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地广人稀,一个村子顶多二十来户人家,能去当兵的基本都是走到绝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三个人贺家村还能承受,六个人那就是逼人去死了。
难怪贺鸿如此着急。
贺泽沉吟一瞬,“那,这事是跟我有关?”
“具体三阿爷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跟我透露消息的人提到了你,”那人是石家村村长,平日里就在石里正的眼皮底子底下讨生活,素来跟他交情不错,因此这事估计是**不离十了。
想了想,贺鸿又道,“贺泽小子啊,事关贺家族人性命,不怪三阿爷贸贸然来找你,实在是若是这事那石里正当众宣布了,恐怕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呀。”
“三阿爷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贺泽顿了顿,又笑着安抚道,“三阿爷也不必过于着急,这两日我找个时间去拜访一趟石里正吧?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可解释清楚。”
传了消息又表示与他有关,不是坐等他上门吗?他与那石里正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和林天贵一家有关,对了,那李山凤上次想给林煜说亲,说起的就是里正家的亲戚,不会……
脑子里百转千回,实际上只过了一秒,贺鸿看着眼前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贺泽小子啊,你是个有出息的,迟早能混出个样儿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无权无势的,有时候还得学会压了腰杆过日子啊。”
贺泽没出声,他知道贺鸿这会儿在提点他。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三阿爷也回了,这事解决了你跟我通个气,好让我心里这块石头平稳落地。”
“是,贺泽知道了。”
见他并无不忿之色,贺鸿也只当他听进去了,叹了口气又慢慢腾腾地走远了。
原地,贺泽舌头抵着后槽牙转了一圈,身上难掩戾气,半晌之后才消失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贺泽是第三天去的那石里正家。这事儿他谁也没告诉,无论是贺老爹李氏,还是林煜,他独自一人驾着牛车从镇上回来,径直到的石家村。
里正的家在石家村很好找,院子不大,却是红梁红柱,十分气派,门口还特意挂了个匾额。
“石府”。
真真是几个村子头一份。
石里正叫石兴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读过书的,三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倒比贺家父姆年轻许多,架势端得很足,便是比起周县令也不遑多让。
贺泽足足等了他小半个时辰。
“是贺泽是吧?贤侄莫怪,方才有事耽搁了。”石兴文姗姗来迟,坐在首座边喝茶便道,虽是抱歉语气却颇为敷衍,“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啊?”
敬人者人恒敬之,等了这许久,贺泽的耐性也消磨地差不多了,“小子开门见山吧,听闻石里正想要将贺家村的招兵任务增加到六人,可有此事?”
“这事不是还没决定吗?”茶盖茶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石兴文享受地闭了闭眼,“不过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和小子有关?”
“诶,这哪能啊!这方圆几个村可是好些年没出过似贤侄这般俊杰人物了,”他可打听了,这姓贺的家里那家花铺可是日进斗金,可不是俊杰人物吗?石兴文放下茶杯,笑容和煦了不少,“贤侄啊,我也实在是不得已啊,贺家村相比其他三个村子来说人丁更加兴旺,理应多分担一点名额啊。”
贺泽默不作声,他若是信了这话便是有鬼了,也不想跟他多扯皮,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往前推了推,“听说石夫人身体不太好,晚辈特意准备了一棵人参,一坛药酒,希望能和对石夫人的身体有所裨益。”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近十两银子,对于这小山村而言,确实是一份天大的礼了。
可是石兴文丁点都不满意。
早两天林天贵找他来了,跟他哭诉了许久林家的惨境。
说实话林家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若是他老子还在,估计还还能念着几分情谊,可他老子不在了啊。去岁他那侄子的事情,他这边都跟人说好了到头林家把事给办砸了,让他丢了好大的面子,他这会儿是看着林家人都嫌烦。
可是林天贵哭诉完又给他送了十两银子,便是让他在招兵的时候把这贺家小子送进去,哪有人跟钱过不去的啊?
他乐呵呵地把钱收了,把人送走了,至于办不办事,林家那几个老弱病残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不过这么一来,贺家的事情他也有了一些了解,这大半年的贺家是又开铺子又买地,有钱啊!于是他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让贺家小子老老实实地把钱送过来,又不让人抓到他的把柄。
这几天里石兴文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想得都没睡着觉。
可是现在……贺家就拿这么点东西就给他打发了?!
要说要不是这姓贺的搅局,他那侄子也不用死不瞑目,让他平白落了埋怨,这抢了他侄媳妇的账他都没跟姓贺的好好算算!现在这真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石兴文盯着桌上包着红纸的人参和药酒,嘴都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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