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心理医生?”邵扬挑眉,“阿姝不是已经好了?”
颜姝意味深长地笑出来,“谁说我约他就只能看病了?”
“同道中人邵扬”,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颜姝回身去停车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扭过头和邵扬说:“告诉颜城,别总来试探我,颜氏迟早都是我的,我没必要做什么。”
邵扬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而后故作不高兴地嚷嚷:“阿姝就这样想我的?我是真想娶你。”
颜姝牵着狗,头也不回。
温玉说,今天露营,又要烧烤又要逛古城的,要带的肯定不止路随。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相安无事地与陌生人在外面呆一晚上,将宋郁带上比较保险。
她要去露营,宋郁惊讶了下,而后欣慰地拍拍她脑袋,“这样才对。”
因为某些说不清的复杂心思,他对颜姝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更何况对于颜姝的病情来说,是一个好的发展,他当然乐意参与。
两人并肩走到颜姝车旁,他问:“你开我开?”
颜姝把狗绳给他,边绕过车头去驾驶坐,边说:“我开吧,你看着点儿凯撒。”
凯撒这个不要脸的,见吃忘主人,每回见宋郁,他都给它好吃的,所以凯撒特别喜欢他。
他们与温玉越好在露营地点会合,在西城郊外,那儿离楠市一个网红古城不远,可以顺便去逛逛。
越野车平稳驶出,城市繁华越来越远,窗外景色脱离人工绿化,逐渐趋近大自然,仿佛也远离了纷争。
宋郁说的没错,接受着秋风的洗礼,颜姝觉得自己跳跃的精神都平静了许多。
车停在外面,颜姝跟宋郁一起进去找温玉微信里所说的标志性银杏树。从停车场上一坡台阶,绕过一条人形路,这里估计是经常有人来露营,路边有不少卖麻辣土豆、土豆饼各种小吃的小摊贩。
颜姝的目光扫过这些她很少见过的东西,更没有尝过,闻起来是浓重呛人的油烟味,却十分有生活的烟火气,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宋郁适时出声问:“阿姝要尝尝么?”
颜姝“啧”了声,装作很勉强很挑剔地抬了抬下巴:“买一点这个吧。”
她手里牵着的凯撒自觉坐到身旁,长嘴边上的口水掉下成了丝,褐色狗眼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正在炒的土豆。
宋郁忍不住笑,平日里没心没肺,有时候又跟个小孩儿一样,傲娇可爱得很。
端着一次性碗装好的麻辣土豆,颜姝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了,决定先尝一口再塞给宋郁,尝着尝着,麻辣土豆的味道就让她忘了这事儿。
她还敷衍狗:“狗不能吃辣的,不给你吃。”
凯撒抗议地跺脚哼唧,跑去蹭宋郁了。
绕过这条路,就是露营地点,一眼无际的草坪,应该说是草坡,下面是平的,往上都是山丘。
他们走进草坪里面,颜姝问打电话问温玉在哪儿,说是在一根银杏树旁边,进来了才发现全是银杏树,金黄的落叶铺了满地,嫉妒似的盖住了仍旧翠绿的草。
电话里小姑娘兴奋大喊:“阿姝你到啦?我再上面呢!看见我了吗?”
她一抬眼,一眼瞧见了一山丘上面猴儿一样招手的姑娘,旁边真有一颗“遗世独孤”的银杏树。身后有两个男人像是在搭帐篷,好像还其他有人……带的人可真不少。
爬到他们选的帐篷地点,温玉兴致很高:“阿姝,你终于——”
看到颜姝身后跟上来的宋郁,她傻眼了,往后看了眼,又看了眼宋郁。她助攻没当成,倒点亮了修罗场?
……她也没想到阿姝会带宋郁来啊!
颜姝挑起眉梢,顺势看过去,正正当当地撞进了沈遇书的目光,沈遇书似刚帮忙搭好帐篷,波澜不惊地看了眼颜姝,而后扫向宋郁,抬腿走了过来。
她没看到似的,和温玉说话:“你们可真会远地方,这地儿晚上肯定够通风。”
山丘上面也是平的,刚好能容纳他们这一伙儿人搭帐篷、烧烤玩耍,只是高处不胜寒,晚上温度势必很性感。
温玉苦不堪言,现在她还还能想得了这些问题。
沈遇书朝宋郁十分“好学生”地笑笑,礼貌道:“宋教授。”
宋郁面色如常,一手牵着狗,另一只手端着碗不太符合气质的拌土豆,温和笑:“沈同学也在,放松一下挺好。”
沈遇书“嗯”了声,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颜姝脸上。
颜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向温玉小狐狸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儿,用牙签悠哉叉了坨土豆放进嘴里,“局外人”一样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大戏。
温玉不了解小天才的真面目,却也觉得他此时礼貌斯文的皮相下,一定藏了不少刀子,森森寒光都快藏不住了,像是要将谁千刀万剐。
她自觉有罪,悄摸摸地溜到路随身边,扯住他衣袖,寻求庇护。
路随坏心眼地拉住她手又走了回来,温玉脚底下生了根一样,是真被“拉”走的。
她想起什么,朝一帐篷里面叫道:“陈怡,你偶像到了!快出来!”
“真的?真的!”先闻其声,随后帐篷里钻出一女孩儿,急急忙忙跑过来,瞧见颜姝,瞬间结巴:“不……不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布置帐篷,没听见。”
温玉立刻说:“阿姝看,陈怡也是我同学,我就是想让你多交点朋友嘛,之前……之前看你挺喜欢沈同学,就也一起拉来了。”
话落,她誓死如归地说:“是我硬拉来的!”
颜姝耸肩,十分好脾气地朝陈怡勾唇一笑:“你好。”
陈怡和林至一样,见偶像万分紧张,夸张到隆重一鞠躬:“你好!”
颜姝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了,别紧张,叫我学姐就行。”
宣称是她最好的姐妹温玉立即吃味:“我不可爱吗?”
颜姝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递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温玉瞧见正冷眼瞥她的沈遇书,鹌鹑一样又缩到了路随身后。路随这狗比男人,也就只有天真小姑娘不知道,他很享受被“小鸟依人”的感觉呢。
沈遇书突然出声:“学姐,你的帐篷已经搭好了?看看?”
颜姝不愿意来这些场合,之前温玉为了让她同意,就说带帐篷搭帐篷的事儿被她全包了,她也没和对方客气。
同时,宋郁也开口和路随说话:“路老师,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路随、温玉和颜姝是发小,宋郁是颜姝好几年的私人医生,自然和他们很熟。
路随讶异地挑起眉,说:“等会儿要做烧烤,烧烤架还没弄好。”
宋郁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去弄。”
“行。”
温玉十分有眼色地拉着陈怡,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两个人,颜姝把凯撒栓在银杏树上,随口问:“你什么时候和小鱼儿这么好了?”
还一起郊游,她记得温玉和她说过,她与沈遇书同学两年多都没说过一句话。
沈遇书带着她往中间的帐篷走,淡淡地说:“同班同学,一起郊游,不是很正常?”
颜姝“嗯”了声,不以为意:“是很正常。”
她扫了眼帐篷,已经弄好了,不过现在这情形,没兴趣进去体验一下,沈遇书往帐篷外的地上铺了纸巾,她半点不客气地就地坐下。她很少走路,爬坡上坎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累了。
沈遇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拿了自己的背包过来,摸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颜姝把吃完的土豆碗放在一边,眼尖地捡起从他书包里顺带掉出来的小东西,是星球杯,突然来了兴致,“学弟也喜欢吃这个?”
沈遇书敏锐地捕捉到不同寻常的“也”字,眼皮动了动,不动声色地问:“学姐喜欢?”
颜姝撕开星球杯,顿了下,眼珠转了一圈,说:“宋郁给我吃过。”
那时候她还小,医生也不是宋郁,是她病情最不稳定的时候,反复无常,动不动暴躁难控。
宋郁是她那时的医生带的学生,偶尔碰见,会买些她没吃过的小玩意儿哄她。她说都是小孩儿吃的,可她小时候并没有吃过那些。
第24章
郊外空气清新安静, 偶有金黄色银杏叶落下,颜姝拿起相机拍下飘零的瞬间。
沈遇书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变形,发出“啪啦”的声响,他才像回过神, 淡声:“是吗?”
“我喝, 别蹂l躏人家呀。”颜姝故作嗔怪地掀他一眼, 拎过他手里的水, 十分不见外地喝一口, 拧好瓶盖放回他包里。
顺便往他包里望一眼, 晃了晃星球杯, 问他:“没勺子?”
沈遇书脊骨一僵, 抿直唇线, 语气稍显不自在:“没。”
前天买了星球杯后, 才觉得这个方法很傻逼,他一直没吃过, 今天知道会见她,莫名奇妙地塞进了包里。此时又后悔了, 明知她“学识渊博”, 说不定就知道星球杯真正的作用。
颜姝目光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忽然笑得意味深长,摇着狐狸尾巴说:“给你表演怎样徒嘴吃星球杯。”
沈遇书蓦地咳嗽起来,目光不免落到她洋洋得意的嘴唇,故作镇定地说:“好。”
颜姝又一次地展现了她某个器l官的“灵活度”,沈遇书眼睁睁地看着她灵活地一抵一卷,一次性将小小星球杯里的巧克力泥和巧克力豆刮了干净,嘴角沾了一点褐色混白色的巧克力。
他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喉间难以抑制地滚动, 下一刻,颜姝倏地被他握住肩按到草地上,少年看着清瘦,手掌却能紧紧握住她的肩,使她不能动弹。他舔掉嘴角零星的糖,而后得寸进尺地从缝隙间探入,寻找更多的巧克力和糖豆。
凯撒在叫,犬吠离他们很近,妈宝狗许久未见主人,略显焦急。
它不知道它的铲屎官和人较起了劲儿,不愿把糖让给对方,和沈遇书在自己口腔里你来我往地争抢,最后也不知道谁吃的更多一点。
沈遇书退开两寸,口腔里每个角落都遍布了甜,是巧克力在两人交换之间发酵出的别一无二的甜。他湿润的眼盯着颜姝,轻声说:“我也喜欢。”
秋日的银杏树都是金色,阳光也被带了点金色,远山却叠青泻翠,分不清春夏秋冬。
从哪飘来的银杏树叶,洋洋洒洒落在沈遇书肩上,颜姝伸出食指与拇指拈起叶柄,扇子一样的金色树叶不着痕迹地扫过沈遇书的侧颊,而后挡住他嘴唇。
她嘴角的笑像晚秋里一枝独秀的毒花,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到他被银杏叶挡住而若隐若现的唇,懒洋洋地拖着长腔问:“喜欢?有多喜欢?”
沈遇书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非常有“实干家”精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多喜欢。嘴唇里里外外残留的甜,都被他强烈且锋利的占有欲收刮干净,舌下半点不留情。
他宽大的手掐上颜姝的下颚,嘴唇划到她耳畔,随后声音低沉地说:“以后都吃我买的,好不好?”
颜姝不喜欢被桎梏,本能地仰头,对方却不像宋郁那样迁就她,有力的食指与拇指纹丝不动,清俊干净的少年又被另一个不属于他的灵魂占据。他漆黑的眸子透过镜片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她,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必须要个答案。
她先是有点惊讶,继而很快放松下来,并不以为意:“吃了别人的又怎样?”
下颚骨上的手指蓦地收紧,颜姝半点不在意,有恃无恐地伸手解了他紧贴脖颈的风纪扣。今日他棉布衬衫外面罩了件白蓝条纹的毛衣,那股未成年学生气更加浓郁,此时的举动却半点没有未成年的自觉。
沈遇书从见到她和宋郁在一起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绷的某些东西,骤然爆发,从他眼里沉沉地压过来,澄澈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准。”
好像颜姝解开的风纪扣,把他封印在体内嗜人的凶兽放了出来,颈间因为紧绷而鼓起的青筋,仿佛要爆裂。
颜姝眯起眼睛,看着对方俯下来,将身体重量给了她,他毫无预兆地笑了声,声音却是冷的:“还有两个月,学姐要的我都能给,不会让你找别人。”
沈遇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他的年龄,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借口,敷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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