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正在洗菜的家英赶忙放下手中洗的半半拉拉的蔬菜，甩了甩手上水珠，快速在围裙上擦了几擦，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号码是丈夫长生的手机号，赶忙点开接听，家英先开了口问:
    “什么事情？早上不是打过电话说好了，我明天早上坐早班车回去，怎么又打来了？”家英问电话那头的长生。
    “你哥哥刚才说让你早点回来，有好多的事情等着要做，他说最好让你今晚回来！”长生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哥说的？怕是你假传圣旨吧！”家英笑着问道。“哈哈，假传圣旨？”电话那边的长生笑出了声:“反正要回来的，早一晚上回来都是好的，这个你懂的！”
    “瞧你那点出息！”家英嗤嗤的笑着。
    “怎么你讥笑我，难道你不想我呀！”长生笑着反问家英。
    “怎么不想呀，女人也是人！不过，为了孩子们，只得忍着。”家英叹口气，“唉，还有一年多，还得慢慢熬呀！”长生感叹看。
    “总有过去的时候，这不，晚上咱俩就又见面了。”家英有些激动。
    “不说这个了，再说我现在就想见到你。”长生开着玩笑，把话题转开了，“孩子们快要放学了吧，饭做好了吗？”
    “噢，还没有呢！”家英用眼扫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不说了，快放学了，饭煮好了，菜还没炒呢！挂了啊！”
    “挂吧，晚上再好好聊！”长生笑声很脆。
    家英挂了手机，急急忙忙地打开液化气灶，才做好一个菜，玲玲和飞飞的声音就从外面飘进了屋里，“妈妈，我们回来了！”每天不变的问候语。“哎，今天什么事情竟然能使妈妈把做饭也推迟了！”玲玲笑着问家英，“晦，你爸爸打电话来叫我下午回去，说是你舅舅叫早点回去，有好多事情等着做，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话，搞迟了，你和飞飞去把碗筷用开水烫一下，盛上饭，我这马上就炒好了！”家英挺麻利的。
    “婚礼挺繁琐的，一时要这样，一时要那样，光靠舅舅舅妈怎么忙的过来？”玲玲挺细心。
    “是呀，一提这些我都烦的慌！”家英随口说道。
    “那没有办法，谁让您娶大侄媳妇呢！”玲玲逗着家英。
    “帮忙都还罢了，最可怜的是咱们的一个月生活费要捐给咱表哥了。”飞飞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我的一千块呀，”玲玲双手一摊:“就这样进了别人的腰包了，而且连一张收条也不打！”
    “哎呀，你舅舅也不容易，既要给几万块钱彩礼钱，还要给买新车。咱家是没有钱呀，要不咱还要多给些呢！”家英感觉有些愧对哥哥嫂嫂了。
    “难怪外地人都说咱们这地方的人是死要脸，活受罪！没有那能力还非要硬撑着。每到要过年时，这样礼，那样礼，把人的头都急大了，辛辛苦苦累了一年血汗钱，几个人情债，就折腾的差不多了。”飞飞感慨地说着。
    “别在这空议论了，快吃饭吧！”家英催促着。
    “吃饭喽，又得几天吃不到妈妈做的饭菜了。”飞飞调皮地说道。
    “明天是你表哥婚礼仪式，后天我就回来了，今天的晚饭我临走时给你们放电饭锅里蒸着，等你们放学时按一下开关，几分钟就好了，明天你们没时间做饭，就在学校食堂里吃吧，玲玲，这一百块钱放你这儿，明天再给飞飞五十元。”家英边吃饭边交待着儿女。
    “知道了妈妈，这次您就在家多待几天吧，也好照顾照顾我爸，我和飞飞您就放心吧，我们都这么大了！”玲玲挺懂事。
    “你爸爸一个人在家确实也不易，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吗！”家英知道玲玲的心意。
    “是啊，妈妈，您就在家多待几天吧！”飞飞也劝说家英。
    家英考虑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就在家里待两天，听你爸爸说，家里的米也没有多少了，等你表哥婚事过后，还要去加工厂机些米带这儿来。两天后，我准时来，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啊！”
    “放心吧，妈妈。”飞飞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吃饱了，飞飞，玲玲也不吃了？”家英每天总想让孩子们多吃点。
    “吃饱了。”玲玲答应着。
    家英忙着把碗筷收拾好了，又从钥匙链上下了一把钥匙递给了玲玲:“放书包里。别忘了带！”玲玲接过钥匙:“妈妈，您搭几点的车回去呀？”
    “我准备搭三点的那班车。”家英嘴上答应着，心里早就飞回到家去了。
    两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家英恋恋不舍的坐上公交车来到了县城。她内心十分的煎熬，一头是自己心爱的丈夫，这边更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家待时间长了，担心孩子的学习受到影响，就想早点回来。在县城待久了，又思念家中的长生，更盼望着长相厮守，真是苦了家英。
    到了车站下车后，家英叫了一辆出租车，因为这次回来从家中带来了一袋大米和许多新鲜的蔬菜，比较重，不好拿，并且这毕竟是小县城，出租车起步价才5元，坐到住处家英付给司机8元。阿芳、张丹和李霞一道买菜正好回来了。“来，张丹，搭把手，把这袋米抬进屋，挺沉的。”又对李霞和阿芳说:“二位妹子，帮忙把这袋子抬进院子里！”
    李霞和阿芳齐说:“好的！”
    见到出租车开走了，阿芳笑着对着家英:“哟！英姐，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在家多陪陪哥哥几天，哥哥舍得让你走呀！”
    “你呀，一句正经话也没有。”家英笑着白了阿芳一眼，掏出钥匙打开屋门，把米袋子往屋角一放:“谢谢各位姐妹了，进屋坐一会儿吧！”
    “不了英姐，你忙吧！我们也要回屋做准备工作了。”几个人各回各屋忙开了。
    “孩子就是孩子！”家英自言自语道，几只热水瓶里一滴热水也没有了。也许是孩子们的学习太紧张了，没有时间烧，家英这样想着。赶忙将电水壶装上水开始烧，家英觉得口渴了，拿着口杯看见张丹正在院里择菜，“张丹，有开水吗？”
    “有，早晨才烧的。”张丹站起身陪着家英回到屋中，给家英倒了一杯水，“英姐，你拎一瓶去吧，我早上烧了好几瓶！”
    “不用拎了，我已经在烧了，马上就好了！”家英谢了张丹，刚欲出门，张丹拉着家英的手:“英姐，请坐一会儿，我想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情，请说！”家英只好坐下。“英姐，你已经陪读几年了，有经验了，你家的俩孩子被你教育的真好。而我是刚来陪读没多久，加上我的儿子初中三年都是在封闭学校就读的，所以在管教孩子方面我好困惑。我家浩宇中考时都考了七百二十分，并且刚进高一时被分到了实验班的，可是前天下午，他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这次月考浩宇成绩下降了许多。问我知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我也问了几次浩宇什么情况，他都说没有情况。”张丹向家英诉述着。
    “那你有没有发现孩子有没有什么地方与以前不一样？”家英询问张丹。
    “什么地方不一样？”张丹思索着，“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他经常打哈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还有，每天吃过饭，碗一丢，就去学校，说是作业比较多。其它方面倒没有什么不一样。”
    “噢，有点累。”家英呷了一口开水，喃喃念着“张丹，你可要多关心你家的孩子，是株好苗子！”
    “可不是吗，英姐，这几天我都愁死了。”张丹满面愁容。
    “不能急，教育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好，我回屋了，水怕是烧开了，下午再聊，你忙吧！”家英起身出来了，还没进屋，就听见电水壶的鸣叫声，家英连忙把水充了，又从袋子中取出了从家带来的青菜，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时钟“十点半了，该做饭了。”家英喃喃自语，人生真像演戏，昨天这时候扮演的是贤妻，而此刻却又要扮演良母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妈妈，你回来了？”玲玲一进门就喊了起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多待几天的吗？”飞飞也问着家英。
    “看你俩耍滑头，口不应心吧，你俩巴不得我一天都不离开你们呢！”家英眯着眼着着一双儿女。飞飞扮了个鬼脸，玲玲柔声细语:“可是我担心我爸呀！”
    “担心他干嘛，他既不老，又不小，没有人管他，自在着呢！”家英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菜饭都已摆好，飞飞洗过手后，一眼看见盘中的青菜了，“一看这就是咱自家的青菜，使人食欲大增。”
    “你现在看见什么食欲恐怕都要大增了。”玲玲指着飞飞的肚子。
    “怎么，他早上没吃？”家英问玲玲。
    “吃是吃了，俩馍，再让他吃他说吃不下去了。”玲玲忽然转问家英:
    “妈妈，这次表哥的婚礼举办的怎么样啊？新娘子漂不漂亮呀？”
    “挺热闹的，新娘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去年过年时你们去你舅舅家拜年时见过面的！”家英边吃边说。
    “那时候又不是新娘子，当新娘时肯定漂亮！”飞飞插着话。
    “只可惜，要是婚礼推迟二十天，那时我们就能参加了，因为那时候就放寒假了。”玲玲遗憾的叹息着。
    “那没有办法呀，这婚期是看日子的，早就定下来的。”家英随口应答着，眼睛却转向又去盛饭的飞飞，只见飞飞又满满地盛了一大碗饭，便向玲玲挤挤眼，玲玲会心地笑了笑:
    “飞飞，今天的米也是咱自家的，饭也挺香吧！”
    “嗯，是的，家中的东西就是好吃！”飞飞不加思索地答道。家英和玲玲对视一下，开心地笑了。飞飞一看姐姐与妈妈的神态，心里明白了，也笑了。为了转移话题，飞飞指着屋角的那袋子米:“妈妈，这么大的一袋米，您怎么搬进来的？”
    “噢，是隔壁的张丹阿姨帮着抬进来的。”家英答应着，心里却想起了张丹早些时候说的事儿，“唉你们说说啊，她家浩宇七百多分进的实验班，才几个月时间，怎么成绩说下降就下降了呢？”
    “她儿子初中读的封闭学校吧？”玲玲插了一句。
    “是的，是封闭学校，有问题吗？”家英有些疑惑。
    “这就不奇怪了，我们班上高一时也有这种情况，从封闭式学校高分进的实验班，几回月考，被打回普通班的有好几个呢！”玲玲一边吃饭一边接着话茬，一直在旁边专心吃饭的飞飞，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饱了，也接着话题:
    “我们班上也有过这种情况，我们同学们私下里常常比喻封闭式学校就是一只笼子，而学生就是笼子里的小鸟，他们一入高中，小鸟就出笼了，长期的约束，现在这外面的繁华世界，可以自由飞翔了。有自控能力的还好，把握不住的成绩自然就下降了！”飞飞又小声对家英说:
    “妈妈，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班上一个同学和浩宇是一个村的，他说他前些天午后路过学校东边不远处的一处网吧时，看见浩宇进了网吧，昨天我去食堂吃饭时，我同学和我谈到我们这院子时讲到的。”
    “噢，原来是这样的啊！”家英若有所思。
    “妈妈，你可别对张丹阿姨说呀！”飞飞叮嘱着家英。
    “为什么不能说，这又不是坏事情呀！”家英有些诧异。
    “那我同学不说我把他卖了啊！”飞飞担心的说着。
    “怎么能说出卖他呢？这是帮助别人呀，再说了我可以不告诉她谁说的，可以说得委婉一些呀！不行，这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张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好苗子荒废了！”家英有些着急。
    “好吧，妈妈，您认为是好事您就说吧，这样说不定能帮上他呢，那我岂不也做了一件好事了！”飞飞笑着对家英说。
    “这只是猜测，未必就是事实。”玲玲分析着。
    家英点点头，“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