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锦卿》第一百五十九章:残棋正似鸟栖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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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卢远思到官署署事,刚进入侍郎廷,就被一人拦下。那人是侍郎廷的一个书案小吏,经常随从她做事,知道她是殷齐修的亲近人,所以有意讨好,她就顺势收买这人,让他帮忙注意官署内外的动静,尤其是要接近她的人。她就是在提防被顾家人撞见。
    而这一天,顾家人真来了。
    那小吏拦下她,向她通报,工部郎中顾清宁一早就来了刑部,径入侍郎廷,指名道姓要见她,已经在她的小公房里等着了。
    其他人都没有向她告知的意思,因为顾清宁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幸好她事先安排了这小吏,他怕她接见上官没有准备才来通知她,没想到她没有为此高兴,反而如同神飞天外,惊慌失措。
    卢远思看了下廷内,转身飞奔出去,不顾一切地逃离了。
    这下真是万念俱灰,她终是等到了与顾清宁直面的这一天……
    无处遁形……
    眼下只有死路一条……
    她在刑部门口劫了一匹马,飞驰而去,然而她都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儿去。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她已经完暴露了。
    殷齐修还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要是他知道她是死囚,是卢家人,他还会保护她吗?
    卢远思在街上找了个斗笠遮面,打算先驱马逃到城外去,在顾清宁追上她之前远离长安城。
    可是她也想到,这样一来,她这么长久的努力,这么多的牺牲都功亏一篑了。
    她怎能甘心?
    买斗笠的时候,她偶然听见街上百姓在闲聊两日后的一桩大喜事,那就是晋王嫁女——成硕郡主将嫁入顾家。
    她的嫂嫂,她哥哥卢远泽之妻,将改嫁入顾家……
    真是可恨!
    思虑一会儿,卢远思心一横,调转马头,往城内赶,去往一处。
    她这样一走或许真能保命,但是不能报仇,只能在顾家人的阴影下苟且偷生,这对她来说与死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要放弃,她还要做最后的尝试。
    ……
    顾清宁得知卢远思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之后,就打算去安排人追击她,料卢远思也无处可逃。这段时日,卢远思在调查她,她也在调查卢远思,一直没发现她的踪迹,又不确定卢远思在刑部官署扮演的什么角色,以为她已被殷齐修密藏,没想到,近来种种迹象表明,仍有人盯着他们顾家。
    深入查探,她安排刑部的眼线告诉她,有一人在刑部主张追查刘应须的案子,她盯住这个人,果然发现,这个元心,就是她在找的卢远思。
    不动声色地调查,不动声色地逼近,她要让卢远思无路可走,她要彻底封住她的嘴。
    安排人给江月楼送去信,让江河川安排人追踪卢远思。她仍留在刑部官署中,因为今日她本就是有公务来此。
    这一日,刑部的防危密室正式开工了,为了保密,工事的建造会在晚上进行,不过为刑部日常署事着想,得先来布置现场,与刑部人沟通,以求各不干扰,各行方便。
    顾清宁在后廷指挥承建司的人按照之前的勘测布置隔离场地之时,有人来报,告诉她:“成硕郡主来了,说是有急事找大人商谈……”
    她很是疑惑,不知君瞳为何会来此,又想到她与君瞳之间的事,到现在还没有个清白,心中五味陈杂的,连忙让人把郡主请到她在刑部设立的临时公房,屏退属下,静待她来,心中想着如何劝说君瞳……
    少顷,君瞳出现在门前,唤她宁姐姐。
    她抬头看去,来的不只有君瞳一人,还有一个人戴着斗笠的人。
    她们踏进房内,君瞳有些紧张地来到她面前,坐在她对面,欲说还休。
    那人转身先把门关严实了,然后也走到她跟前来,直直地站着,顿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拿掉了斗笠,在她面前露出真容,与她直面相对。
    “卢远思!”
    她的出现倒不至于让顾清宁惊讶,只是看到了她和君瞳一起出现,顾清宁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真没想过她会出这招……
    果不其然,卢远思此时一点强势的样子都没有了,眼泪说掉就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咚地在顾清宁面前跪下,哀求道:“顾姐姐,我求放过我……就饶我一命吧,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跟作对……我只是被仇恨蒙蔽了……”
    顾清宁冷面相对,弯下腰,捏着她的脸道:“把我的秘密泄露给刘应须的时候,可曾想过饶我一次?不是等着看我身败名裂吗?现在怎么样?不自量力!”
    “怎么知道是我?”她问道。
    顾清宁蔑视地看她一眼,放开她:“因为从未离开过我们的掌控之中,以为改名换姓就能在长安城中为所欲为了?我当初放走,给一条生路,却这么不知道珍惜!哥哥告诉的那个秘密是不是?会知道我当然想得通!知道这件事的人中,只有会出卖我!还敢回来?知不知道我随时能让在长安城内消失得无声无息!上次是弦歌保了的命,这次又找到救星了是不是?”
    确实,君瞳就是她的救星。
    她之前监视顾家人的时候,就发现顾清宁与君瞳关系密切,而且君瞳心软心善,曾跟她是亲密的姑嫂,她就想做这一尝试,去晋王府找了君瞳,向她坦白自己卢家被灭以来的遭遇,坦白了自己对顾家的所作所为。君瞳见卢远思死而复生,心中激动,而且她本来就对卢家深有愧意,所以当卢远思向她求助的时候,君瞳定然不忍她受害,于是答应来帮她向顾清宁求情。
    卢远思这是在做最绝望的尝试,她知道自己逃不掉,躲不躲都是死路一条,不妨垂死挣扎一下。
    君瞳真心落泪,也跪倒在顾清宁面前,“宁姐姐,就再放远思一次吧。我求求啊,远思不能死,她已经知道错了!她以后不会对们有所威胁的!宁姐姐放过她好不好?她是卢家最后一人了……”
    顾清宁连忙弯身扶她,“君瞳,不要这样,起来,不要帮他求情,她在利用!”
    君瞳依在她怀中,抱着她哭诉:“可是宁姐姐,我对不起卢家,忘了?我们对不起他啊……我不能看着远思丧命,就饶她一命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啊?”
    顾清宁帮她擦拭眼泪,抚着她的侧脸,转面看向卢远思,眼神立马从温柔转为尖锐:“很聪明,找对人了,但是这不足以让我放过,留在这世上,就是一大祸患……”
    “宁姐姐……”
    “顾姐姐……”
    卢远思瘫倒在地,扑向顾清宁,抓住她胳膊道:“顾姐姐,我求,我不能死,我……我已经怀了殷齐修的孩子!我不想死啊!”
    顾清宁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她,她继续哭求:“我现在只想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想嫁给他,用假的身份过活,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乱来!我已经认输了!殷齐修也已经被罢职了,我们再不能威胁到们!就饶我一命好不好?”
    “宁姐姐,远思已有身孕,怎么忍心?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让为难了,她有新的人生了,我们就当卢远思已经死了好不好?”
    在她心里,卢远思仍是当初卢家的那个娇惯纯良的小姐,她远不知道一个这样的卢远思能对顾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顾清宁沉默了许久,接着突然一手捂住君瞳的眼,一手掐住卢远思的脖子,下了很大的力气,掐得卢远思筋脉暴起,难以喘息,她瞪着卢远思的双眼,冷厉道:“这次,我可以饶一命,但是给我记着,我当死了,也得给我当作不再卢远思了,可以嫁给殷齐修,但若向殷家人透露一点知道的东西,还想借他们兴风作浪的话,我会让死得很惨,并且会向殷家人揭露的真面目,觉得殷齐修还能保吗?”
    她说完,放开手,卢远思将近窒息,痛苦地倒在地上喘息着,看着地面自己滴下的眼泪,道:“好,我明白了,我会记住……也放心,我不会透露的秘密了,之前还没有暴露,我或有机会利用那个秘密,而如今已经知道我……我也有秘密在手里……所以尽管放心,我只是想为了孩子,保一命而已……”
    ……
    顾清宁让卢远思走了,然后送走君瞳。
    “宁姐姐,再过两天我就要成为家的新娘了……现在还愿意接受我吗?”
    顾清宁携着她的手,走出官署,“这是的选择,我已无法改变,不是吗?君瞳,无论是要嫁给谁,我都希望好。”
    “我明白,宁姐姐,不是阻止不了我,是不想让我伤心。放心,只要这一切完成了,我就满足了,谢谢给我这样的可能性,以后,我和,我和清风都会好好的。”她倾诉道。
    顾清宁点头,欣慰地笑:“只要是想要的,我都想成。连卢远思都知道,是我的软肋,我怎么忍心让难过?”
    君瞳笑了,笑得很甜,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与她作别,心满意足地向马车走去。
    马车中,卢远思揉着自己方才被顾清宁掐疼的脖子,顺着气,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两个女子。
    她多想问她们,们可还记得,这世上曾有一个人叫卢远泽?
    他也曾爱过们,真心待过们中的每一个,然而,他死了……
    当初他那么紧张自己这个亲妹妹会泄露顾清宁的秘密,想法设法为顾清宁保命,也那么疼爱他的妻子成硕郡主,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的婚姻,他活得那么累,又换来什么?最后不明惨死……
    没人知道,卢远泽死的那晚,在出门前,与她碰过一面,她问他去哪儿,他说他要去做一个了结,以后他就会轻松很多。她唠叨着让哥哥早日戒除药瘾远离顾清宁,他还玩笑着嫌弃她,说要把她这个小管事婆早点嫁出去……
    以前二哥卢远承还总说要帮她找一个好男儿来管她,不让她整天粘着他们两个哥哥……
    她相信了呀,她一直等着。
    后来,她就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她也有心上人了,希望他们能支持她。
    她一直等着,等着他们给她送嫁……
    可是,这一切都成了过往烟云,如今,她还要如此卑微,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苦苦求生。
    而她哥哥的未亡人,在一年还不到的时间里,就要改嫁他人……
    她从来都没爱过她哥哥,她们都对不起她的兄长。
    顾清宁,姓顾的,欠他们卢家太多血债了……
    ……
    卢远思没指望再混官场了,想暂且忍耐着,当天与郡主作别,回了殷齐修的府中。
    殷齐修傍晚回来时,她就跟昨晚一眼,伏躺在榻上,翻着一些刑部的旧案册籍,这些是她之前从刑部录案司带出来的,她无聊就翻着看看。
    卢远思只作一切如常,没有提今日发生的事,向殷齐修问道:“怎么样了?问过丞相大人了?”
    殷齐修神情尤为凝重,似乎有些担忧,回过神来之后,听到卢远思的问题,他笑了出来,道:“有眉目了。今日我跟父亲把话说开了,我提起我们怀疑长生教的事与顾家有关,父亲很看重,他说他也曾有过这个猜想,只是没我们这么确定。问起他可知顾家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杀手资源,父亲很快就想起,顾家人与洛阳河洛剑派有关系。”
    “那次父亲和顾青玄在皇宫门口遇刺,就是河洛剑派的人配合他们做的戏。顾青玄没有跟父亲说过,是父亲在那事发生之后刻意调查得知的。河洛剑派的掌门就是顾家小公子顾清风的师父,河洛剑派在江湖上影响力很大,在长安也有很广的势力。若真是顾家人派人行凶,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利用的河洛剑派的高手……”
    “哼!看来他们做事也没那么滴水不漏嘛,是贼人,就总会露出马脚!”卢远思咬牙切齿道。
    殷齐修道:“嗯,我想我们可以先暗中调查河洛剑派……诶,在看什么?什么凶案命案的?想从这里面找灵感吗?”他被她手中的册籍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心情好,就随口问了起来。
    卢远思努努嘴道:“没有啦,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看了这些,才能发现这世上杀人之法真是层出不穷,人啊,越残忍,越有智慧……比如,看,十多年前,宫里的一桩命案,两个妃子争宠,不得宠的那个买通太医,配了一种毒药,竟然可以融进女子的胭脂里,滴一滴在女儿家的口唇脂中,用了唇脂的人就会在两个时辰内毙命,那个得宠的妃子就这样被毒死了,当时查案人员只知道在饮食中找中毒源,一直到一年后才侦破此案,验出了这种毒药,他们记录下这种毒,还美其名曰,称这种毒为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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