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危为安的叶西是由李景搀扶着走出协和医院的大门的。
这些日子,从大家的口中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在抢救他的过程中,李景的种种表现,他是医生,他明白,他之所以能够获救,关键在于在从承德到北京的转院途中,李景能够运用她的智慧和能力,调动起承德医院的医护人员全力救治的积极性,医生们采取了一切必要的抢救措施,同时补充了大量血容,不至于因为他失血过多,在转院途中衰竭死亡。幸运的是,李景的血型与他的血型配对成功,她坚持要医生抽了她600cc血,这正好补充了路途上的输血需要。
李景的种种表现和举动,已经向他宣示他们不再是普通的同事和朋友了,不用大姐叶东、妹妹叶南、叶北过多的动员,他从心底已经认同了李景。
特别是大姐郑重地传达了杨改改的嘱托和心愿……
他叶西别无选择地接纳了李景。
时间过得很快。
叶西和李景的孩子就已经两岁了,他们在保定预付全款买的商品房,因为征地纠纷,延期三年了,还没有交付使用的迹象。
他们只得在西大园城中村里租赁房屋,这是村里盖的一片二层小别墅,租赁费很高,相当于当时二十个人一年的工资,叶西李景还有些舍不得花这一笔钱,没想到杨改改立即给李景汇过来全部房租。改改说:“为了宝贝儿子有个好的环境,这笔钱必须花。”
杨改改盼望的就是叶西后继有人,当她知道李景怀孕的消息后,就要求李景按照当时才刚刚时兴起来的胎教,每天都听几段高雅音乐,她还要李景每天几首唐诗宋词,进行胎教。
除了在市场上买高雅音乐的原声光盘以外,改改还请他们乐团的老师,精选国内国外的经典名曲,录成磁盘,一起送给李景。不久,杨改改还送来一台价格不菲的‘建伍’牌音响,她希望腹中的胎儿每天都听高品质的录放。
李景和叶西都不愿意改改这样破费,要把她汇来的房租还给她,她一听就很生气,“看来你们已经把我当成外人了是不是?”
改改却不由分说的把音响留下,她说,你们虽然有钱买,但是代替不了我的一番心愿,她说“李景,你要是和我生分了,东西我就拿走,今后我就少打扰你们了!”
李景还能说啥?
杨改改和李景都希望李景今后生下的是个男孩,那时候医院还不能早期鉴别胎儿性别,改改就经常在心中祈祷,希望李景为叶家添个男丁。
李景也告诉改改,根据妊娠反应,她特别喜欢吃酸的,老人们也都说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男孩。
李景把这些说法求证叶西的意见,叶西却说:“医学上没这些道理,只是凭妊娠反应无法判定胎儿性别。”
他劝告李景,不要太执着要男孩,也要做好迎接女儿诞生的思想准备,叶西一再安慰李景,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离预产期还有半月,杨改改就把自己的母亲送来了。她又亲自去把李景的母亲接来。两位老人都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临产的李景。
两位老人都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给产妇和婴儿的东西准备齐全没有,只要觉得还差啥,就马上打发叶西上街采购,叶西也整天处在即将要做父亲的亢奋之中。
1989年,那时候,医院妇产科设施还比较简陋,病床少,产妇又多。
赶巧的是,把李景送进产房那天,病房里只有五张病床,偏偏挤进来六个产妇,每一个人都是刻不容缓的等待要进手术室的产妇,李景来的最晚,只能两个产妇躺一张病床。
床本来就不宽,又是两个大肚子,两个人都在临产的躁动之中,不断的翻腾身子,不知道谁会被挤下床来,吓得李景娘和改改娘紧紧站在床边,护住李景。
李景下坠得厉害,不时要下床去蹲厕所,老人又担心孩子掉进茅坑里。偏偏病房里又有丈夫来侍候妻子的,总不能要求人家回避吧,于是,两个老人,拉起一张床单做屏障,就让李景在病房里蹲便盆。
叶西也左右不离,在李景阵痛难忍时,叶西紧握李景的手,鼓励李景憋气,李景疼痛不过,抓着叶西的手臂狠狠的咬住不放,到李景松口时,已经落下一排深深的血红牙印。
三小时后,终于宫口开全,李景被推进对门的手术室。
叶西过去给别人接生时,总是那么冷静。今天却平静不下来。他不能跟进产房,只得在手术室外来来回回走动。两位老人蹲在地上,紧紧趴住一个门缝往里瞅,收手术室竟然还有门缝,可以瞅见人影晃动,虽然看不见手术台,只能看见移动的脚步,两个老人还为那唯一的缝隙争抢。
终于听见产房里孩子响亮的一声哭,李景娘楼着改娘喜极而泣,叶西的热泪也滚滚而下。
护士抱出孩子,报告是个大胖小子,李景娘和改改娘又哭又笑的护着孩子往婴儿室走,婴儿室又不让她们进去,两个老人就眼巴巴的站在在婴儿室外张望。
待李景从手术室出来,便有个人出院了,李景也终于有了一张单独的病床。
叶西领着改改娘回家做鸡汤,留下李景娘守着李景。
李景疲乏的入睡了。
孩子取名叶征,他一出生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怀抱。
李景娘和改改娘回家去后,又来了孩子的一个堂姐和一个表姐,都是来看护小宝宝叶征的。
李景成了专职妈妈。
叶西的脑震荡后遗症一时难以恢复,没法出去做事,一边在家疗养,一边也协助看护儿子,一个孩子四个人围着转,除非孩子睡着了,总有人抱着叶征。一旦叶征哭闹,叶西就抱他在怀里,一面抖动,一面让他听贝多芬、莫扎特……。
李景手不离针线,给宝宝做不完小鞋呀,小裤子,小衣服呀,她是专门进过缝纫学习班的,灵巧的双手做出的活来本来就很精致,稍有她不如意的地方,就拆了另作,小衣服,小裤子,小袄,小背心,小领带,小马甲,小披风,小斗篷。小被子,小褥子……天天都有做不完的活。
更为讲究的是,小褥子,小棉裤,一旦尿了,她都要拆开了单洗面料,那个年代,没有尿不湿,孩子哪有不尿裤子的?一般的人家都是将棉裤棉袄直接泡进水里洗洗,烤干了再给孩子穿就行了。
李景嫌那样洗后,棉花沾水了就不蓬松了,不柔软了,洗一次棉裤她拆开一次,先取出棉胎来单洗面料,孩子天天都要尿湿棉裤,天天都见她在拆棉裤、拆棉袄、拆褥子被子,幸好她做出来的棉裤棉袄一件又一件的,总有得换。
她给孩子编织的绒线、毛线织品一件又一件,见到了一种款式就织一件。买来各种编织的书,拣那新颖的款式织了一款又一款,即使她再生十个孩子,都是穿不过来。
更加细心的是,孩子学走路了,鞋底哪有不沾土的?鞋底脏了一点李景都得给换上一双新的。
叶征有堂、姐表姐轮换着抱着哄着,于是,李景便整天在忙她的针线活,洗洗涮涮,不得一点空闲。
孩子自然也养成了爱干净的习惯,邻居家孩子在地上滚地上爬,一身土一脸脏,唯独叶征,脸和手啥时候都干干净净,衣服裤子一天换几次,即使不脏,穿上半天李景也得给他换。
小叶征也养成了爱干净的习惯,他要想在地上坐坐的话,自己也要用小手垫在小屁股下边,不让脏了裤子。
叶征九个月就开始说话,一岁另两个月就会照着卡通画讲小老鼠上街的故事了。刚两岁,李景给他念舒克和贝塔、黑猫警长、葫芦娃的卡通画,孩子一边看画一边听,连听三四遍后,李景要求孩子讲讲故事,叶征小手指着图画,虽然不识字,竟然能一字不落的把妈妈给他念过的书上的文字背下来。。
孩子有这样好的记忆力,喜欢的李景不行。
李景相夫教子,不知疲倦。她沉浸在小日子的稳定安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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