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十九

    看起来挺轻松的陪读人，局外人根本不甚了解，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这头担心着孩子的成绩升降，那头惦记着家里的繁琐杂事。赶上多事之时，就像那跷跷板儿，才按下这边，而那边却又翘起来了。
    家英近几天就比较烦心，老家中丈夫长生打电话来，让家英星期天买些养鸡用疫苗带回家去，这不，还没有到星期天，玲玲这儿又出了点憔绪。
    春末夏初的夜晚，气候宜人，人们很容易犯困，总觉得睡眠不够，所以，当玲玲和飞飞放晚自习回来时，家英已经睡着了。孩子们的开门声把家英惊醒了，她连忙披衣靠坐在床上，交待着玲玲和飞飞吃点零食，飞飞慢条斯理地吃着，玲玲却满腔怒气，没有吃。家英看出来了玲玲的情绪不对，便问:“玲玲，有什么事吗？”
    “没事，”玲玲撅着小嘴，气冲冲的说道。
    “什么事情，快告诉妈妈！”家英忙问道。
    “她们班上有人说姐姐是土老冒。”飞飞边吃边回答“姐姐，刚才放学路上时对我说的！”
    “是吗？是哪个长舌头说的！”家英询问玲玲。
    “我每次挑衣服，你总是嫌这花里胡哨，那个又浮而不实！好几个同学曾有背下说过的。今天竟有人当面与我开玩笑说的。”玲玲用埋怨的口气对着家英说道。
    “我不是怕你现在是关键阶段，心思对着穿衣打扮上影响你的学习吗！”家英也有些生气，分贝也提高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八岁了唉！孰轻孰重我还分不清楚吗？”玲玲气乎乎的回敬着家英一句。
    “嘘，小声点，别吵到别人家都睡不安觉。”飞飞提醒着姐姐和妈妈。家英控制了一下情绪，没有再吱声，她有些纳闷，平时文文静静的玲玲，今天怎么发起火来了，并且火气还这么大，看来玲玲的这几位同学的玩笑话，深深的刺激了玲玲的自尊心了。家英转念又回味玲玲刚才说的话，是啊，女儿都十八岁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正是爱美追求美的年岁，想当年自己那时不也是如此吗？为了学业，这样要求女儿，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家英静静的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这时，家英看见玲玲已经坐在书桌边，认真的在写着什么，面色又恢复了常态。
    “玲玲，明天星期天，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吧！”家英柔声说道。
    玲玲似乎没有听见，她仍然在聚精会神地写着。家英知道，此时不宜打扰玲玲了，她转脸一看飞飞，透过布帘子，看见飞飞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作业了。家英一看，只好脱下衣服，重新又睡觉了。
    等到家英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了。家英赶忙起床，梳洗完毕后，麻利地做好了早饭，看着分别正在熟睡的儿女，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们，想让他俩多睡一会儿，高中阶段的孩子，学习太紧张了，几乎每天的睡眠都不充足。但家英又一想，今天要做的事情特别的多，原本早几天就准备好今天早上就赶回家的，但由于玲玲昨晚的怨气，家英想着，不把玲玲安慰住，自己有些不放心，所以她决定上午与玲玲和飞飞一道去超市买几件衣服，下年自己还要买鸡疫苗赶回去呢！没办法，只好叫醒孩子们。
    飞飞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好困呀！”
    家英又回到玲玲的床边，推醒了正在做梦的玲玲，“喂，起来了，玲玲！”
    “再让我睡会嘛！”玲玲撒着娇。
    “昨晚不是说一起去买衣服的吗？”家英提醒了一句。
    “真的吗？”玲玲一骨碌爬了起来，“妈妈，你可不许骗人唷！”玲玲一把搂着家英，似乎昨晚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家英心道:毕竟是亲生的，母女俩没有隔夜的气。家英仿佛这才注意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高已经悄悄的超越了自己，家英轻轻的叹了口气，玲玲一惊，忙问:“妈妈，大清早的，您叹什么气呀？”
    “唉，你都比我高了，”家英感叹道。
    玲玲一笑:“所以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吧，你总把我当个小女孩！”
    “这意味着什么呀？”家英问玲玲。
    “意味着什么？”玲玲反问着。
    “这意味着我要老喽！”家英感叹起来。
    “妈妈，别再感慨了，快些吃早饭吧，吃过了好去买东西呢！”玲玲反过来催促起家英了。
    家英用手指点了一下玲玲的额头:“你呀！”
    母子仨人一行来到了服装商场，玲玲领头，飞飞次之，家英居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款款打折促销的服装，这儿围拢了不少人的驻足，但玲玲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仨人继续往前逛着，当来到淑女坊专柜时，玲玲停下了脚步，这里的服装款式、质量，吸引住了玲玲的眼球，特别是一款浅蓝色卷边强力修身铅笔牛仔裤，让母子仨人停下了脚步。年轻的女服务连忙上来搭讪，问是谁买？飞飞用手指了指玲玲，服务员仔细端详着玲玲的面容，然后赞叹道:“好端庄漂亮的小妹妹，你好有眼光，这将是今年初夏最流行的一款韩版服饰，如果再搭配这款T恤衫和这款皮凉鞋，将使你更加的楚楚动人！”说罢，又向玲玲推荐了一款短袖ⅴ领宽松T恤衫。玲玲垃着家英的手，在这组T恤中挑着，看着，“妈妈，你看我选哪种颜色的呢？”
    “我看这墨绿色的就不错。”家英建议道。
    “飞飞，你看呢？”玲玲问身边的飞飞。
    “我看这白色的好看些，与那件浅蓝色牛仔裤挺协调的！”飞飞说的头头是道。
    “我也这么认为的！”玲玲点点头，眼睛又盯着服务员介绍的新款韩版半高粗跟鱼嘴皮凉鞋，挑来选去的，小姐弟俩都认为还是棕红色的时尚些。玲玲见妈妈没发表意见，“妈妈，您看呢？”
    “你看着满意了，就去试试吧，反正是你自己穿！”家英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我要说不合适，到时候又要怨我，你自己挑的，赖不上我了！
    “妈妈，那我进去试试了！”玲玲与飞飞的审美观近似，毕竟都是年轻人，与家英的观总有些不同，有代沟。
    等玲玲从试衣间出来后，判若两人: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ⅴ领T恤衫，再加上半高跟的棕红色皮鞋，本来就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显得更加的婷婷玉立。以致于家英与飞飞看待都有些发呆。玲玲本来就精致的五官，在白T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妩媚，而那双半高跟鞋，配上玲玲的大长腿，愈加显露出苗条秀丽，一股青春的气息，无法掩饰住迷人的姿态。家英睁大了双眼，心说，这是我的女儿玲玲吗？她好像才第一次发现女儿竟然是如此之美。飞飞也感叹道:“这回该没有人笑你土老帽了，原来班上的学霸，看样子这回要变班花了！”
    “还土气吗？”玲玲也逗起了飞飞。
    “乌鸦变凤凰了！”飞飞仍凑着趣。
    服务员也在一旁赞个不停:“好时尚的小姐姐呀！年轻人怎么着都好看！”
    家英望着玲玲青春靓丽的身形，心中思绪万千，不是她反对玲玲穿着洋气，她总是认为女儿还小，正在学习求知的关键时期，太过看重穿着会分散精力的。但作为过来的人，她又深深地懂得，追求美本身就是女孩子们的天性。既然女儿都已经长大了，又不能过分的干涉孩子，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她在玲玲的身上，仿佛又发现似曾相识的影子，这不是二十几年前的自己吗！家英正恍恍惚惚之间，玲玲忙推了推家英:“妈妈，你看行吗？是不是心疼钱呀？”
    “行行，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心病什么钱呀，我和你爸爸忙的不就是为了你们俩吗！”家英边说边付了钱，转身问飞飞:“飞飞，你想要买些什么衣服啊？我和你姐姐帮着你挑选。”
    飞飞摇了摇头，“我不要买衣服，我只想要买一双李宁牌运动鞋！那样的话打起球来，脚下生风！”
    “好，妈妈今天都满足你们的愿望，走，去选鞋子去！”家英心一狠，俩孩子不能偏向哪一个，做父母的要公平！便领着玲玲和飞飞向运动鞋专卖区而来。
    飞飞并没有玲玲那么挑剔，看对鞋码，又是品牌鞋，不用试穿都可以的，但是家英是很仔细的一个人，让飞飞试穿后才放心。
    付了款后，母子仨人走出了服装商场，“这下，该给你爸爸办事情了，得买药了，我下午还要赶回家去，你爸爸今晚还等着药给鸡群打疫苗呢！不知道这畜牧兽医服务中心在哪儿？”家英边走边问着俩孩子。
    “这道街往前再走大约二百米左右，有一个小巷口，一穿过就到了另外一条街了，畜牧兽医服务中心就在那儿！”飞飞向家英说着，并走到前面带路了。
    “你怎么知道的？”家英好奇地问飞飞。
    “嗨，这小小的县城，巴掌大的地方，岂能困住本人吗？”飞飞骄傲的说。
    “瞧你能的，还不是你哪次碰巧遇上了，就在这瞎吹起来了。”玲玲挖苦着飞飞。
    “姐，还真让你说对了，有一次周日，我和曹磊曾经路过这儿，所以才有印象的，你们看，这不到了吗？”飞飞指着挂着牌子的服务中心，对家英和玲玲说着。
    “不错，正是这儿，你爸爸说的就是这儿，”家英一边说话，一边与他俩走进了服务中心。这里面的顾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在问这问那，见家英母子仨人进来，有店员热情的迎来上来，家英就把所需药名及鸡的数量向店员一说，店员不一会工夫，就把家英所需的剂量都配好了。家英付完了款，又谢了店员几声，娘仨便顺着原路返回家来。
    一到住处，玲玲便放下衣袋，又做起她那永远也做不完的试题。飞飞则又掏出来那双他心爱的运动鞋，会心的笑了。家英着飞飞的举动，笑着说，“快去看会儿书吧，我来做饭了，下午还想搭头班公交车回去呢！”
    “要不要我来帮忙啊，妈妈？”飞飞望着忙碌的家英，随口问道。
    “不要你帮我，你去忙你的作业吧！我一时就做好了。”家英利索的系着围裙。
    “噢！”飞飞答应着，把新鞋子又装进了包装盒里，转身走到自己的书桌边，去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