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之歌》第三十五章 死城

    又是几乎一整天的旅程，沿途数个村庄都毁于一旦，连一个活人都没遇见。斯坦也不愿多做停留，迅速通过这些空无一人的废墟，黯潮的行军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在第二天傍晚，一个初具规模的城镇出现在地平线远端，远远望去依然是毫无生气的样子。斯坦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道路，决定绕过它。
    奈尔菲见斯坦引着马向道路外骑去，不解的问道，“不穿过那个城镇吗？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斯坦摇头答道，“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道路一定也被残垣瓦砾挡住了，不如从外面绕过去，而且……”骑士停顿了一下。“里面的惨况一定很骇人，你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我可不怕这些！”奈尔菲倔强的说道，“不过你说了算。”
    两人沿着城镇外围的泥路不紧不慢的骑过，低垂的夕阳无力的照射在大地上，整个废墟都被笼罩在凄凉的土黄色之中。奈尔菲还在感慨这悲伤的景象，忽然间响起凌乱的翅膀噗哧声，一大群乌鸦骤然飞上天空，遮蔽了城镇上空。
    “怎……怎么回事？难道还留有黯潮？”奈尔菲紧张的举起魔杖，仿佛下一刻煞妖就会跳出来。
    “别紧张，应该不是黯潮。”斯坦等了几秒，乌鸦又开始缓慢下落。“可能是狼惊动了这些食腐的家伙！”
    “食腐？你是说那里都是尸体吗？”奈尔菲说着，身体不觉颤抖了下。
    “没错，这个城镇比之前几个村子都要大不少，黯潮急着赶路，没时间把这里都烧了，所以一定还有尸体。”斯坦叹了口气，继续开始前进。
    奈尔菲忽然感觉一阵酸味从胃里涌上喉咙，她连忙捂住嘴，用力咽了下口水，然后马上拿起水囊喝了一大口。
    两人绕过了城镇，继续马不停蹄的向东北方向骑去，废墟迅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在当天夜晚，两人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农场，因为远离主干道，这里幸存了下来没有被毁，但是居住于此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斯坦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就能抵达都城了，今天必须得到足够的休息。”
    奈尔菲再次使用魔法丝线将整间屋子保护起来，这一晚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两人都睡得很安稳。
    斯坦在天刚蒙蒙亮时叫醒了奈尔菲，这一天乌云布满天空，从北方吹来的冷风夹杂着腐败的气味，这让斯坦不觉心中一紧。他不敢多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在午后时分，一座城墙出现在两人眼中，白色的石造城墙上遍布黑色的痕迹，哨塔上看不见旗帜，同样也看不见一个守卫。
    然而黯潮还是没有出现，这正是斯坦心中最坏的情况。骑士停在原地，他感到一阵晕眩，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还是来晚了吗？”奈尔菲咬了咬嘴唇。“我们要进去吗，斯坦？”
    斯坦遥望着城墙。“是的，我们必须进去，我要找到克雷罗，哪怕是尸体。”
    “里面会不会比昨天那个城镇更惨？”奈尔菲怯怯的问。
    “也许吧，但是这里是盖曼的都城，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看，就像曾经的阿斯加特。”斯坦两腿一夹，坐骑向城墙奔去。
    在离城墙还有几十码距离的地方就已经可以看见城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士兵和尸鬼的尸体层层叠叠被分为好几堆，鲜血混夹着黑水浸透了周围的土地。
    大门已被烧焦，只剩下一小块还吊在粗壮的锁链上。奈尔菲拉起围巾遮住了鼻子和嘴，斯坦面色凝重的翻身下马。“从这里开始要小心了，说不定城内还有黯潮残余。”
    奈尔菲不敢怠慢，连忙也下了马，一手紧握魔杖，一手牵马跟着斯坦。两人在尸堆间找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走进城内，显然这是黯潮在攻下城池后清理出来给后续部队进城的。
    尸体腐烂的臭味熏得斯坦头脑发胀，奈尔菲更是憋足一口气，两人迅速通过大门，越过尸堆后才敢稍作停留。
    斯坦回头向来路看去。“之前在阿斯加特时由于严寒的天气，那里的尸体都被冰冻住了，所以并不会腐烂，也不会有这个味道，但是这里地处南方，即使天气再反常，还是不够寒冷。”
    奈尔菲不愿回头，而只是看着斯坦侧脸。“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城堡吗？”
    “没错，去城堡。”斯坦右手握剑，向着城市的中央走去。
    大街两侧满是战死的士兵，在尸体边倒着数量相当的尸鬼，在一些士兵尸体堆积的地方，总是能找到煞妖的残肢。远处仍有一些房屋在燃烧，焦糊味顺着风吹过大街。
    斯坦走过街道，转了个弯来到另一条街道，这里的景象并无二致，这让他心生疑虑。“为什么只看到士兵和尸鬼的尸体，其他人一个都没看到，按理说这里是都城，这么多房屋，应该很多人才对。”
    “难道他们全被黯潮转化为尸鬼了？”奈尔菲这么说着，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并不是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黯潮为何不转化这些士兵？他们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得多。”斯坦摇了摇头，得不出任何结论，只好继续往前走。
    在城堡大门前，更多的尸体拥堵在那里，尸体的装备精良，看得出都是守卫领主的近卫骑士。和他们倒在一起的是全身插满弓箭的尸鬼，还有数个煞妖。煞妖或是被砍掉脑袋，或是脸被砍掉一半，要杀死他们实在是太过困难。
    斯坦将坐骑绑在围墙的栅栏上，然后跨上尸堆，向城堡内走去。奈尔菲虽然十分不愿意踩到尸体，但是无奈大门口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只好紧跟斯坦一步一颠的走去。
    出乎斯坦意料的是，城堡走道里并没有多少战斗的迹象，两人径直来到大厅门前，才发现原来最后的战斗都集中到了这里。
    大厅门口躺着两个煞妖的尸体，每一个的脸上都插满了弓箭，再往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骑士和尸鬼的尸体。在王座周围，数个骑士和煞妖的尸体纠缠在一起，煞妖的剑穿透了骑士的身体，但是骑士到死都没有放开抱住煞妖的手。在他们身后，一个长着一头棕色卷发，满脸胡须的中年骑士颓然倒在王座上，他双目圆睁，脸上还留有愤怒的神情。一把宽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与王座连在了一起。
    斯坦慢慢走向王座，在死去的领主面前默哀，几秒后他抬起头，将领主的双眼合上。“这一定就是克雷罗了，他战斗到了最后，荣耀与他同在。”
    奈尔菲同样低头默哀，但是这个充满尸体的大厅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走到斯坦身旁。“我们已经找到了克雷罗，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斯坦？”
    斯坦最后看了一眼领主的尸体，刚准备转身，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连忙看向领主垂下的右手，那里并没有剑，附近的地面同样也没有。“难道……”斯坦喃喃自语着，慢慢拿起挂在领主腰间的剑鞘，骑士瞪大了眼睛，一边从剑鞘里抽出一张卷起的羊皮纸。
    “这是……遗书吗？”奈尔菲探出脑袋看着羊皮纸上的字，与拿着纸的斯坦一样，随着阅读的内容，奈尔菲的眼睛也越来越大。“怎么会……这样……”
    斯坦拿着羊皮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愤怒与悲伤同时写在脸上。“可恶的黯主，我一定要消灭他！”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奈尔菲更加紧张了，种种离奇的状况再加上刚才看到的领主的遗书，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座已经被毁灭的城市，这座死城。
    “走吧，去法达尔！”斯坦收起羊皮纸，最后看了一眼领主的尸体，准备离开。
    奈尔菲已经等不及先行一步向门口走去，才跨过门口的煞妖尸体进入阴森的走道，突然间一张残破苍白的面孔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几步的地方。“啊！”奈尔菲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大厅。
    “奈尔菲！”斯坦大喊着，向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