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五代末》第五十八章 悔之晚矣

    李延庆收起笑容,问道:“对穆家的调查可有什么新的进展?你可派了人手盯着穆家?”
    庞元厚拍着胸脯道:“人手昨天已经派出去了,两人轮换,至于穆家的情报,目前新打探到了这些......”
    ......
    日上三竿,吕二郎依旧在熟睡。
    整日奔波,再加上昨夜的狂饮,彻底击溃了吕二郎的心神。
    如果没人叫醒,吕二郎怕是能睡到明天早上。
    砰。
    一只套着黑色高筒皮靴的大脚用力踹开房门,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壮汉昂首步入屋内。
    中年壮汉正是连夜赶来偃师县的韦五。
    吕二郎皱了皱眉,哼哼两声,翻了个身,抱住被子,侧身朝着墙壁,依旧沉醉于梦乡。
    韦五大步来到床前,每一步都震得木地板嘎吱作响。
    可吕二郎却仍旧沉睡不起。
    韦五刚想抬手拍醒吕二郎,又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干脆抬起腿,一脚揣在吕二郎露出一半的屁股上。
    皮靴的底很硬,这一脚又势大力沉。
    吕二郎嘴角留着哈喇子,正梦见自己与洛阳来仪馆的行首,在绣榻上缠绵悱恻。
    正当吕二郎奋力之际,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恶犬,叫嚷着冲到榻上,一口咬在吕二郎的光腚上。
    “啊!狗啊!”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吕二郎终于从美梦中醒来。
    刚醒,一阵剧痛就从屁股蔓延到全身。
    正要伸手去摸屁股,吕二郎却感觉到身后刺来一股寒芒。
    吕二郎转头一看,正对上韦五幽深的双眸。
    韦五幽幽问道:“醒了?”
    刚才的叫声太过凄厉,韦五没听清楚,隐约觉得吕二在骂自己。
    但无所谓,韦五根本就不在意吕二郎到底怎么看自己。
    反正在韦五看来,吕二郎只是个勉强能派上点作用的泼皮罢了。
    “醒,醒来了。”吕二郎强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坐在床沿,捂着因醉宿而疼痛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韦五压根就懒得回答,转身朝门口走去:“限你一刻钟内召集人手,跟我去西门。”
    西门,是偃师县仅存的两扇城门之一。
    韦五昼夜疾行,赶在窦仪派出的老仆之前抵达偃师,为的就是彻底弄清楚这位老仆的目的。
    现在,这老仆以及护送他的十名兵士,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入城。
    韦五需要加紧布置人手,对这位老仆保持时刻跟踪。
    “一刻钟?”吕二郎面露难色,叫嚷道:“这哪够?”
    韦五停下脚步,高大的背影将门外的阳光悉数遮蔽。
    吕二郎心尖一抖,颤声道:“我明白了,一刻钟内定将人手召集齐全。”
    韦五轻轻晃了晃脖子,很快消失在吕二郎的视线中。
    吕二郎赶忙起身,抓住一旁柜上的衣服裤子,露着半边红肿的屁股,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出门外。
    ......
    时间很快来到午后。
    李延庆正在屋中看书。
    书是国子监最近刊印的花间集。
    自打显德元年得到刊印九经的权力后,开封国子监的业务范围不断扩张。
    现在的国子监,不光刊印九经,还会印诗集、词集,以及一些经史大师的文集。
    顾名思义,乃是一部收录花间派诗词的集子。
    由后蜀人赵崇祚于十六年前在成都编纂。
    近年,这本词集被后蜀朝廷刊印出版,两年前传入开封。
    因这词集在开封颇受好评,国子监也跟风刊印,正好在李延庆从淮南返回开封的时候出版发售。
    这年头娱乐项目少的可怜,李延庆又不喜欢去勾栏里听戏,便会随身带几册诗词文集解解闷。
    这册花间集,李延庆来洛阳的路上就常常翻看,都快被他翻烂了。
    又读了一遍和凝的宫词百首,李延庆倍感无聊。
    李延庆正打算从墙上取下横刀,去院里练练刀法,门外的木梯上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庞元厚敲响了房门:“郎君,有紧急情况。”
    李延庆收回取刀的手,坐回椅上:“进来。”
    庞元厚应声而入:“郎君,方才有十个士兵模样的人,护着一位老者造访穆府。”
    “士兵?”李延庆当即起身:“这士兵是哪来的?他们造访穆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庞元厚擦了把额头的汗:“士兵的来历在下已派人去打听,不过其目的恐怕难以探查,穆府在城外,左近俱是农田,监视的人手只能远远看着,难以靠近。”
    “嗯,这确实没办法,不过只要能知道他们的来历,其目的自然也能猜到个大概......”
    李延庆沉吟片刻后,吩咐道:“你下去吧,一有新消息立刻来通知我。”
    “是。”庞元厚拱手行礼,退出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在洛阳地界,有权调动士兵的,只有窦仪一人。
    只要能确定这伙士兵从西边而来,那他们的目的自然就明了了。
    没多久,庞元厚再度入门:“郎君,打听到了,这伙士兵是从西门入的城。”
    这正好印证了李延庆的猜测。
    “看样子,这伙士兵确实是窦仪派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接触穆家......”
    李延庆坐在椅上,话音刚落,突然浑身一震:“坏了!”
    庞元厚当即问道:“郎君,怎么了?”
    李延庆面色凝重:“穆家有危险了。”
    庞元厚也跟着紧张起来:“郎君是说,窦仪派人造访穆家,会给穆家带来危险?”
    “不错。”李延庆起身,来到挂着横刀的墙壁前,嗓音低沉:“以韩伦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之前只是派人打伤穆礼,是因为穆家在开封有人脉,韩伦投鼠忌器,只敢伤人以作警告,不想与穆家彻底撕破脸皮。
    而如今,韩伦已经截获窦仪信件,知晓窦仪要对他动手,窦仪又派人联系穆家,韩伦很轻易就能想通其中关节,这下子,韩伦是不得不对穆家痛下杀手了。”
    李延庆顿了顿,接着说道:“想不到窦仪竟会如此莽撞,当初为了取信他,我不得不将全盘计划透露给他,现在悔之晚矣。”
    庞元厚搞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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