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之歌I启之章》第二百七十一章 往生

    1
    静止的脉搏无法和哀泣一起颤动。
    少年倚坐在床头，轻微的一呼一吸催淌一颗一颗的眼泪。泪珠滚烫的翻滚，掉落在少女苍白的手臂上，可那温热尤化不开那冰凉。
    曾经那梦里百转千回的脸庞近在身边，曾经朝夕相处的岁月远在回忆，曾经顾盼生辉妆点的笑声似起似伏。
    那是、这是、眼前是……曾经刹那间消失在长河中的红颜。
    悲伤如此无力，心痛的少年在无力中无法自拔，哀恸刻骨铭心，悲戚的少年在哀恸中不知所措。当他伸出手去触碰少女手臂的瞬间，彻骨的寒冷将他的手指绝望的弹回。残酷的鼻息无存拒绝任何一个来自凡间的染指，禁绝的脉搏和心跳向他罚下了永恒的生死无常。
    真儿……
    一声轻唤，少年的双手失去了知觉。
    仙颜遗世，他不敢妄动分毫，恐乱了爱人在踽踽独行的不归路上对尘世的最后回眸。可他执着的伴在她身旁，怕她孤寂、怕她寒冷、怕她只剩一个人。
    他祈求少女在天人永隔的回眸下，能再看一眼他的痴心与绝望。
    红马低声悲鸣，在夜静中和着挽歌。烛光摇着最后一团微光，愿意燃尽最后一滴蜡来照亮他们之间即断的牵绊。晶红鹤羽披风慢慢展开，轻轻的拂上衣衫单薄的她。红色再次回到少女身上，可那曾经如火一般的燃烧的炽烈，却化作如今如血一般凝固的寂静。
    真儿……
    又一声轻唤，少年的身躯失去了知觉。
    他微抬着头，眼神散发出怔怔的暗淡。泪痕潮湿了，又干涸，干涸了，又潮湿……层层铺叠在脸上写下心如死灰。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褪去，让少年在空空如也的思绪中徒劳的挽留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生恋。他想努力唤醒自己，可那比不过失去爱人的伤痛所带来的摧毁之力，那是如此巨大的天命轮回，让任何一个渺小的生灵都显得彻底的怯懦无助。
    红马在少女身上不停嗅闻，想要唤醒主人，却似一幕幕无妄的悲苦在不停上演，让少年无情沉痛。
    他连闭眼都能感到恋恋不舍的离别在狠狠抽动他的神经，有如茕茕孑立看着孤鸣不止，世间无人来拯救他几近奔溃的心神。
    烛光开始最后的挣扎，几滴蜡油在吃力的撑着最后一截灯芯。它不想熄灭，使这对恋人分走于阴阳，却同归于黑暗……
    真儿……
    最后一声轻唤后，少年失去了知觉。
    倒下去的一瞬，他看见一双穿着蓝靴的双脚正迈步靠近，那是一个倒立着的模糊倩影。蓝衣少女来到红衣少女身旁，坐在床头扶起冰凉那只的手腕，头上的银簪借着最后一缕烛火之辉，簪尖轻轻的扎进了少女的胸口……
    2
    周山药当前急冲了几步，柳寂雪一个迎头枪点上，一道金光就劈开了他前冲的势头。可他身边的骑兵护卫一拥而上，仗着翠灵罡气罩不忌枪弹，不顾一切的朝着柳寂雪和山坡上的黔军扑来。
    薛连成一见双方已经咬上，知道柳寂雪此时无法肆意使用鲸须决，于是一声令下，让四周埋伏好的黔军居高临下，开始射击。
    被赤虹钧晨令强化的光晟骑兵突击速度奇快无比，双方人马片刻就在坡上坡下搅成一团，骑兵身上的翠灵罡气和黔军身上的黄栩罡气均奈何对方不可，一时间居然打成胶着。
    只柳寂雪一人淡定的凭中厮杀，她料定周山药人少，撑不了多久也就不再费力迎挡。可周山药却心知此时跑是跑不掉的，一定要在部队力竭之前赶紧寻机突围。
    忽然他偷瞄到薛连成的位置和方向，心中暗暗生计。
    就算眼下人自己带的人再多，一时半儿也拿不下柳寂雪这个疯婆子，不如佯攻柳寂雪偷袭薛连成，要是能绑了这个祸害，还怕对方敢继续乱来？
    周山药不停盘算着距离和时间，骑马挥刀一边和柳寂雪游斗，一边暗暗注视着远处山坡上的薛连成寻找机会。可就在这时，突然发现另一股黔军自南面大路深处冒了出来，个个冒着金黄色的罡气，气势汹汹朝他们逼了过来。
    而带头的，正是黔军第四混成旅代旅长程之旺。
    “好哇！这下冤家聚齐了，正好老子来个一锅端！”
    周山药装作轻松，心里却是更加焦急，眼看对方几百人围住了自己几十人，且不说能不能抓到薛连成，就是自己能撑多久都是个大问题。
    刚炼化钧晨令的光晟骑兵可没自己那么皮糙肉厚。
    “小翠！你带十几个弟兄去南面挡一下……”
    话未说完，就发现小翠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山药扭头到处找，无意间远处更远的山坡上，点点绿光开始在黑暗中出现。接着慢慢的，西面和南面远处也发出同样的绿光军阵。
    一见此景，周山药不由得心生大喜。
    小婉果然机灵，第一主力团原来早就赶到了附近，这一内一外两股部队定能叫柳薛等人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远方一声嘹亮的冲锋号吹响，小翠一人一马从西面当先急冲，只片刻就绕道黔军尾部厮杀，刚刚率部赶来支援的程之旺一见中了反包围圈，赶紧朝山坡上的另一只部队发出黄光信号。
    全军向北急速撤离！
    柳寂雪一见变故，愣眼看了看薛连成，虎眼首卫一改先前和蔼的脸色，满脸不甘心的大呼一声，就指着柳寂雪叫道：
    “上了翠灵圣母的当了！你赶紧干掉周山药这小子，再负责断后！”
    悻悻的喊话刚传了过来，薛连成就消失在山坡后面，却被周山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脸上嬉皮笑脸的对着远处的柳寂雪喊道：
    “岳母是自己人，怎么会舍得杀小婿呢……”
    说着又挥刀疾驰向柳寂雪左路，见小翠已然杀到跟前接应自己，赶紧递了个眼色给她。
    小翠立即会意，配合周山药朝柳寂雪右路杀去。二人一左一右看似要分头击之，黄栩圣母一见此举，也是沉稳的微微冷笑，全身就放出一道黄光。
    鲸须决朝着四周波浪开来，摧枯拉朽的掀翻了一栋屋子和大片的草木，连路边的石头都被巨大的光浪冲开。光晟骑兵立时被逼成两路逃窜，程之旺一见突围的机会来了，立刻召集有些乱套的队伍，借机朝北面撤过去。
    光浪过后，柳寂雪左右而望，却没有发现周山药和小翠的踪影，反而远处传来一阵厚脸皮的说笑声：
    “岳母大人老是这一招，我都看得不新鲜了，下次小婿有机会教你换个花样玩玩……”
    声音越来越远，柳寂雪方才明白周山药等人不过耍诈佯攻，其实早就冲着薛连成而去了。见众骑已经奔远，也不追赶，收枪而立。
    凤眼含威，嘴角冷笑一声看着远去的周山药背影：
    “哼！你以为就你会玩花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