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曹宏淡淡道:“你们的手段太过拙劣,无法对父亲造成伤害,却给他惹了麻烦,怪烦人的。”
伏皇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兄长不如识趣一些,自请退位禅让可好?也省得我们再浪费多余的精力,”曹宏仰望刘协,少年帝王已经初步长成,眉目间的青涩褪去,在常年的隐忍磨砺中成长起来了坚韧的性格与智慧,若放任其成长,恐怕会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
是帝王,就无法忍受权力被旁人所左右,终有一日,曹操会陷入当年大将军窦武的境地,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刘协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他孤立无援,是因为他在成长之处被拔走了羽翼。未来可不能保证他不会升起反抗之心,曹宏也不愿意去赌那一丝一毫的可能。
“天下即将一统,乱世结束近在眼前,兄长占据着亡汉之位,只会引来更多的争斗,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最适合自己,毕竟,我才是父亲的继承人,”曹宏微笑着,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刘协。
你自请退位让贤吧!
至于让给谁,当然是让给魏王曹操了!
刘协哑口无言,被“年少气盛”的兄弟噎得说不出话来。
伏皇后凄厉质问:“你既然是陛下的兄弟,既然同样是先帝血脉,为何要帮贼人来谋夺大汉的江山,你以为陛下传位给魏王以后,自己当真能继承皇位吗?即使你继承皇位,这帝王姓了曹,刘姓江山也会彻底覆灭!”
“我们说话,哪有无知妇人插嘴的资格?”
曹宏低斥一声,冷冷道:“若非有兄长相护,你以为你还能活过今夜?即使父亲不杀你,我也要替父皇了解了你这阻碍江山一统的愚昧妇人来祭旗!”
“还需要我再说得直白一些吗?这江山早就亡了,是父皇将一统的期望送入魏王手中,”曹宏直视刘协,威逼道:“还不快交出玉玺,退位让贤?”
刘协避让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突然抬头唤道:“荀尚书令!”
曹宏诧异回头,只见自己带来的人马缓缓从中间避让开,有一人正背对黑暗,缓缓走入亮堂的殿堂。
那人面如冠玉,身形修长,一举一动都如画般优雅高贵,正是曹宏名义上的师傅——荀彧。
荀彧开口道:“宏儿处事不妥,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莫要当真。”
他温暖的目光注视着曹宏,就像是在的包容一个不懂事又闯了祸的孩子,语气平稳而坚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温声道:“宏儿,过来。”
曹宏终于撕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他可不想再说什么好学生,乖孩子了,完美无瑕的荀彧就像是曹操身边最昂贵的珍宝,无时不刻不碍着他的眼。同样沉浮于宦海,为何有人的能做到到不染一丝尘埃?
不,他不相信荀彧能够不染一丝尘埃,也不信他的心智能坚定不移几十年。
“先生一直以来不都在为了汉室而做事吗?”曹宏笑意浓浓,轻轻浅浅地说出诛心之语:“若是汉室与父亲之间只能存一呢?这次也不同董承那一次,死一两个没用的臣子,哪里比得上废除帝王呢?”
荀彧对曹宏撕破平日里温雅乖顺的伪装竟丝毫不感到意外,他轻叹道:“你擅做主张之事,主公还不知道,我既然已经在主公与陛下之间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反悔,宏儿,收手吧!”
“你与父亲都太过优柔寡断,现在不建立新朝聚集民心,难不成还等到反曹之人聚集成气候了再来与父亲作对?”曹宏冷笑道:“到了那时候,我的好兄长与父亲之间可就没有回转余地,不死不休了。”
曹宏的威胁并非无故放矢,而是对未来局势有所预料,刘协顺着他的话题一想,就能看到自己脚下是多么危险的万丈深渊。
现在退位,不失为一个全身而退的好时机,北方一统,江东投诚,朝堂之上都是曹操提拔上来的党羽,刘协主动退位,□□养一生,无性命之忧。等到反曹之人聚集到他身边形成势力,可就成了曹操的敌人,到时候真的刀剑相向,那就是你死我活。
荀彧打断了曹宏对刘协的威胁:“即使那样,那也该是臣与主公该烦恼的事,宏儿还小,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读书,是学习。”
“你还真将我当成孩童了?”曹宏冷笑,心下越发不悦。
荀彧营造出来的气场完全压过了他,令他处于一种被当做无理取闹孩子的地位,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显得色厉内茬,白白矮了他一截。
曹宏并不坐以待毙,他要撕毁荀彧气定神闲的伪装,彻底打破他造成的压力。
“你可有想过我父皇的用意?”曹宏来到荀彧面前,以轻柔的声音耳语道。
“他将我送到了父亲身边,让父亲来替他养育孩子,看似将钱财、兵留给了父亲,实则留下一堆烂摊子,令父亲终其一生来收拾这残破江山,令他抚养我长大,扶持我做继承人,再现大汉江山,到头来,父亲忙碌操劳一辈子,都是在为刘家江山做嫁衣,”曹宏质问道:“你是追随父亲出生入死至今的臣子,你甘心就这样,让父亲受父皇所压迫的感情所困,一辈子都为了先帝遗愿而活吗?”
荀彧眼神波动了下,仍然坚定意志,没有受到曹宏的低语所左右。
“你能在此为主公愤愤不平,可见你们父子之间感情深厚,主公将你当做亲子来养育,培养你做继承人,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曹宏都要笑岔气了:“亲子?好个亲子来养育!”
“这天下,只会改姓为曹,刘姓江山彻底消亡,你可能看明白?”
荀彧淡淡道:“是否需要陛下禅让,该有主公来决断,而不该是你来逾越。”
曹宏:“由父亲称帝多好,难道你对父亲的忠诚就仅仅到此吗?!”
荀彧温声道:“可彧知晓,主公并无称帝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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