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自小便在靥宗而生,也曾听闻兰羲碑万千传说。
这万年传说中,无一不是引人遐思,却又呜呼哀哉。
万千仙人万千事,一人了了一世廖。
这便是庄梦周所窥悟的“兰羲碑”,一心潜修“丹道”,心不入世,人不出世。
庄年幼之时,便随着庄梦周修道炼丹,时至今日,所见之人,也绝非少数。
一观兰羲碑者,更是万万之数。
曾有观碑,一字者。也曾有观碑两字者,算是十之二三。
一观三字者,迄今千年,也不过五十之数,亦然是凤毛麟角一般。
而一观四字者,寥寥三人,他皆记在心内,心内恍然。
当年,他以六岁年纪,一观兰羲碑,便见碑面之上,显现出“生脉”二字。
后来,便顿悟“生脉诀”,也算是创下一门修之法。
入虚门,脉回人渡。
这便是,他窥悟兰羲碑,虽悟出的“生脉诀”,受用终身。
如今,他却听到萧问道堪堪而言,一十六字。
如何,入定。
“九尊万变,无有相生。吾心无窍,问道天晟。”庄自言者,一望萧问道便转过脸去。
“有话便讲,若再如此揍你。”
“呃。”
庄心知他出言一吓,却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他到底是何人。
长生仙界之中,修仙者如过江之鲫,修至地仙者,却若沧海细沙。
以庄的修为境界,一望萧问道的道境,便知他不过是地仙中境而已。若是以往,也入不得他的眼。
地仙?
蝼蚁而已!
以他如今下品星君的修为,便是三五个地仙之仙,也绝非他的对手。
可如今,他一望萧问道,却心神之悸,似是如惧神魔。
“以你所悟之言,似是这天地因你而生,却又悟不出种种玄机。”庄一呼,继续说道:“所以,我忍不住一望仙友面相天阁,更是参不透这一十六字的玄机。”
“哦。”萧问道淡淡一应,淡声道:“这一十六字,有何玄机。”
庄淡眸一抬,便拱手道:“不知仙友,何解。”
此时,庄道心如万蚁啃食一般,心痒之极,似是入魔一般,怔怔的一望萧问道。
“九尊位吾道,以千机之变。吾悟玄道,亦无相无我,唯一心尔。”萧问道淡声一呼,继续说道:“吾道心无窍,便有万千玲珑道。”
庄侧耳倾听,心中忐忑难抑,便欲听他所解“问道天晟”何解。
“这最后四字么。”
只见萧问道淡淡一呼道:“有我有天,无我无天。天亦是空舟,因我而乘,因我而生。”
庄呆立在一侧,口中喃喃道:“天亦是空舟,因我而乘,因我而生。”
“道亦是入梦,因我而入,因我而去。”
一刹间,庄奔至庄梦周的木庐之前,似是如梦初醒的痴者,疯癫荏苒。
“师父师父。”
庄散发披肩,跪趴在地上,嘴角咧嘴大笑:“师父我通悟了。”
那庄梦周淡眉一扬,一瞥地上的庄,又一望萧问道,淡声道:“通悟?
只见,庄梦周伸着右手食指的指尖,点在庄的眉心之上,却见一道寸芒,闪现在庄的双目之中。
萧问道在一旁一观庄梦周的手段,却见庄的双目之中,显现出一尾纯白蝴蝶,缭绕在庄的瞳孔之中。
蝶若星茫,一折一回。
一刹间,却见庄的目眸之中,显现出一个幽暗的背影儿。
那目中身影儿,若隐若现间,似是一女子,浑身一股狠戾之气,提着一柄剑。
忽尔,那一柄小若针毫的剑芒,泛起一抹墨芒,却见他剑柄之上,镂刻出“吞禅”。
剑芒一翻,却见庄梦周血色翻涌,双目赤红。
一息间,却见庄梦周头顶悬着一抹死气,黑黝黝的将这两人笼罩之内。
萧问道一望两人,心底莫名腾起一抹凉气,不知是庄梦周仙术高明,还是这庄的梦靥之中那人,乃为不世之“仙”。
两人似是在一团“茧”中,黑气缭绕。
一念起,目同焱芒,却见这师徒两人,似是要化为一人。
在萧问道看来,似是那庄梦靥之人,将庄梦周吞噬入体,诡谲异常。
一刹间,天地一寂,浩浩疾风。
三人所在的木庐,被这疾风掀翻,朝着山外而去。
这一遭,着实让萧问道始料未及,却见这苍穹之上,也尽是一片沉沉死气。
那一片死气,似是凝为露水一般,黏稠如泥。
顿时间,靥宗之人,皆是汹涌而聚,立于木庐之旁。
“这乃是无上尸神明王的气息。”
忽有一人,察觉出这生生死气,不同寻常。却见萧问道立在其中,顿觉惊悸。
“救救我。”
不时,却见周遭道人,面色死灰,似是周身灵气,皆被这一团“黑茧”吸纳。
一刹间,靥宗方圆千里之内,再无一人,草木也无生机。
“快去请剑屠仙君。”
此时,便是萧问道的识海之中,亦是一片混沌,却看到一双赤目,飘忽在左右两侧。
忽尔,这一片死气沉沉的梦靥中,裂开一道灿白寸芒,传来一句话。
“道友救我。”
萧问道一听,便知这乃是庄梦周的言语,心神一荡,也不留有后手。
忽尔,一个渲染着幽冥鬼火的头颅,从这混沌界中,显现而来。
“吾我因你而来。”
只听,那斑斑骷髅的头颅,口吐人言,目色灼灼,似是黎明前的一道破天烈阳。
“因我而来杀我么。”
“助你早登诸天。”
“哼不必了。”
那幽冥鬼火,似是看出萧问道的决绝目色,疾呼一声:“我是九川啊。不夜九川。”
一念间,萧问道擎着右手,握着那诡谲骨颅,便化为一丝尘芒。
这一片死气,立即化为虚无。
而那骨骷,消散之时,空目之中,却有一丝哀怨。
待这一片死气消散,却见一位杀气破天的老道,身着褴褛,邪气盛盛的一瞥萧问道。
谁知,萧问道不改往日的邪魅狂狷,一目而起,杀意四溢。
“遁。”
忽尔,那邪魅老道遁走半日,足有数万里之远。
却听他喃喃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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