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都相信薄覃桉有这个本事找到自己。
“但现在我想通了,如果一直待在你身边,我想我不会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薄覃桉给他足够的自由,他自己也争气,终于能够在再次见面时不那么卑微。
趁着没工作,游屿又回家一趟,将自己的户口从舒少媛那里迁出来。舒夏已经被找了回来,但舒少媛肉眼可见地老了许多,和游屿坐在一起时,佝偻着背。
游屿说:“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了。”
舒少媛听罢,愣愣望着游屿,好一会才抱着他失声痛哭。
“别哭。”游屿用手轻轻拍着舒少媛的背,一抬头发现舒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客厅连接卧室的过道中,也跟红着眼眶。
他对舒夏说,“照顾好她。”
以后家中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舒少媛第二次做母亲,无论你闹出来多大的荒唐,她都能帮你收拾妥当。
“我是个实验品,你做母亲的实验品。”游屿轻声说,“你该为我高兴。”
“就算你不喜欢薄覃桉,但你得承认,在做父亲时,他是个好父亲。”
“作为医生的时候,他治疗了我的心病。”
游屿说,没人能取代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想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薄覃桉。
他从杨家离开,舒夏跟在他身后,直到小区口。
游屿转身蹲下,摸了摸舒夏的脑袋温声道:“回去吧。”
“哥哥,你真的不原谅妈妈吗?”舒夏声音很脆,但又带着哭腔。
游屿摇头,“夏夏,她是你的妈妈。”
她可以对所有人怀有善意,但唯独对她已成年的儿子残忍,像是挥舞着屠刀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斩断了她与他之间少得可怜的情谊。
他带着解脱,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最近几年舒少媛将原先职工家属楼的那套房,彻底改为画室。所有家具堆在储物间内,客厅与卧室腾出来供学生上课。
游屿的屋子锁着,她没法动。
桌面布满厚重的灰尘,窗面也因为多年未打扫而变得斑驳。游屿揭开蒙在床铺上的遮灰布,躺在床边休息,再醒来时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后。
他从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只有抓住眼前的东西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好在他足够坚持,就连失去的也都回来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朦胧着眼打开手机设备锁。
“收拾好了吗?”薄覃桉问他。
游屿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好一会才说清楚一句,“好了。”
他没什么可拿的,只是心血来潮想再回头看看。无数个日夜颠倒,被舒少媛丢弃画稿的垃圾桶,以及堆在他书桌下沾着眼泪的黑白素描。
事到如今,游屿开心不起来,他这一路似乎丢掉了很多同龄人该有的乐趣。唯一能留下的,大概是令他午夜梦回仍旧能抱着被子,咬着枕头不许发出响动的哭泣,那是他最珍贵,最勇敢的一次初恋。
他勇敢地走向薄覃桉,虽有些坎坷。
每次遇到有关舒少媛的事情,薄覃桉便会格外不放心游屿一个人出发。这次回家办理户口也是,他并不露面,但会在游屿需要的时候走出来。
“滴滴!”
楼下忽然响起鸣笛声,游屿连忙起身靠在阳台边向视线可及的方向望去。
黑色奔驰停在马路边,男人正从车内走出来。
游屿立即给薄覃桉打电话过去。
“薄覃桉。”
“嗯。”
“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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