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32小明星

    “妈妈。”成弈接过黄闻嘉递过来的手机，干着嗓子生咽了两下，又接着打了个哈欠。
    成母很温柔问：“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成弈想着身后人，很抱歉地告诉成母，她这周临时有事情，同事出差得陪一趟，下周一定回去看她们。成母说让她护着嗓子，冬天容易感冒，有空就去看看成子由，她躲在被窝里说，好，妈妈，爱你哟。
    从被窝里伸出蓬乱的脑袋，看手机，早上9:30。
    黄闻嘉放下放下笔记本，缩回被窝，从背后环住她，下巴陷进她的颈窝，眼中的笑意对着窗帘中透过的微光：“多大的人了，还撒谎。”
    “五十步笑百步？”成弈关上机关枪似的小嘴，准备再来一个回笼觉。
    “我饿了。”有人开始无赖。
    成弈翻回身，双手搭在自己的侧脸下：“几点起的？”
    “6点。”
    “那么早？”
    “一般都这样。”
    “晚上几点睡呢？”
    “就一点或者两点吧。”
    “果然是大佬。”
    成弈挪出双手摸黄闻嘉的双鬓，“还会长那些乱七八糟的红疹子吗？”
    “不长了。”黄闻嘉双手捧着成弈的脸，开始揉搓：“自然而然就没长了。”
    “长熟了。”她又凑上前了，自己埋进黄闻嘉的怀里，小声嘀咕着：“什么时候走？”
    “下周叁。”
    “你等一下。”她脱离刚刚的怀抱，起身站在屋里微弱的晨昏中，把蜡烛盖上盖子，就手断了满室的春光：“起了吧，我给你做早饭。”
    “好。”双手扣在脑后的男人仰起身子下床，拿着床头柜的包递给她：“你看看，有没有丢贵重的东西。”
    直男审美很苦恼，粗链条的A王腰包，啥玩意儿？
    “我能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成弈接过包，嘴上事不关己，转身还是使劲往里面翻，看到那只HW，才放心顺手把包丢在沙发上，她的拖鞋一路过来在地板上欢快声，像混入鸭群里的潜力股黑天鹅。
    “吃饺子行吗？”成弈蹲下身拉开冷藏箱，黄闻嘉以为是拿速食打发他，双手背着凑上前去看，这一层都是用保鲜袋包好的手工饺，每一小袋大概是她一次的食量，颔首问：“都有什么馅儿的？”
    “反正没有白菜的。”成弈抬起头得意地笑着逗他，“胡萝卜和叁鲜的成吗？”
    “你吃什么我就吃另一种吧。”
    “行吧~。”她随从上下抽屉各取出两袋，等着水开下锅，她觉得黄闻嘉一直站在她边上浑身不自在，等水开后放下饺子在锅里翻了几下，小大人一般讲，你就站这儿守着，离开厨房前又关小了火。
    成弈去洗漱他也背着手跟着去，就这几步路子，黄闻嘉把成弈晃动的手动一前一后收入眼下。她突然停下转身：“你今天是要做我跟班儿啊？”
    “强行宾至如归。”
    “黄老师，你真的是越活越明白了。”
    落话，成弈觉得心是梗了起来，眼角一酸转身冲进去洗脸。
    有人偷着欢喜必有有明白着悲伤。
    他进门时看见成弈正逼红眼睛漱口水，取了毛巾帮她擦嘴边的泡沫，把人搂在心间，成弈伸手也揽着他的腰。亲肤的纤维传递着彼此的热度。
    “我下周五走。”
    “嗯。”
    “没刷牙，先不亲？”
    有人趴在他胸口捂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
    黄闻嘉抱着她双脚腾空一下，放下之后又在额头落下一吻。
    沸腾时的水泡从锅底吐出一个又一个，目不暇接又在空气层戛然而止，饺子涨得鼓鼓在水中挣扎上又忘我的沉下，来回折腾好几回，成弈才确认是熟了。像漂浮在水面的胜利小旗帜吗？恐怕时光倒回个二十年，她才会觉得像。现在看什么，都是真实的样子。饺子就是饺子，不可能成为胜利的小帆。
    “你平时就吃这些？”他俩对坐，加上桌那头的办公杂物，才显得这屋里有了生气。
    “也没，有时间的话会自己做。”成弈挑了个胡萝卜馅儿的饺子往嘴里送，她小时候很讨厌胡萝卜的，但是长大后也还是接受了这种营养丰富的蔬菜。
    “中午是不是经常不吃？”黄闻嘉挑了个叁鲜馅儿的往自己嘴里送，看着她快食完，夹了个叁鲜的送到她嘴边。
    她也自然而然接下，里面的汤汁溢出嘴边：“你怎么知道？”
    黄闻嘉起身接着纸巾帮她擦嘴角：“李昊说他经常碰着你午餐时间在楼下拿咖啡，我想照你以前的德性，就是没吃。”
    “所以中午给我送餐啦？”成弈一副早就看穿你小玩意儿的样子，“你不会下周五走了就不送了吧？”
    “你现在多重？”
    有人很一脸正经的瞅着她，有人一脸挑衅地回复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抱了没感觉出来吗？”
    黄闻嘉想起她上学那会儿，也不是说现在不好，就是清瘦成熟挂不住精气神的样儿，“你现在真的太瘦了，懂吗？”
    “懂啊，有肉做起来才有感觉嘛。”讲完成弈就爽了，果然自己是社畜了，嘴里的车是呼之即来。
    黄闻嘉倒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看来你知道昨晚我很辛苦。”
    成弈差点没绷住，但还是被黄闻嘉逮着正着。他又夹了个胡萝卜馅儿的进成弈嘴巴，割下筷子看着她擦嘴：“你好意思笑？”
    “我哪里有笑？”
    “就你天天藏不住小表情的样儿，办公室迟早得被人欺。”
    “我哪有？”她底气十足，“我工作的时候很凶的好吗？”
    “你就一个小leader还凶。”
    “你好烦哎，比我多吃九年的米饭，你了不起。”
    黄闻嘉放下支下巴的手，无言起身收盘去厨房。成弈乖乖跟在他身后，从身后抱着他，耳边贴在脊背处，软软哄着：“呐，我会老老实实吃午饭的。你说的我都懂，你看我现在不是做的也还不错嘛，虽然比不上ABC大厂。”
    她又加紧了自己的力度，“你别动着刷碗，就这样先抱着一下。”
    成弈只管抱着他，仿佛是想拿仙女棒施法锁定时光一般。
    他刚才只是想暂时躲一下。
    成弈一拨动就会变成以前的小朋友，说话喜欢占着上风。她喜欢主动哄着黄闻嘉，撒娇为突破口，单独相处的时候，成弈真把黄闻嘉当小朋友。
    爱和被爱，在黄闻嘉面前，成弈选择了爱。
    “下午准备干什么？”黄闻嘉转身斜靠在橱台边，把手套脱下放一边，帮她捋头发在耳后，“我刚开玩笑的，你做得现在很好了，我知道你以后还会做得更好。其实我刚刚在想....”
    他戛然而止，他想说，我想每天都能和你耍下嘴皮子，每天都能看你吃瘪后又得逞的小样儿。
    “想什么呢？”成弈环着不放他，脸不停在胸口蹭，“不讲小leader就不放你回去工作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又捏捏脸：“我在想下午要不要一起去陪你看你弟弟。”
    “黄老师怎么也撒谎了，我们明明说小狐狸的话题怎么就转到我弟弟身上了？”成弈也打算敷衍下去了，“你有空就带你去。”
    “高叁休息时间少吧？”
    “哎，这事儿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黄闻嘉转身去刷碗。
    成弈只觉得两脚带着铅，抱着他就不想动了，不想分开了。
    她后来抽了时间回复了蔡恒远的信息。
    来来回回打了很多，最后直发过去，“我昨晚胃不舒服就直接走了，放心，安全安全再安全。谢谢关心，继续睡觉。晚安.jpg”
    蔡恒远秒回，那就好。成弈暂时将他对话框设置成免消息打扰。
    成弈从衣帽间出来时黄闻嘉也把换好衣服，她看着刚送来的大衣又看看外面的天，说今天这天穿大衣得冷吧，你穿成子由羽绒服吧。黄闻嘉说这怕不太合适吧，他当然说的是款式和尺寸的问题。成弈回答我觉得哪儿都合适，眨了眨眼睛，不用care成子由。
    黄闻嘉套着成弈递来的小剪刀工装款，里面还是西装衬衫。成弈在电梯间看着镜子里的他，问他你知道你这样穿像什么不。黄闻嘉拉着她的手只管问她像什么。成弈贴着他耳边小声讲，像预备走红毯的男爱豆。黄闻嘉逗她，不应该是张震吗？成弈不客气地捂住他的嘴，你没有珍珍帅啦。
    黄闻嘉看着电梯下到叁层时，拉着她的手看着镜中的她，她换了件雾霾蓝的卫衣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下面配着马丁靴，反过来问她，你知道你这样穿像什么不。成弈做好接受不可思议准备的表情，问他像什么。
    这时电梯门打开，进来一堆母子。小女孩儿白晶晶的脸，头上还披着斗篷的披肩。进电梯就看着仰着头看着黄闻嘉，然后伸手捂住黄闻嘉的小腹。
    成弈在旁边乐得呵呵，小女孩的妈妈赶紧抓住小女孩，说不可以没有礼貌。
    黄闻嘉继续摸着自己的小腹讲，摸摸。
    小女孩再次伸手过来，奶声奶声讲，摸摸。
    电梯到达停车场，小女孩妈妈抱起小女孩抱歉地离开。
    他卡在电梯门打开的那刻，轻轻在她耳边唱，littlestar。
    跟你飞。成弈闭麦在心中。
    成弈让他坐副驾驶，出发前给婷婷发了个信息，麻烦她先签好保卫室的到访签。车里的暖气十足，成弈脸也渐渐上了粉红，嘴角时不时地抿着，黄闻嘉看着她开车时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细长有力量，指头圆圆的显得真诚笨拙可爱。成弈在红灯前转头问他，你看我干嘛。她脸上的潮粉和穿着的雾霾蓝形成极度舒适的搭配，有点像莫兰迪色系的画作。黄闻嘉收回眼光之前，想看啊，脱口而出，便看回自己的手机。
    成弈切了下歌，《Refle》，自己跟着小声哼起来：
    There’saheartthatmustbefreeto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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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thereasonwhy
    Whymustweallcealwhatwethink,howwefeel?
    Musttherebeasee
    I’mforcedtohide?
    Iwon’tpretendthatI’msomeoneelseforalltime
    WhenwillmyrefleshowwhoIaminside
    黄闻嘉听到她哼，停止了刷手机，换成了录音。车子隔绝外界的能力很赞，如果这辆车是一只去往桃花源的小船，迷津也好。
    他们到的时候也就中午饭点。下车时问他饿不饿，他说有那么点点，但还好今天早餐吃的比较晚。成弈带着他朝学生食堂走，大概是因为站在学生堆里觉得格格不入，所以两人并排走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准备怎么打餐？”黄闻嘉陪着她站在学生长队里，来往的学子忍不住投来眼光，估计都认为是优秀学长学姐回母校。
    她转着半个身子指给他看：“呐，看到前面那个玩手机的女生了吗？等下她打完你就上前问她能不能帮我们刷，你转给她就好了。”
    “你这小算盘打的。”
    “出门在外，你就委屈一下嘛。高中生你都搞不定了哦？”
    “我只想搞你这个高中生。”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成弈红着耳根扇了一掌在他胸口，故意问：“我上哪里找校服给你玩py哦？”
    “我怕你玩儿不起。小朋友不要觉得自己长大了，就能口嗨。”黄闻嘉笑着警告，抓小猫一般擒住她的后颈。
    他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黄闻嘉正在夹盘里的红烧丸子，成弈突然问他：“你能吃惯吗？”
    “怎么吃不惯？我也是吃食堂的长大的，彤彤小朋友。”
    “我的意思是味道啦。”
    “还行吧，但没你做的好吃。”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对，明示暗示都给了，你自己看着办。”黄闻嘉很接地气，拿起小碗往嘴里送饭。
    “那我考虑考虑，看你表现。”
    “今晚我真好好表现一下。”
    “昨晚表现的好吗？”
    成弈把自己盘里的炸鸡排夹给他，面不改色：“多吃点儿，今晚才能表现得更好，明天加鸡腿。”
    这一次是黄闻嘉先笑的，成弈也没忍住跟着笑。
    “那个圆顶是我们学校的天文馆，小学的时候老师就带来参观过，看的都是假的十二星座。”
    老干部背着手总结到，那你们学校工作做得不到位，成弈嗤之以鼻，可不。
    “天文馆的第二层第叁层就是图书馆，不过我们读书那会儿，会跑去翻有没有《知音》。”
    黄闻嘉问她《知音》是什么，她说，关于婚姻婆媳出轨关系的青春期入门读物。她小时候被管的严，所以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对她来说吸引力很大。
    “这栋楼是高叁的，我毕业那年还不流行拉这种横幅呢。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么夸张。”
    成弈指着每层楼瓷砖上的红布白字横幅，无力吐槽着。黄闻嘉说，看高一高二也没这么多学生啊。成弈无奈回答，很多都是复读的呀，又耐心解释，很多高考结束第二天就来报名复读了，你这种十拿十稳的学霸是体会不了的。
    “我们学校历史可以追溯西汉了，但是这口钟是光绪年间的留下的。”
    成弈带着他来后花园，也告诉他，他们那届高叁会在这里晨读，明明压力很大晚上睡不着，可是早上站在这里精神却倍好。她笑着说，后来大家都说是这口钟开了光，所以这个习惯就被一直沿用了。黄闻嘉看着一排排小阶梯，眼里浮现着年少穿着蓝色校服扎着马尾在晨曦中拿着课本读书的成弈，但是他似乎讲不出那个意境的美好。
    “这个学校的体育馆，我们学校的女排和男排都超级厉害，我妈本来想我也去打打排球的，但是我真没这天赋，比拉琴还难。”
    成弈面着他倒着走，左手边是篮球场，右手边是白色的墙，她指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起风时头发扰着她的面庞，篮球架下的篮球跟着微微转圈。
    “我上高一的时候也爱看高年级的男生打篮球，我都觉得好一般哎，这些男孩子一定是在装逼，引得我们同龄人的注意。渐渐的，她们都笑我是不是蕾丝。”
    她缩着袖子拂开自己眼前的丝发，眼前人站在刚刚跳出的阳光之下，恍恍惚惚之间太阳如圣环罩着他。
    “我后来第一次看到你，你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连眼神都是很真挚很耐心地在传递信息。哇，我就觉得，你这人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得趁着在周五之前，把以前没来的及说的，老是遮遮掩掩的，现在心里不甘的，都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你面前。我说心动你可能会不理解，可是我确定了是心动，才敢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喜欢去爱。
    “不走了吧，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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