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
哨声响起,各石砲前方的小红旗猛的一挥,瞬间“梆梆”,牵引住发射臂的麻绳一松,石砲顶端的原石呼啸着砸向马匪群。
“嘭”
二十斤重的圆石落在马匪啸集处。遇到马匹,就是血肉横飞;砸到马匪便是一滩肉泥!
石球余势未消,滚过之处,马蹄折断,生生在地上犁出一条血槽。
亏了是夏天,土地松软,石球滚不了多远,便失去了惯性,陷在泥土里面,变得人畜无害。
若是寒冬腊月,土地上冻,那石球带来的破坏力,还会成倍增加!
“分,兵,分冲!”
番和尚的汉语不行,考级铁定不过关。只见他指着日月山,生硬的吼道:“这边,多。”
手指头一转,指着沟渠那边道:“那边少兵,冲!”
番和尚不愧是经年老匪,瞬间就判定:拿下旭日山作为防御阵地,才能扛得住官军的攻势!
马匪群里,人叫马嘶,鬼哭狼嚎。
好在番和尚内力极其深厚,那声音有内力加持,乱糟糟的队伍里,众人才能听的分明。
此獠为人又极端残忍,众马匪首领当下也不敢争执,各自领着手下喽啰就分头冲了过去!
如今马匪们的心思,不在劫掠上,而是转为如何脱离石砲的攻击范围!
要是呆在原地,迟早会被砸死,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是无用。
~~~~
王霸一手扶刀,一手指着军需官吼道:“赶紧组装好石砲、大连弩,将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你真他娘的会过日子,抠抠搜搜做甚?”
王霸不尊重同袍,实际上是违规的。
只不过如今是战时,军法官也开始装聋作哑,全当没听见。
打赢了好说,要是打输了,大帐小账一起算!
啊呸!
军法官给自己几嘴巴:怎么可能会输呢?
血蹄人屠领着喽啰们往日月山冲。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盘算明白:后方的官军人多势众,还不如往日月山上强攻,或许还能杀出一线生机。
血蹄人屠心里清楚:如今自己面对的这支官军,与以往交过手的官军,完全不一样!
这支官军,不但不惧怕咱们这些马上好汉,反而敢设局围歼。
今儿耗子准备宰猫屠狗?
这就太诡异了。
要不是这官军将领,真有曰天的胆子,狂妄的没边儿了;那么他就是有真本事,有把握干掉这群纵横河西走廊、西域的几千悍匪!
这支官军装备石砲、床弩这种重型武器,只能说明对方早有准备、计划周详。
可惜,被尔等白白拖延了几日,以至于官军的大部援军赶到了此处!
心念转圜之间,血蹄人屠的先锋人马已经冲到了山脚下。
~~~~
约摸付出了三四百条人命为代价,马匪总算占领了最外面的两层斜坡。
先冲到斜坡上的马匪们,正吃力地仰攻第三道斜坡的时候,只听见山顶响起几声巨响!
本就是仰攻,无需抬头,最前面的马匪们,就看见几个黑乎乎的物什,从头顶呼啸而过,径直砸在自己身后的马匪群中!
“嘭……轰隆隆!”
巨响伴随着巨大的火球,猛地腾空而起,将马匪们的后续同伙们给隔绝在大火之外。
浓浓的黑烟中,无数马匪浑身着火,惨嚎着,翻滚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这些浑身喷火的家伙们,遇到身边有同伙,情急之下就会一把抓住他,死不松手!
这样一来,引得更多的马匪也被大火吞噬,然后双双惨嚎、抱作一团,一起翻滚!
不多时,阵阵烤肉的恶臭夹杂着呛人的火油味儿,在山脚下弥漫开去……
“妖法,跑啊,官军会妖法!”
“快逃啊,妖法,会炸会烧的妖法!”
~~~~
“呕……”,“呕!”
没来得及吐个痛快,“嗖嗖嗖”上百支儿臂粗的箭矢,又紧随其后,射向大火浓烟后方。
黑烟蔽日,看不清楚这些巨箭穿了谁,只听见烟雾后面无数惨嚎声响起,叫声短促而惨烈。
这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中箭的马匪们,连惨嚎几声都成奢求。
许多马匪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巨箭撕成两截!
最前面的马匪们,顿时呆立在斜坡上,不知所措。
继续攻?
上面还有三四道斜坡,哪是咱们这区区两三百人,能够冲过去的?
退也无路可退:这巨箭、那更加让人感到恐怖的火油弹,分明就是专门用来阻截援军、断咱们后路的!
话本里面说骑虎难下,形容进退两难。
如今这冲的太猛了的两三百马匪,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比骑虎难下更为艰难的处境!
~~~~
所幸,这些马匪没难受多久,便彻底解脱了:
“呜呜呜呜……”遮天蔽日的箭矢倾泻而下,斜坡上的马匪们顿时成了刺猬,死的毫无痛苦……只因为箭矢太快、太多,让马匪们瞬间毙命!
第三、四道斜坡后面的战位上,数百名汉安军军士们露出头来,手里举着连弩。
见马匪们毙命,军士们纷纷越过斜坡,又坚守回第一道斜坡后面,准备迎接马匪们的第二波进攻。
汉安军与其它官军行伍中的弓弩手不一样,除非是狙击手,其余的汉安军军士们,并不在箭矢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杀了多少敌军,都属于集体功。此举,避免了各自为战。同时,汉安军的奖励丰厚,集体功也能得到不少好处,避免军士们杀敌立功缺乏积极性。
这是一种大锅饭体制下的奖励政策,虽有缺陷,但暂时比较适用。
冲向沟渠的马匪,境地更惨:远程的石砲还在不断发射,只不过石球换成了霹雳弹、火油弹!
这使得后方的马匪立马炸了窝!
着火的战马、马匪,浑身裹着浓烟猛火,又是一阵惨呼乱窜……
那些没被击中的马匪,胯下的战马何曾见识过这种震天雷鸣般的巨响?
战马顿时被惊吓的乱踢乱咬!
不少马匪便是被受惊的战马踢死咬死,要不然就是被掀下马背,然后被踩死踢死……
中等距离的马匪们,还没有搞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看不清前方是怎么回事,无数马匪已经稀里糊涂的被迎面而来巨弩,给活活穿成了肉串!
不少战马,也被巨箭串在一起。
被串起来的战马,一时半会儿死也没死透,动又动不了,只能在原地嘶鸣。
剧痛之下,相互将马背上的悍匪,一口咬下来,左甩右摇,犹如撕扯扁塌塌的麻袋。
马匪们自打走上当盗寇这条不归路之后,心里面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却没有一个马匪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同伙的战马,给活活咬死!
这种死法,果真是匪夷所思。
冲在最前面的,其实都是马匪里面最后入伙的新马匪。
跑在最前面,必然最为危险。遇到什么绊马索、陷马坑,沟沟壑壑,就是白白送命的下场!
纯属拿着性命,去替老匪们探路。
没办法,新加入匪帮的马匪,都得经历这个过程:熬过去了,以后成为了老资格的马匪,分的钱也多、挑女人也有优先权。
刚刚加入组织,必定只能当炮灰。
就看能不能熬过这个阶段了,全凭运气。
这群冲在最前面的新匪徒,显然运气不怎么好……非常不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数千汉安军军士齐射的上万支箭矢,岂是旭日山上,几百名军士发射的规模?
无数箭矢出膛,天空随之一暗。
远远望去,只觉得无数乌鸦、麻雀、蜂鸟组成的巨大鸟群掠过。
无边无沿,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伴随着箭雨而来的,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像霹雳弹那样震耳欲聋,而是充斥了整个世界的的嗡嗡嗡、嗡嗡嗡的声响,让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让你绝望的,连绝望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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