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高一矮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暮色四合,四周静谧一片,偶尔有雅雀飞过,传来难听的“嘎嘎”声。
江哲在越国很受排挤,但是也不得不说,他是十分厉害的,虽然莫云疏的奖励不多,但是他也从来没什么怨言,他住的东溪院最为宽敞也最为舒适,可是与达官显贵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但是江哲懂得韬光养晦,竟然什么都不抱怨。
他长相俊美又能文能武,对下人也不算苛刻,所以,很多奴才进了江府都想跟着江哲。叶秋儿跟着江哲进门的时候,他故意慢了下来,对她道:“我留你一命也算仁至义尽。以后你就在东溪院里,我少不了你吃喝,只是不准给我找事。”
那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叶秋儿微微一愣。她还以为,他救她是怜惜她,是对她另眼相待,甚至拿她当朋友。可惜啊,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等级分明的越国,男尊女卑,怎么可能有什么友谊。
她怎么能拿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去想现在的人。
叶秋儿低笑了一声,很上道的向他福了福身,乖巧道:“谢公子救命之恩,谢公子收留,我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江哲“嗯”了一声,径自朝里走,这时,一个眉眼娇俏的大丫鬟拿着披风迎了出来,把雪白的狐球披风罩在江哲身上,温柔道:“公子,外面冷,怎么不知多带件衣裳。”
“不妨事。”江哲似乎早习惯她这样体贴备至,一面拉了拉衣领,一面吩咐:“这个奴才以后就教给你了。”
“放心吧,公子。奴婢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丫鬟聪明伶俐的紧,急忙应下来,可眼角瞥向叶秋儿的时候,却有冷光一闪而过。
叶秋儿被安排在最下等的杂役那,每日仍是繁重的活。
劈柴、担水、烧火、喂马、洗衣……根本没有时间让她休息,好在叶秋儿学过怎么包扎伤口,也了解一些草药知识。这里有一种龙苋草,对伤口愈合非常有帮助。每到傍晚十分,叶秋儿便会偷偷溜到后山自己采摘一些。
这日,她劈完柴,借故向后山溜去。
隐蔽的林间小道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向前走着。这里条件简陋,若是伤口发炎或者感染就麻烦了,所以尽快让自己好起来,才能干后面的事。
叶秋儿虽然进江府时日不多,却对这里的地形摸得了如指掌。她轻车熟路的采了草药,准备返回,却突然间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江哲。
他脸上有些倦容,向来淡漠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这回穿的是藏青底子翻云滚边的袍子,外面披着剑雀翎织锦的大麾,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旁边跟着的是江哲的两个大丫鬟,其中一个叶秋儿已经见过,叫踏星,另一个鹅蛋脸柳眉杏目的叫邀月,从十二三岁就跟着江哲了。这会儿一行人正往她所在的地方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叶秋儿躲在一棵大树后,暗暗嘀咕。不知怎地,她想起入府那日,踏星的眼神,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跟这个大丫鬟有关。
几人越来越近时,叶秋儿听见江哲有些不悦道:“人在哪儿?你们能断定是那小奴才吗?”
踏星一脸无辜的说:“皇上留在咱们院子里的爱犬死了,兽医来看过,说是被人下了毒。皇上大发雷霆,誓要找出凶手。奴婢原也没往那小奴隶身上想,她那样小小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一条凶猛的狼犬。可是……”说着说着,踏青的声音便小了下去,一副不敢再说的样子。
江哲怒道:“有话快说。”
“是。”踏星惶惶不安,一副受惊害怕的模样,眼中却又得意一闪而逝。她接着道,“兽医还说,这狼犬中的毒,是后山一种叫龙苋的草毒。不管人畜,只要两滴龙苋草汁,必死无疑。有好几个人证明,那小姑娘每到傍晚便会无故消失,回来时,总带着几株龙苋草。”
江哲不再说话,他脸上神色几变,终于下了指令:“给我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叶秋儿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丫头还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来后山时,向来小心,没被一个人发现,回来时草药也早就扔了。怎么可能有人证。只怕是她暗中监视她,等待嫁祸。好一招借刀杀人。
叶秋儿靠在大树后面,冷笑起来。踏星要杀她,只怕是知道了江哲在猎场救她。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所以,把一切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里的人心都这么狠,这么黑吗?叶秋儿见识了底层杂役的麻木,冷漠,也见识了上层人的很辣无情。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行。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搜寻的人越来越近,这后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除了几棵树也没什么地方能藏身了。找到她,是迟早的事。叶秋儿脑袋飞速旋转,若是被江哲抓到,这个黑锅她就背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
想起当日在猎场,江哲看见那残暴血腥的场面,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头有电光一闪而过。
好,这一次,她就赌江哲的不忍之心。
“啊,救命——”
众人听到呼救,循声望去,正看到一个小姑娘摇摇晃晃站在高高的树叉上,一副要被吓哭的表情。江哲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仰头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叶秋儿回答,踏星便上前道:“果然是她。”
叶秋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奴婢,奴婢是跟着她来的。”
纤纤玉指正指向了踏星,踏星脸色大变,怒道:“休要胡说。”
叶秋儿的手指便又战战兢兢缩了回去,踏星急忙转身,向江哲辩解道:“奴婢一直跟着公子,从未离开过东溪院半步,邀月可以作证。”
邀月也是个机灵丫头,连忙道:“对对,准时那丫头说谎。我跟踏星一直在一起。”
叶秋儿小声嘟哝:“我不是今天跟她来的,是昨天晚上,我以为踏星姐姐去偷吃好吃的,便跟了过去。没想到,她竟然来到这么好玩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今日做完工,便来这里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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