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交集》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娟大寿

    最近两年，陈巍然和他的儿女们，各自皆有不顺。
    2018年年底，陈巍然站在自家房屋阳台上，看着外面大街上，整整齐齐一溜挂上了大红灯笼，一个个在风中飘摇招展，一派喜庆热闹。
    再放眼看看周围的小区，家家门口开始张灯结彩，大肆布置，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已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了些，陈巍然紧了紧身上儿女买的厚厚的羽绒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里，几只孤雁低鸣着奋力在寒风中飞翔，就想起了三个远离家乡、在外打拼的儿女们。
    “老婆子，你今年也该70大寿了，要不我们把儿女们都叫回来，给你过个70大寿。”
    李娟正在家里忙碌着，打扫灰尘，清洁家具，清洗被褥被套，快过年了嘛，到处都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老头子，陈新不是还没结婚吗？办个70大寿，其他几个老公、孩子热热闹闹，就她一个孤孤单单，会不会被街坊邻居议论？”
    李娟想起偶尔陈新回来，楼上楼下邻居就问个不停。
    “娟姐，你家陈新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把姑爷领回来我们瞧瞧啊？”
    “是啊，娟姐，我儿子跟她一般大，现在孩子都两个了，陈新可不能再耽误，得抓紧了。”
    ……
    听着这七嘴八舌，李娟心里满不是滋味。
    “谁说不是呢？陈新这孩子自从上次听说谈恋爱失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愁死人了。”
    “怕个什么议论嘛。咱们家陈新要学历有学历，而且还有海外学历；要样貌有样貌，没结婚丢什么人了嘛。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自由，讲究晚婚，那帮街坊邻居老娘们，懂什么。”
    陈巍然纵然心里百般惆怅，出语仍然自我安慰的同时，也顺带宽慰老伴。
    “也行，这两年咱们陈家也确实经历了不少事，几个儿女先后生病的生病，工作上出问题的出问题，借着过年，办个70大寿，祛祛晦气也好。”
    李娟表示赞同后，陈巍然便迫不及待拿起电话，一个个通知儿女们。
    陈利正在上班，年底了突然忙起来，各种该结的案子、该催的款项，还有明年的规划和预算，都要赶在过年前做出来。
    “爸，好事啊，您放心，我们一家三口肯定回家，庆祝我妈70大寿。”
    陈利回复回家过年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陈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店门口百无聊赖。
    过年了，深圳外地人居多，大多老早赶回家过年去了，大街上人流、车流稀少很多，生意自然也清淡下来。
    于是，无所事事地看着店门口两只小狗打架。
    小狗都比较小，你犬来我吠去，一个前进一步，另外一个立马退后一步，反之亦然，都不敢近身肉搏，就隔了段距离虚张声势，吓唬对方，陈新看得呵呵直笑。
    “想不到这小狗跟人差不多，也喜欢装腔作势、恫疑虚喝。”
    正在笑个不停，电话响了，老爸陈巍然的电话。
    “陈新啊，眼看快过年了，你一个人留在深圳过年也怪孤单的。今年过年，我打算给你妈办个70大寿，你回家过年吧，正好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聚聚。”
    “好啊，爸，我妈70大寿，我当然要回家了，虽然肯定会被亲戚朋友围攻个人婚姻大事。”
    陈巍然没有再回腔，挂了电话，又开始拨打小儿子陈材电话。
    陈材正在开会，要到年底了，单位开个动员会，鼓动大家再接再厉不松劲，争取超额完成全年任务目标。
    一把手坐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台下人有的昏昏欲睡，有的看手机起劲，有的头靠头，小声交头接耳。
    这动员会年年开，年年无新意，无非就是大干快上、凝心聚力完成全年目标，大家都当走一个过场，完了回去该干嘛干嘛。
    听到手机振动，陈材起身离开会场，接听了电话。
    老爸陈巍然告知，今年过年给老妈办70大寿，让大家全部回家过年，陈材答应一声，很快返回了会场。
    “话说确实也有多年未回家过年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带着老婆孩子，回去热热闹闹给老妈过个大寿。”
    心里这么想着，手头也开始动了，发了一条告知短信给老婆李梓琪。
    “老婆，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回老家，给老妈过70大寿。爷爷奶奶那边，你看怎么办？”
    “爷爷奶奶，我来安排他们去海南过年吧，那边暖和，适合老年人过冬。”
    “太好了，这个主意好。”
    陈巍然给三个外地的儿女打完电话，又给在身边的大女儿陈静电话通知了一声。
    “爸，您和我想到一块了，前几天我还和赵明诚商量，要给妈过70大寿。赵明诚说了，所有场地以及费用，都由他来全权安排，您就不用操心了。”
    陈静挂完电话，就给老公赵明诚通知了一声，赵明诚一口应承下来，他负责到底。
    陈巍然把打电话的情况跟老伴李娟汇报了一声，“老伴，儿女们都答应回来，这下，我们家过年又该团团圆圆啰。”
    陈巍然的语气里，掩藏不住的欢呼雀跃，毕竟，外地工作的儿女们，并不是经常能回家团年。
    李娟呢，自然是高兴异常，“老头子，既然是70大寿，孙子孙女肯定得拜寿，咱们得准备红包哇。”
    “这些你都别管了，大女婿说了，一切他全包，保管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包你满意。”
    陈巍然说着，赶紧拿出一张纸，开始罗列起70大寿一应所需：
    1、新衣服；
    2、拜寿红包；
    3、寿台设置；
    4、宾客名单请柬；
    5、宾客回礼；
    ……
    写完了，打电话让大女儿陈静抽时间过来拿去交给赵明诚，好照着置办准备。
    从这天起，陈巍然和李娟便数着台历本上的日子，伸长脖子盼着儿女们回来团聚的那天：2019年2月2日。
    大街上到处都挂满了灯笼，家家户户开始大扫除，街上的人们，个个提满了肉啊鱼啊年货等各种过年所需品。
    孩子们最快乐，在小区里奔跑着盼过年。
    老两口日子数着数着，总算盼到了儿女归巢的这天。
    陈利一家子、陈新还有陈材一家子，分别从海市、深圳和京市回到了杭市。
    赵明诚找了个五星级大酒店，早提前布置好了。
    李娟穿了身大红的对襟袄子配暗红裤子，陈巍然穿了身暗红的唐装，老两口红光满脸、喜上眉梢，端坐在上首两把太师椅上。
    椅子中间，摆满了象征长寿的蟠桃。
    背后，张贴着大红对联：福如东海万年久，寿比南山千年长。
    正对着拜寿台，铺了一张大红地毯，用来给宾客拜寿之用。
    陈巍然拿起话筒，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
    今天，是我老伴70大寿寿辰，首先，感谢各位赏光，莅临本次寿筵。
    说完一句话，陈巍然拉着老伴一起鞠躬致意，感谢宾朋光临。
    接着，继续发言。
    其次呢，我要感谢我老伴。
    我老伴李娟19岁与我成婚，至今已有50年有余。我陈巍然自幼家境贫寒，老伴李娟嫁与我后，始终不离不弃，与我一起生儿育女，辛苦工作挣钱养家，可以说，苦，老伴李娟尝了很多；累，老伴受了不少。
    在这里，我要真诚地跟老伴说一声：谢谢你，老伴，一生有你，真好。
    陈巍然说完这番话，认真地向老伴三鞠躬，致以真诚谢意。
    李娟看到老头子一向寡言少语，今天居然如此动情，也是感佩不已。
    再次呢，我要感谢我几个好儿女好女婿媳妇：陈静和赵明诚、陈利和郭凯瑞、陈新、陈材和李梓琪，老爸老妈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尊敬长辈，孝敬长辈；你们也都是上进努力的孩子，出身普通，但是努力奋斗，为自己赢得了今天令人刮目相看的地位，老爸老妈为你们自豪；你们也都是爱家爱子的好孩子，家庭美满，夫妻和谐，子女懂事乖巧，有你们这些好孩子，老爸老妈为你们感到特别骄傲。
    最后，我要感谢今天在座的亲朋，谢谢你们，在我们陈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出人出力出钱帮我们度过难关，这份恩情，我们陈家以及后代子孙，将永远铭记在心。
    陈巍然再次三鞠躬，致谢亲朋。
    下面，我宣布，拜寿正式开始。
    随着陈巍然话音刚落，只见陈静、赵明诚带着儿子一起走上前，三个人一起握拳拱手，面向陈巍然和李娟，一起朗声祝寿：
    祝妈妈长寿百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祝妈妈生日快乐，祝外婆生日快乐。
    陈静的小儿子才三岁左右，奶声奶气地合抱小手祝寿，穿着一套红艳艳的对襟袄子唐装，看起来，活像个可爱淘气的小哪托，惹得宾客喜笑颜开。
    李娟两腮上，晕染了一大圈红晕，喜得两眼放光，眉目炯炯，赶紧递上拜寿红包，小家伙跑上前抓住红包不松手，乐呵呵地凑过去亲了外婆一口：外婆，祝你生日快乐。
    “好好好，我外孙子就是乖，外婆谢谢你。”
    李娟一个不停说好，握住外孙小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接着，陈利、郭凯瑞带着儿子上前拜寿。
    祝妈妈70大寿生日快乐，喜笑颜开天天开心，笑口常开年年幸福，祝妈妈生日快乐，祝外婆生日快乐。
    陈利的儿子比陈静儿子大个一岁左右，看起来虎头虎脑，也学着大人一起拱手拜寿，那认真模仿的小模样，也让宾客哈哈大笑，合不拢嘴。
    李娟自然又掏出拜寿红包递了过去，陈利儿子拿着红包，也像陈静儿子一样，给外婆脸上亲吻一口：祝外婆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李娟脸上的笑意，有如春风沉醉的晚上，挽着心上人散步一般荡漾。
    然后，陈新一个人上来拜寿。
    祝老妈苦尽甘来，福寿绵长，以后，享不尽的好日子，过不完的开心生活，祝老妈70大寿生日快乐。
    李娟脸上的笑意稍稍减了几分，看到其他几个子女都是成家成口，只有陈新一个人，她心里不免觉得有几分缺憾。
    “陈新，妈妈谢谢你。等妈妈80大寿的时候，你也带着我女婿和孙子一起来拜寿吧。”
    陈新不知如何答复，只好再祝一声生日快乐，闪到了一边。
    最后，老俩口的心头肉陈材一家过来拜寿。
    祝妈妈70寿诞快乐，蟠桃捧日三千岁，古柏参天日月长，祝妈妈生日快乐，祝奶奶生日快乐。
    陈材的一对龙凤胎初长成，都出落成了丰姿俊朗少年、身姿曼妙少女，一看就聪明伶俐，乖巧可人。
    李娟当然喜滋滋再次递过拜寿红包，并和颜悦色说道：“杰杰，嘉嘉，小辈中，你们俩最大，可要给其他几个做好榜样哦。”
    “奶奶，祝您生日快乐，奶奶放心，我们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一对龙凤胎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好好学习这样大人们最爱听的宣言，众宾客当然自是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
    众宾朋依次拜寿完毕后，寿筵摆上来，一时之间，宾客的高谈阔论，孩子们的笑闹嬉戏，大人们的欢声笑语，穿过寿筵、穿过酒店大堂，飘到上空很远很远。
    老陈家老两口一辈子劳心劳力，操心费神，总算把几个儿女养育成人，各自成家立业，总算是父母使命初步达成，该安享晚年了。
    但愿老陈一家，以后风和日丽，平安顺遂，幸福万年长。
    本小说至此完结。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