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 或者是五分钟。
原窈抬起头来,从包里找出纸巾,擦干净眼泪,决定回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见车窗玻璃被敲响。
摇下车窗, 原白站在车外。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原窈摇头:“不去哪儿,回家吧。”
原窈调转车头, 回到原宅, 她停了车, 从车库里出来。原白在门口等她,“走吧。”
原窈挤出一个微笑:“嗯。”
进了门,王姨看她一眼,“阿窈这么快就回来啦?”
原窈点头:“嗯, 吃饭了吗?王姨。”
王姨点头,端了菜碗出来。原窈主动去厨房帮忙,“我来咯。”
原白拉开椅子坐下,虽然她说不去哪儿,可他多了解这妹妹,想也知道和陆懿行有关。
原窈端着菌汤出来,有点烫,她摸着自己耳朵呼气。
“哥,你别傻坐着啊。”
原白笑了声,又起身帮忙。
原礼和周勤回来得晚一些,一家人吃过饭,原窈回自己房间。她常常睡觉抱着娃娃还在陆懿行那里,因此有些许不习惯。
那些东西,她打算等离了婚,让陈姐帮忙收拾出来,送过来。
原窈从床边抓了一只熊,一把抱住。
·
蓝调。
八点。
蓝调在北城小有名气,客人挺多。尤其到了晚上,客人更多。陆懿行预定了双人座位,原窈还没来。
他看一眼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
陆懿行一张优秀皮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胆子大点的女生过来搭讪,“这位先生,你好,可以留个微信吗?”
陆懿行冷着脸,抬手露出无名指的婚戒,“抱歉,我结婚了。我在等我太太,麻烦你别坐这。”
女生面色尴尬起身,“对不起,打扰了。”
陆懿行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他今天准备了一束花,还有那天没送出去的戒指,甚至还有求婚仪式。
可是一切都用不上了。
八点,原窈没来。
九点,原窈也没来。
十点,原窈还是没来。
……
十二点的时候,服务员过来委婉地提示:“陆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陆懿行表情如同一潭死水,“好,买单吧。”
他周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氛,服务员认得他的身份,自然不好得罪,迅速替他结了账,还赔礼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陆先生,或许您明天还可以过来。”
陆懿行自嘲地笑了笑,“不必了,谢谢。”
他出了蓝调的门,抱着那束已经没那么鲜艳的玫瑰花,往停车场去。
十二点半了,阿窈应该已经睡了吧。
陆懿行放下手机,开车离开。
这个点的北城是热闹的,总有活力无限的年轻人在深夜出来,享受现代大都市的繁华和热闹。陆懿行从蓝调出来,还堵车半小时。
车停在路上的时候,陆懿行在思考,他是回家呢?还是去哪儿?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满室的冷清,和像水鬼一样的回忆。扯着他的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懿行在这种纠结中不知所措,太热闹的地方不想去,会显得人的落寞更加落寞。
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催,陆懿行回过神来,面前的大路终于又通畅。
陆懿行最后还是开到了原宅。
原宅已经熄了灯,只剩下院子里几盏灯孤零零亮着。灯光把门的影子拉长,陆懿行抬头看向原窈的房间,也是关着灯的。
他坐在车里,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陆懿行烟抽得很凶,后来生活慢慢步入正轨,接手公司,忙碌的生活,他又慢慢不怎么抽烟了。
陆懿行点亮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烟味呛着喉口,他咳嗽起来。
想起以前有一次,原窈逮到他吸烟。
“懿哥哥,你居然还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
烟雾爬满整个车厢,陆懿行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
原窈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
起床的时候家,里只有她和王姨在。她下楼来,和王姨打招呼。
“王姨早。”
“阿窈早。”
王姨替她热早餐,顺便说起早上的怪事。
“不知道谁,在大门口放了一束玫瑰花嘞。”
这边除了原宅,当然还有别人家的房子。
王姨想当然认为是别人家的小年轻吵架,“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原窈也跟着笑,“也许是吧。”
王姨感慨一声,“别说,那花看起来还挺贵的,可惜了。”
原宅就种着玫瑰花,原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花是最不可惜的,最可惜的,是错付的情分,或者是没说出口的情分。
·
陆懿行在原宅待到五点,他看见原家的灯亮起来,才驱车离开。
他一夜没睡,给何妍打电话。
“喂,我今天请假,你们看着办吧。”
其实他应该登门拜访,从伯父伯母的意思里,可以看出伯父伯母并不想轻易结束这段婚姻。倘若他登门,或许可以靠伯父伯母的力量,让阿窈回心转意。
但他不想这么做。
这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不想掺杂别的东西。
虽然他们的开始,也不纯粹。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及时止损,让一切回归正道。
陆懿行回了兰屿的住处,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满室冷清。
原窈离开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陈姐放了假之后,家里多了很多灰尘。陆懿行换了拖鞋,意外想找点事情做。
他拿了围裙出来,又找出吸尘器和拖把,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其实陆懿行不会做家务,磕磕绊绊做了一个上午。
他不想打乱家里的布置,做起来更累。
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杯子,杯子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陆懿行伸手去捡拾碎片,被碎片割伤手指,血珠瞬间渗出来,滴在碎片上。
他看着流血的指尖,起身去找医药箱。
如果是阿窈的话,应该会笑他:“懿哥哥,你好笨。”
医药箱里是原窈过来后重新换的,从前的那些药品都过了期,原窈和陈姐数落他:“真是的,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要是吃了过期的药,多危险啊。”
陆懿行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指尖。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陆懿行摊在沙发上,抱着原窈买的抱枕,陷入梦乡。
他欠阿窈很多东西,蜜月,求婚,手术室外的等待……
补也补不回来了。
像一面镜子摔碎了,写着原窈和陆懿行的名字,碎成两块。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明白很多东西。
就像医药箱里过期的那些药品,他平时不打开看的时候,不会知道它们过期了。等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打开来一看,已经过期了,没用了。
陆懿行抬手,遮住眼睛,阳光从玻璃透过来,落在地毯上,影子也落在地毯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电话铃声把他叫醒。
他接起,是何妍的电话。
“陆总,是这样的,两天后,有个品牌的宴会,您看,您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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