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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转得让杜渐微有些得措手不及,“……额,因为民以食为天啊,一个圣明的君主当然要关心百姓最关心的事啊……”
他道:“不,归根结底,是怕他们造反,是想坐稳江山啊。”
“啊?”
“百姓其实很好哄,不像当官的同僚们,跟朝廷要了权了又要钱,要了钱了,又想要更多……大多百姓都是很单纯的,他们知道朝廷不往狠里剥削他们就很好了,所以只要他们吃饱了穿暖了,给他们营造出一个‘太平盛世’,他们就会安心种地,按规交税,为皇上歌功颂德,不会关心皇上是谁,自然也不会反对谁当皇帝,也不会去打听朝廷里谁在掌权,甚至连宰相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不关心不了解,我们就能犯错了,也不会有书生秀才写酸诗骂朝廷,就算有人骂了,那也是清醒的少数,我们可以把这少数定为‘贼逆’,指责他们不知感恩心思不正,还会有百姓帮着我们指责他们……”
“帮着我们指责他们?那还需要我们诱导吗?”
“不用,百姓是我们诱导不了的,他们知道那‘少数人’说的是对的,他们不是怪那些人骂朝廷,而是怪他们说出事实——与自身无关的事实。大家都在做梦,先醒过来的人就能大声喧哗吵醒别人了吗?那是非常失礼的呀。‘太平盛世’里,大多百姓都是很脆弱的,就像睡着的小孩子,他们听不得锐利的声音。”
“所以我们必须得让他们吃饱饭。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主张商改,主张政改?这些都是急中抢救的做法,陛下也明白,因而他明明知道牺牲很大,还是会赞成。他想当明君圣主啊。”
“那顾大夫呢?是为什么?就牺牲不多吗?”
“很多,为的很多,牺牲的也很多。”他举杯,“杜大人,一定不想成为顾某‘牺牲’出去的东西吧?”
杜渐微足足怔忪了好久,“顾大夫……都知道了?”
“顾大夫一定要保我啊!我是受杨隆兴蛊惑!才受贿贪钱的!”
顾青玄跟他放在案上的酒杯碰了下,看了眼慌地趴在地上求饶的杜渐微,说道:“不用怕杜大人,事实真相顾某早已掌握,谁的罪状最多,心里有数就好。今晚就是想和喝杯酒,顺便聊聊真心话,仅此而已。”
第二日,杜渐微上折检举弹劾杨隆兴。
……
他们在商议吏改新条例,顾清桓又提出了一条新主张,方梁表示不赞成,商议无果,顾清桓扬手让公房里的其他官吏退走,只留下文书主笔何十安,还有方梁。
方才在人前,他还算是给顾清桓面子的,话说得比较委婉,此时就更加坦然了,直问道:““朝廷为什么要出银子去资助什么读书人?而且是在眼下,国库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大人,请恕下官难以理解。”
顾清桓回道:“因为要防止他们造反啊。”他在看修改过的吏改条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啊?”方梁与何十安显然都愣住了,不知他所云,方梁甚至凑过去小心地问:“大人,……大中午就喝过酒了吗?”
顾清桓抬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坐直了,又靠倒在椅背上,面色不是很好,耐心也少些,不过还是跟方梁说出了他的看法:“方侍郎,我都是科举入仕的,身为曾经的读书人,应该还记得为了考取功名寒窗苦读的艰辛吧?”
方梁沉默下来听他说,他却想起在场的何十安也是科举出身,为了不忽略自家大舅子,他及时补了一句,问道:“十安也是吧?”
何十安还是有点蒙,回道:“不是啊,我不用寒窗苦读,我父亲是大将军,我外公就是学士府大学士,在参加科举的前三个月,他们请了五位曾参与科举出题的大学士给我轮番上课,然后……我就考上了……”说着才觉得不对劲,气氛好像有些尴尬,自己好像拆了自家妹夫的台了,连忙补一句:“对!那三个月真的很辛苦!”
有五个老师,十几个人伺候,衣食富足的那种辛苦……
顾清桓呆了一下,差点失笑,憋住了,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咳嗽了下,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天下读书人都安心读书,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作为第一人生理想,那他们就不会乱想别的了,也不会再有心思去写什么酸诗滥文骂朝廷,自然就安分了呀,连他们都向朝廷交了心,何愁天下百姓反朝廷?还有什么人会作乱造反?就算有,也是一些无知无谋不成气候的莽夫的罢了,好对付多了。天下不就太平了?大齐不就昌盛了?”
“啊?”方梁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打击。
听了这番话,他不是为天下读书人感到寒心,而是突然意识到,他本来以为自己做官做成这样,已经是心思奸猾看破世事了,却没想到顾清桓的心思竟然比他还奸还毒辣。
但是,想一下,这都是实话呀!只是只有顾清桓说出来了而已。
顾清桓敲了几下台案,拉回他的注意力,“所以,我要提议朝廷每年拨一笔银子自资助入了考籍的仕子,而且拉长参考时限,他们提前五年就可以在朝廷领银子读书,也有钱到长安赶考了,这样一来,他们能不感激朝廷吗?这一笔银子不会很多,可就是那些寒门书生一年的生计,他们为了这个也得对朝廷死心塌地的呀?还有什么闲工夫在那里扯闲篇?所以,为了大齐社稷安稳,为了天下无事,为了朝廷的稳定,这笔钱应该花,值得花!当然明天在朝上我不会这么说,我会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为朝廷培养人才’‘为陛下收服民心’云云。”
方梁无言以对,愣了一会儿,信服地点点头,只道:“大人英明……”
“嗯?”顾清桓听到这四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懒得和方梁继续探讨了,毕竟他对方梁的期许是服从,而不是理解,也没法跟别人解释他这听似草率的提议是经过了多的深思熟虑。
他没那个心情……
这是杨容安死的第三天。
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常常看着自己的手失神,那已经不是一双拿笔翻书的书生之手,而是一个嗜血杀人犯的手。
杨容安的死,江弦歌的遭遇,始终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他们三顾似乎都是这样,很少泄露出自己的崩溃情绪,那最影响自己让自己最难解脱的事,他们都会选择若无其事,略置一旁,而去接着走自己的路,做他们认为应该做的事。就让那些难言的忧悒,在心里扎根,滋长,折磨着往前走着的自己。
“只是,尚书大人,户部那边可能很难通过这一条例……”方梁告退之后,何十安说了方梁不敢说的话。
顾清桓用双手揉揉惺忪疲惫的双眼,“如果……我是户部尚书呢?”
何十安惊然,一下子想通了,为什么杨隆兴昨天被检举贪污停职调查……
顾清桓放下手,对他笑了一下,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杨容安死了,我们对付的杨家的顾虑没了,杨隆兴在他不该贪的时候贪了,那就只能在他该死的时候死去……”
……
何珞珂去江月楼的时候,江河川好像有些焦虑忧心,他焦虑的是杨隆兴已被调查,恐怕会把他供出来,他忧心的是自己的女婿被杀自己的女儿身心受伤精神恍惚,这几日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自从他接到消息,知道江弦歌出事,而去杨家接回女儿和棠欢之后,顾家人都来看过,这日何珞珂忽然单独登门,他疑惑不解,但何珞珂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她是真的担心江弦歌,想来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是,没错,到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里话竟无处可诉,反而这个离她最远的江弦歌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她的寄托。
“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怪?弦歌姐姐,我和清桓成亲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喝我们的喜酒呢?我一直记着,想找问个明白……对,是我蛮不讲理小肚鸡肠了……只是……出嫁的时候,我就来了呀……好吧,是差点把绑走了,不过最后还是让顺利出嫁了不是吗?还鼓励我去把握幸福,我才有勇气,去靠近他向他坦白心意……”
江弦歌抱膝坐在床榻上,身上只穿着里衣,何珞珂给她披了保暖的披风,坐在她旁边帮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她一言不发,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就像干枯的黑色井口,深不见底,而无有神采。
张大夫说她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伤太重,导致神志不清,不知能不能恢复。
还有就是,她是在杨容安的血泊中醒来的,受的刺激不可谓小,会一时缓不过来也正常。
“其实,现在想想,出嫁的那天,我真应该把掳走的,那样……不会有今日的悲剧,我也不会惦记……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结果我们都在勉强自己勉强别人……”何珞珂为她簪上簪花,下部的头发是披着的,不打算都梳上去。
她和江弦歌说着话,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进去,只是不断倾诉,不断宽解。明明两个最不相干的人,此刻却成了彼此的知音。
“砰砰……”敲门声响起。
江河川在门外唤道:“顾少夫人……”
何珞珂闻声下了床榻,给江弦歌拢好披风盖上被子,然后去开门,“江伯父,怎么了?”
江河川神色忧虑,在门开后下意识地先瞄了一眼屋内的江弦歌,眼神中都是心疼,接着回神,露出焦急的样子,对何珞珂道:“刚得了消息,清桓被刑部传审了……”
“什么?”何珞珂大惊,关了门,与江河川在廊下无人处交谈,“刑部怎么会传审他?他姐姐不是管刑部的吗?”
听她情急下不问为何事传审而发出此问,江河川就隐约猜到什么了,脸色立马就变了,压着声音问她:“清桓是不是真的跟容安的死有关?“
何珞珂一颤,慌张掩饰:“什么?伯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他被传审?是因为什么?”
江河川冷着脸道:“有杨家人向刑部作证控告清桓潜进杨府杀了我的女婿容安……”
“啊?不可能!他……”何珞珂毕竟不是完的顾家人,撒谎还没修炼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两三下就要撑不下去了,此时又急又心虚,好不容易找回一些理智,既是追问也是转移话题:“伯父,是谁控告他的?有什么证据?”
“是容安的小妾那对双生子去向刑部尚书举证控告的,证物是清桓随身携带的装药的小玉瓶坠饰,在命案现场发现的……”其实说到这里,江河川就知道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了,他相信其中必有隐情,但是他无法接受是顾清桓害他年纪轻轻的女儿成了寡妇!
何珞珂一刹间顿觉心寒,不顾占据上风的始终是对顾清桓的担忧,她想了下,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立即告别江河川离开了江月楼。
她骑马飞奔向刑部,没有见到顾清桓,却见到了顾清宁。
顾清宁告诉她,顾清桓刚被刑部尚书传审完,因为她是亲眷不能参审,而她相信清桓绝对没有泄露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只是初次提审,还未确证,顾清桓仍是安的,但是因为卷入命案,他被停职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家了。
何珞珂知道顾清宁定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便问她:“他有办法脱罪吗?们有办法吗?”
“有,但很难。”顾清宁坦诚道,“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取证录证,如果确定证言证词属实,他难逃罪责,那个时候三司会审……”
她说得这样严重,并部表示三顾就这样被难住了。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想,这一切不是不可以逆转,所以顾清宁并不是很绝望……
可是何珞珂不知道。
何珞珂没再听她说,转身就走,离开了顾清宁的侍郎廷。
她出了刑部官署,自己一个人垂着头走出一段路,然后又忽然顿足,往回走,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
何珞珂又来到刑部官署大门前,这次不是以到访者的身份求见,而是停在门口,敲响了刑部门前的报案鼓。
她被押司带进刑部官署,按照流程,是径入侍郎廷公堂受审,顾清宁坐堂。
顾清宁见到她跪在堂下,都傻了下眼,失仪道:“要干什么?”
她毕恭毕敬地行礼叩首,在公堂之上肃然道:“民妇何珞珂前来投案自首。是我杀了前礼部侍郎杨容安,并将证物玉瓶坠饰留在了命案现场!请大人开审核查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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