起时，衣衫竟然破败如灰烬。
    “这……”小强吃惊。
    再看其他四人，东倒西歪也躺在草丛之中。小强又惊惧起来，想要叫醒他们。突然，边上的衰草在‘窸窸窣窣’作响，一白衣人如幽灵般飘了个过来。
    白衣人空灵，给人以不存在的感觉，可又有一种无边无际的压迫之感让人窒息。
    “呼呼~”小强急速呼吸，他遇见的修士可不少，但是没有人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这一瞬间，那人气息无所不在，仿佛天与地都被挤到了遥远的地方。
    气息之外，他的五官、身形以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行进时的每一个姿态都无瑕无垢。这样的外在之美感，蕴含着莫测的力量，还要远超决启生。他周身环绕着花瓣，每一朵花瓣上竟然托着一颗星球，就像是一颗晶莹的露珠。
    小强眼中涌动着希冀，不言自明，这样完美的肉身，心力喷薄逼压天地的修士绝对是来自长生界。这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小强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花瓣似曾相识，毫无疑问是玉碟梅的花瓣，小强欣然会意，“你是帝姓之祖！”
    白衣人和蔼道：“是的，我叫帝凌寒。小兄弟你沉浸在仙音之中五十载，有什么收获吗。”
    “我看见了触手可及的长生。”小强吃惊，并没有执着时间的流逝。
    帝凌寒动容，他周身发出莹莹白光，那花瓣上的星球轻轻炸开，景象充满着朦胧的诗意。仿佛是雨滴麦苗，又仿佛是山间的雾露滋润着万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空渺，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一样。
    帝凌寒目光聚焦在小强脸上，他有一种特异的感觉。微微带着一点享受，享受之中又升起了喜悦。一种不可能成为可能的喜悦，或者是一种从灰烬之中变化出的力量……无法形容无法言喻，干瘪残漏之中竟然隐隐发出茂盛之气。
    “你既然看见了长生，那么吾之殇……”
    “天魂为天道所夺，地魂被幽冥所拘。”
    帝凌寒笑道：“这恐怕不是你听音乐能听出来的吧。”
    “是幽冥殿主告诉给我听的，这肯定是一个终极的秘密！”
    “你能进入幽冥界，也算是不小的奇遇了。”
    “这世上究竟有几重天呢？”小强问道。
    “很多！”帝凌寒又笑了，“凡人界、附属界、此界，你现在身处第三重天！”
    “第三重么？那也不错了，你呢？在第几重？”
    帝凌寒没有回答，幽幽道：“仙道种种，都需要你亲自找寻答案。”
    小强沉思，没有再问。
    良久，小强再度开口，“你现在是投影吧，来到此界寻求突破！”
    “然！你唤醒了我，如果领会了吾之殇，我回去便可以突破了。”帝凌寒兴奋了起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我看见了进化的终点，或者说是演化的终点，万物都想要抵达这一终点。梅花香自苦寒来，每一物的‘苦’与‘寒’都是独特的‘殇’，或者说是一条路……于无路之中走出一条路，这便是是殇。殇即是路，路即是殇，你的路是一条……”
    帝凌寒眼中跳动着光彩……他不断地点头，天与地也随之起伏。
    荒草漫漫，四人继续沉睡。
    帝凌寒听到后来情不自禁，与小强肩并肩坐了下来。两人交谈了四十九天与四十九夜，其中有四十八天和四十八夜是小强在说。帝凌寒听得如痴如醉，天地间小强成了唯一的知音。他偶尔开口，天地打开心扉。
    小强对他的感悟，便是这一种投影突破之法。这一种突破之法是最艰难的最绝望的，成功的概率最小。许多伟大的修士，即便是在他本界都难以找到知音，何况是低层级的仙界？
    帝凌寒不知来自几重天，他身为高层仙界的修士，在这个第三重天的低层级仙界，能找到唤醒他的修士已经是超级艰难了，更何况还要理解他的‘道路’他的‘殇’。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是留存此界的最后一个时代。如果依旧没有修士能唤醒他、理解他，那么他在高层级仙界的突破就失败了。那样的失败，肉身不灭境界犹在，但是却意味着一切归零……
    “你的道路是破寒而出，冰封万物便是你的法……”小强最后道。
    帝凌寒的身躯首次抖动起来，他已经体验到了大圆满。他紧紧抓住小强的手，激动道：“谢谢你小强，我现在就帮你点亮神识海。”
    “等等……”小强沉默一会，用手指着花复荣，“你点亮他的神识海吧。”
    “这……”
    “毕竟他才是你的后代。”
    “我不太明白！”帝凌寒不解，这可是旷世难逢的机缘，“你知道点亮神识海意味着什么吗？”
    小强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你把机缘给他吧。”
    ……
    帝凌寒凝住了，微微叹息一声。他周身的一枚花瓣化作一道光芒，覆盖住花复荣的神庭。神识海中一盏明灯漂浮，照亮着他的神识海。
    帝凌寒亲吻了小强，犹如亲吻着初生的婴儿，他彻底退出了此界。
    花复荣率先醒了过来，双眼之中射出神光，犹如换了一个人。一种伟大而奇妙的变化已经生出，皆因那一盏明灯，灯火微弱但是永不熄灭。
    “呼哧~呼哧！”花复荣上气不接下气，这样美妙的梦境又化作了梦魇，他不敢相信。最后又情不自禁道：“真好！”仿佛空气都香甜了起来。
    小强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有些不舍，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旷世机缘。“呼~”小强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小荣子，你叫醒他们，我们回去吧。”
    “好的，牛哥。”花复荣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着力在神情之中掩饰着这个大秘密。
    “你怎么了？小荣子……”花复彩问道。
    “我们怎么了？”花复贵喃喃自语。
    ……
    众人消失了五十年，回到花族时，又接到了花太公去世的噩耗。
    “你们死到那里去了！”一位妇人骂将出来，接着又甩了花复荣一耳光，“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太公思念你成疾，否则怎么会这么早离去……呜呜……”
    她第二巴掌又甩出，众人急急忙忙拉住她。花复荣脸颊高高肿起，他痴痴地站着，回忆着太公在世时的点点滴滴……
    医术第一的花太公死去了，这是花族巨大的损失，不可弥补的损失。
    “……”小强暗自神伤，花太公既然不在，那么再有五十年自己也要消失在这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