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先生,醒了没?”
桑柏一听吕庆尧的声音,立刻回道:“醒了,醒了,吕二爷!”
说着三步并两步到院门口拉开了大门。
“醒了,那收拾一下咱们出发吧”吕庆尧也没有二话。
桑柏道:“这时候?”
“嗯,肯定得这个时候啊,要是这时候不走,那回来的时候就得到深夜了”吕庆尧说道。
“远?”
“两地离的是不远,但是都是山路,咱们还是走路,六七十里的怎么说也得花上八个小时,也就是说下午一点咱们就能到镇上了……”。
桑柏一听这话,直接有点傻眼了,走七八个小时说是不远?
“就……就这么干走?”桑柏问道。
吕庆尧领会错了桑柏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了,要不我去把村里的驴子牵来,您骑驴……”。
吕庆尧以为就桑柏这样细皮嫩肉的一准是头疼要走那么远的路,想着拿牲口代步。
但这时候哪里有牲口可供人骑,正是农活最吃力气的时候,大家都恨不得自己能拉犁,保持牲口的气力,哪里会没事骑着上镇上去。
不过别人骑不得,桑柏桑先生自然是全村唯一的例外,谁让他是个文化人呢。
“不是,不是,我是说大家去镇上都是走的?”
“也不一定,要是农闲的时候或者婆娘回娘家的时候也会骑牲口”吕庆尧说道。
桑柏一听自己这还享受到了妇女儿童的待遇,扯了两下脸颊说道:“就走吧!”
“秋收在家行不行?”
桑柏回道:“没问题的,等会我把它送出去,让它进老林子里觅食,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叫它回来就行了”。
桑柏自然是要把秋收收进空间的,要不然以秋收野外生存的本事,不足以让它自己混饱肚皮,还是收进空间吃桃子吧,反正不吃桃子也没用。等过些年这些桃儿要是修炼成人,或许还能和另外一个桃说相声呢。
示意吕庆尧先走,桑柏这边装去放秋收。
其实把收进了空间之后,便把自己今天要机的两袋子米面什么的拎在了手上。
进了村子的时候,发现各家各户院里都有人起了,看样子乡亲们开始准备早饭,吃完之后抢着天一亮就下地干活。
和吕庆尧碰了个面,桑柏跟在后面走,吕庆尧带着陈东升两人各牵了一头骡子在前面带路。
这一走就从天黑走到了天亮,然后就看着日头从东头一直升到了脑袋顶上。
一路下来风景是真不错,山水河潭的什么都见到了,这地方要是搁后世那一准得开发成高档的民宿,住一宿不收你个五星酒店的价都对不起这风影。
但现在可就熬人了,几十年的后的人是很难理解,走路走上几十公里的感觉,反正桑柏现在满脑子都是整一辆摩托车,要不然多走几趟腿都跑细了。
至于汽车那是不可能的,有了也不能开啊,就这道大部分的地方,宽还不到两米,也就供一人一牲口走的,开个毛线的车。
日头正在头顶,一行人已经看到了小镇。
此刻桑柏站在小坡上望着下面横在山脚小平地上的小镇,张口问道:“这就是镇子?”
小镇就是一条街,从东往西算是个主干道,所有房子分置在主干道的两边。
住户大约有个两三百户的样子,一小半的房子是红砖灰瓦,另外一大半和柳树庄的一样茅草屋子,只是这边的屋子比柳树庄更高一些,看起来也更好一些。
镇子的中央看来就是镇政府的建筑了,一个两层的小水泥楼,楼顶上还有个红色的五角星,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小院子。
在镇政府的旁边不远隔了几个砖屋还有一个学校,四排砖瓦房,操场蓝球场的都有,还挺像个样子的。现在正有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玩耍。
“嗯,这就是镇子,到镇子上坐车,一天有两趟车到县城,到了县城买车票就能到省城,到了省城之后就可以坐火车往全国去了……”。
陈东升提到了火车的时候,已然是一脸的向往。
桑柏不由在心中叹道:可怜的娃儿,连坐火车都是一个理想了。
“走吧,咱们到了镇上吃碗牛肉汤”吕庆尧说道。
一听说牛肉汤,陈东升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加快了脚步。
桑柏对于小镇挺好奇的,不说别的光是墙上那些鲜红的大标语,对于他来说就是新奇事。至于行人,乱拉屎的牲口在他的眼中都成了一景。
三人两骡子来到了镇子上,还没有进镇子呢,便看到一边的小树林了里栓着约二三十头牛、马骡子这些牲口,十几个抄手的中年汉子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
陈东升看到桑柏的模样便知道他没有见过,于是解释说道:“那是牲口集,看到那两个人了没有,那是经纪在讲价呢……”。
桑柏一看发现那边的两人手都缩在袖口子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手。
“现在还这样讲价?”
这事情桑柏在四十年后的电视剧中看到过,只是没有想到都新中国了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那要怎样讲?”
陈东升有点不明白,在他看来买大牲口讲价不都是这样的么。
桑柏想起来了,自己也想弄头牛,于是问道:“一头耕牛要多少钱?”
陈东升道:“看什么样的牛了,顶好的能卖到近五百,差的也要三百来块钱,骡子也要差不多三百来块,驴子要便宜一些,一百七八十块的样子”。
“哦!”
一听一头牛才五百块,桑柏觉得这牲口也不甚贵嘛!
三人进了镇子,很快来到了机面房,到了地方,发现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轮到桑柏他们怎么说也得三四十号往后了。
整个镇子就一个机面房,不光镇上的人下面村子的人吃粮食都要过来,不排队那才出了鬼呢。
吕庆尧招呼陈东升卸东西,桑柏自然是要帮忙的。
三人七手八脚的把四五袋子的粮食都卸了下来,吕庆尧拿了一个小袋子摆到了队伍的最后,陈东升则是和桑柏一起把其它的粮食都靠墙摆好。
“同志,我们赶着早来的,去吃个饭,您帮着照应一下,如果有人排在后面就和他说一声,我们这边六袋粮食要机”吕庆尧客气的冲着队伍未尾的一个年青小伙说道。
年青小伙笑道:“老师傅,没事,您去吃您的,您这边我照应一下就行了”。
吕庆尧又和人家客气的两句,然后带着桑柏两人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馆子里坐了下来。
“老师傅,你们几个要点什么?”
坐下来之后,过了快半分钟,这才有个四十岁膀大腰圆的妇人冲着三人嚷嚷道。
真的是嚷嚷,而且还是很大嗓门的那种,就这态度放到四十年后开店最多半年就得被人打死。
“麻烦你,同志,我们要两碗牛肉汤!”
吕庆尧一边说一边从自己腰里摸出了一个布包子,里里外外的打开了三层,里面是零碎票子,最大的桑柏认识,绿色的两块钱,还有一张红色的一块钱,剩下的都是两毛一毛,最多的是分票子,什么五分一分的都有。
除了钱之外还有三张小票子,算是桑柏开了眼了,两张是粮票,另外一张还是粮票,只不过一张上面印着全国,另外两张是省内通用。
“一共一块八毛钱,还要给粮票……”。
桑柏是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等着肉汤端上来的时候,桑柏顿时就感叹起来了。
没法不感叹啊,以前在外面吃牛肉汤,二十来块钱上面牛肉都是瓢在汤上面的,而且还就三四片牛肉。
面前这一大碗牛肉汤,好家伙!那真对的起牛肉汤这三个字,一海碗的牛肉汤差不得有小半碗牛肉,怎么看最少都得有三两的样子。
“真是实在啊!”
桑柏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正是桑柏这一句,把端汤的妇人给说的乐了。
“小同志,咱们是国营饭店,当然实惠!”
妇人这时候才发现,桌上的这个小伙子气质和别人不一样,这边的人别说是农民了,就是乡长镇长也是一身土味,长的皮糙乌黑的。
桑柏可没有这种土气,也不知道空间原因还是啥,他现在皮肤细腻,都能掐出水。再说了他接受的是二十年后的教育,论起自信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超出一截子。
而且桑柏这边心性恬淡,自带一两分淡淡的儒雅气质,虽然长的不是太出挑,但是往这个时代人里一扔,特质太明显了,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奶油小生。
虽然比不上这时候的诸葛村夫·国强,但最多也就差那么小一成。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首都还是明珠?我看你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小地方啊,养不出你这样的人”妇人咧着嘴笑着说道。
桑柏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看到吕庆尧从身边的口袋里拿出了带来的饼子,觉得那妇人估计要说些怪话了,却没有想到妇人看了一眼后,很随意的便走掉了。
至于吕庆尧和陈东升两人分一碗汤,桑柏有点小尴尬,但是也没有多客套,也明白如果自己再客套的话,那这饭推来推去的太浪费时间了。
接过了半个饼子,桑柏开始尝起了牛肉汤。
味道一般,但是胜在料子实在,半个饼子就是一碗汤下肚,吃的那叫饱饱的。
桑柏这边放下了碗,望向了窗外,突然间见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门口经过,自行车上还背着一个长条型的纸盒子,上面印着彩灯牌收录机。
看上面的图桑柏便知道这是个老式的卡带录音机。
对这东西桑柏怎么可能会关注,也就拿眼睛一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了店里那位大嗓门大妈身上的时候,发现她居然一脸羡慕的望着自行车的背影。
“桂香,你看什么呢?你家那位来了?”
另外一个服务员正巧这时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同事这副模样立刻开起了玩笑。
“人家王大庆家里买了收录机了,刚打这里过去!”妇人桂香说道。
“那咱们可羡慕不来,谁让人家在国外有亲戚呢,去年刚娶了媳妇,听说直接给老丈人家买了自行车、缝纫机还有一块海鸥表呢”。
“咱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的起”。
“咱们一个月三十块,最便宜的收录机也得七八百块,两年不吃不喝才够呢……”。
“什么!”
桑柏听到一只收录机七八百块,忍不住失声惊叹了一句。
这一声立马把店里三五个食客还有那两服务员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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