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第36节

    第四十四章
    衣帛被撕烂的声音十分刺耳, 雪芽看到易烨封撕襦裙的动作,脑子不由自主浮现出梁穆说易烨封可以将人撕成两半,当即吓得魂飞神丧, 转身想逃。
    可他才爬起来, 就感觉到脚踝传来钻心疼, 直接扑倒在地,而这一扑地, 又看到石头后面一地的尸体, 差点晕过去。
    待感觉易烨封还在继续撕他襦裙时, 雪芽仓皇扭头,声都发不出了,脸色惨白,发髻上的钗环早不知所踪, 此时乌发盈了半身。
    易烨封抓住刚刚撕开的口子, 又往上撕了些,再一把扯下。他将撕下来的襦裙布料绑在自己刚刚受伤的手臂上,手和牙齿并用,绑了个结。
    雪芽本还在发抖, 看到易烨封的动作时, 不由一愣, 嗓子干哑地说了一个字,“你!”
    易烨封看雪芽一眼, 虽未说话, 但雪芽感觉自己看懂对方眼神了。
    易烨封眼睛里写着两个字——
    “有事?”
    “你撕我裙子就是为了包扎伤口?你不是要杀我?”雪芽惊疑不定地问。
    “你要杀我吗?”易烨封看着雪芽,眼神闪过杀气。
    雪芽被杀气吓得缩了下身体, 声音骤然小了许多, “我……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不杀人的。”
    身体又控制不住发抖。
    易烨封闻言收起杀气, “既然你不杀我,我就不杀你。”
    他站起身把刚刚放下的刀捡起,再几步走到那堆尸体那里,将沾满血迹的刀在那些尸体上擦干净。
    雪芽还趴在原地发愣,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烂成破布的裙子。
    今日无法穿猎服,但他穿了自己所有衣服里最喜欢的春裳。软烟罗的料子,摸起来软软的,上面绣的是白芍药。
    想到这里,雪芽有些委屈,等易烨封回来,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撕我裙子包扎伤口?你自己没衣服吗?”
    易烨封面无表情地说:“贵。”
    雪芽神情迷惑了下,半晌,他才懂易烨封的意思。
    易烨封说他的衣服贵!
    这下子差点把雪芽气死,一时之间,雪芽忘了旁边还有那么多具尸体,气呼呼地说:“你衣服贵,我衣服就不值钱吗?我这衣服也是……”
    话顿住。
    雪芽发现他现在的衣服都没花钱,是制衣局送来的。
    易烨封没搭理雪芽的话,上下打量雪芽一番,最后目光停在雪芽的左脚脚踝。方才这一路过来,雪芽绣花鞋也掉了一只,此时只剩右脚上孤零零一只绣花鞋。
    他审视一番,突然伸手将雪芽左脚的袜子脱掉。一切发生得太快,雪芽都没反应过来,脚就被易烨封握住了,裤腿也被卷上去些许。
    只听到喀嚓一声,雪芽当即发出一声惨叫,额头冷汗涔涔。易烨封皱了下眉,盯着手里的脚,再次正骨。这次他又听到了惨叫声,同时还被踹了几脚。
    他不禁把雪芽的另外一只脚抓住,可两只脚都抓住,就无法正骨,故而他抬眼看向对方。这才发现雪芽已经哭了。
    双眼含泪,脸色苍白,青丝垂于脸旁,唇不点而红。
    “你放开我!”雪芽声音呜咽。
    易烨封沉默一瞬,松开手。
    他都是这样给自己正骨的,哪里不对吗?
    雪芽得了自由,立刻看向自己左脚,只见脚踝已经肿得很高,心里不由对易烨封恨上三分。
    他今日太倒霉了,偏偏碰到易烨封这个凶神。易烨封虽然说不杀他,但实则故意欺辱他,先是撕他襦裙,而后折磨他脚,纯心不让他好过。
    可恨他现在不能表露恨意,甚至都不能骂易烨封出出气。
    越想越难过,眼泪连珠似的掉。
    碰到易烨封就没好事,这个人是瘟神吗?
    “你哭了。”易烨封冷不丁说。
    雪芽没理易烨封,正自怜自艾着。
    易烨封又说:“你哭什么?”他见雪芽不答,又伸手去推雪芽。
    他行兵打战惯了,力气岂能是雪芽能承受的,只一推,雪芽被推倒在地,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地上。
    连番的痛让雪芽心态完全崩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哭都顾不上了,咬着牙爬起来就去打易烨封。
    “我杀了你,我今日就杀了你!”雪芽边喊边打,可他一只脚行动不便,要打易烨封也很吃力,主要是易烨封这厮反应很快。
    雪芽连打十几下都打空了,甚至最愤怒踹出去的一脚也踹了个空,这比拳头打在棉花上还让人气愤,可再气愤,雪芽都伤不到易烨封一根头发。
    疼疼让他身体难受,愤怒还没有落脚点,雪芽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就跟小孩哭似的,把在红月楼学的哭的技巧忘得一干二净。
    易烨封看着雪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打嗝,以泪洗面,他有些不解,“你怎么又哭了?”
    雪芽不理易烨封,哭自己的。易烨封看雪芽不答话,变得沉默,他默默坐在旁边,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雪芽因为没力气哭不下去了,他才重新开口,“还要哭吗?”
    雪芽此时精疲力尽,闻言迟缓地摇摇头。
    易烨封看了下天色,准备把雪芽从地上扛起,可他碰到雪芽,雪芽就往后躲,“我不要被扛着走。”
    “那你自己走?”易烨封说。
    雪芽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走不动,脚疼。”他抬头看着易烨封,“你要么背我回去,要么把我丢在这,你自己选吧。”
    易烨封皱了下眉,他本就生得黑,一皱眉就显得很凶,此时目光沉沉盯着雪芽,就看上去更凶了。但雪芽没有避开易烨封的目光,他由着对方看,神情倦倦。
    过了一会,易烨封还是妥协,转身在雪芽身前蹲下。雪芽没有急着爬上去,“兔子没拿。”
    这一路逃跑,兔子还幸存着,雪芽也很惊讶。
    易烨封瞥一眼石头旁的兔子,起身拿过来,重新在雪芽身前蹲下,雪芽这才慢吞吞地爬上易烨封的背。
    易烨封背起雪芽绕过那群尸首往营地那边走,快能看到营地时,肩膀传来疼痛。雪芽死死咬着易烨封的肩膀不松,发泄自己方才未尽的怒意,可他发现自己咬了半天,易烨封哼都没哼一声,反而他牙酸得不行,不由更生气了。
    他松开嘴,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咬时,听到了崔令璟的声音。
    “易将军?”
    崔令璟打猎归来,听到宁伏宫的宫人遇到熊瞎子,雪芽也在其中,此时不知所踪,便派人去寻。寻了许久也没等到消息,就自己出来了。
    没成想刚出营地不远,他就撞到易烨封和他背上的雪芽。
    崔令璟注意到雪芽此时衣衫不整,长发散落,而易烨封手臂上还缠着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布。他神情冷了些,吩咐身后的宫人,“还不去扶?”
    有宫人来扶,易烨封就将雪芽放下,面对过来扶自己的宫人,他退后一步,“不用,扶他就行。”
    宫人这才七手八脚扶着雪芽往崔令璟那边走。雪芽左脚还疼着,现在忍着痛往崔令璟那边走,走到跟前,他再也忍不住,呜咽着投入崔令璟怀里,“陛下,我好疼啊,易将军……易将军他……”
    话说到一半,人晕了过去。崔令璟连忙接住,见雪芽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直接拦腰抱起,“叫太医过来。”
    同时,他准备转身往营地那边走,可在转身之前,他的脚步先顿住了。
    贺续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他看着抱着雪芽的崔令璟,不发一言。
    崔令璟与贺续兰对视片刻,先开口:“亚父,雪芽调皮,继续在亚父身边伺候恐打扰亚父清净,依朕之意,雪芽还是回到奉瑞宫。”
    说完,他转身离开。
    *
    雪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帐篷里的床上,但这个帐篷跟他之前睡的帐篷不是同一个。这个帐篷要华丽奢靡许多,雪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后他抓着被子闻了了一下,发现真的有龙涎香的味道。
    他……他居然睡在崔令璟的床上?
    雪芽还未回过神,外面突然传来人声。
    “陛下在吗?”外面是女子娇媚的声音。
    “禀容妃娘娘,陛下不在。”
    “不在?陛下不在吗?本宫可听见里面有声音,你别想撒谎。”被称为容妃的女子又说。
    “容妃娘娘,陛下真的不在,陛下出去打猎了。”
    “陛下不在,那里面那个人是谁?你叫那个小妖精出来!”
    容妃现在是气炸了,她好好一高门贵女,进宫就守寡,这都算了,毕竟崔令璟哪个宫都不去。但昨儿好多人都看到崔令璟亲自抱了一个人回帐篷,还彻夜未让那个人出帐篷,夜里的太医都来了几趟。
    容妃此行根本不是来见崔令璟的,她就是想来看看教训教训一番小妖精的。
    哪知道她连门都进不去。
    喊了半天,也不见小妖精出来,容妃不敢擅自闯进去,想了一会,扭腰去找雷皇后了。她一到雷皇后跟前,就哭,“娘娘,你快救救妹妹们吧,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妖精都能骑我们这些嫔妃头上了。”
    雷皇后懒洋洋摇了摇羽扇,“妹妹哭成这样,本宫心都碎了,什么小妖精让妹妹哭得那么伤心?”
    “还不是那个叫雪芽的,臣妾听闻他是个太监,可成日穿着女子襦裙,多半打着魅惑主上的心思。原先在太后宫里伺候,昨儿终于攀到高枝,宿到陛下那里去了。”容妃拧紧手帕,“若他能为陛下开枝散叶,倒也罢了,可是个男子。娘娘,现在只有你能规劝陛下了。”
    听到容妃的话,雷皇后用羽扇掩住半张脸,轻轻一笑,“原是为了这事,罢了,妹妹哭得这般伤心,那本宫就走一趟,去见识见识你说的小妖精。”
    *
    崔令璟帐篷外的太监看到雷皇后不由一惊,平日里这位主是从来不主动找陛下的。他们连忙跪下行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雷皇后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太监,二话没说,直接撩开帐帘进去了。两个小太监皆是一惊,想进去将人请出来,可先听到雷皇后说。
    “本宫已经进来了,若你们想请本宫出去,今日少不得挨两顿罚。若你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本宫也不会对陛下透露半句。”
    雷皇后慢悠悠地说,同时轻摇羽扇接近床榻。
    第四十五章
    帐篷外变得鸦雀无声, 雷皇后轻步走到床榻旁,垂下来的纱幔透出里面的身影。她唇略微一勾,用手中羽扇挑开纱幔。
    纱幔被挑开, 雪芽自然看到床边的雷皇后。仅着单衣的他因为窘迫、不安, 越发往被子里缩去, 只露出一双眼,声音结结巴巴, “奴才……衣衫不整, 无法给皇后娘娘请安,请……请皇后娘娘恕罪。”
    雷皇后挑起纱幔的手并没有放下,她近乎直白地盯着雪芽看。看了一会,她探进纱幔里,接近雪芽, “衣衫不整?你没穿吗?”
    雪芽从未被女子问过这等问题, 尤其对方是皇后,他现在坐在皇帝的龙榻上,等于说他坐在眼前女子丈夫的床上。
    “奴……奴才……”雪芽突然伸手摁住身上的被子, 他看着抓住被子那只涂了丹蔻的手,心下一惊, “娘娘,奴才会污了娘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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