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拿出那枚佛珠:“因为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已经不是慈悲二字能够表达了。佛家所言万千劫中,有各种各样的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里,地藏菩萨都会化身千万,给予众生方便,直到他们不在行恶堕入地狱。”
“莫说万千世界,就是这一个世界,一方天地里,要渡尽众生,怕也是不可能的。”
秦韵继续道:“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万物生灵都有轮回因果,这辈子行善未必能保证来生来世也保留同样的善意。如此,地狱永远不空,众生永远不尽。如此往复,永远不绝。”
蒙龑又道:“人性本恶,就算菩萨无私给予,心中不信的人,真有脱离的那一天么?”
“我想,地藏菩萨给众生机会,也是菩萨自己的修行吧。况且,不信不代表没有,也自由他的因果。可能是我总难做到多给别人一次机会,所以更希望菩萨能多给我一个机会。”
蒙龑复道:“这世界弱肉强食,放眼众生皆是。佛导人向善的意义在哪里呢?”
“蒙大哥,信奉佛祖,最后得益的不是佛。而是信奉佛的人,内心能安宁下来。神佛也不是真的如何灵验,而是让我们更加坚定的去做认为正确的事。这看不到明确的利益,一切不过是心安。”
“心安?懦弱的人,才会于心不安。”
“芸芸众生,不都是强者,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众生,才是最难心安的。”
“心安有何用?”
秦韵听他这样说,冷笑道:“心安,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好好的活着。你不愁衣食,不愁钱财,不愁一切普通人愁的。自然不知道,绝大多人,活得已经很辛苦了。”
“有我在,韵儿以后不会再辛苦了。”
秦韵摇头笑道:“欲望无休止,辛苦无断绝。蒙大哥有没有听过一个东边蓬莱仙岛以东,海岛上一个灵幻妖女的故事啊?”
“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有个妖姬生前也是人,可是生得太美,令无数人想占有她,可惜每个得到她的人最后都杀死了她。可是她每次死后都会复活,又分裂出无数的分身。再有人得到她,也会这般往复不绝。”
蒙龑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哪里有这样的妖物?是蘑菇所化?”
“不是,故事只是故事,我初听到时,一直不知道这个故事想说什么。后来才明白,原来这个故事说的,是人们无尽的欲望,所以那个妖孽才会不断的重生,原来是人欲望不绝。”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秦韵笑了一笑:“因为和你在一起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换了别人只怕会觉得我这些想法非常奇怪。蒙大哥,为什么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不过这些奇闻怪谈还是不要看了,夜里难道不怕做噩梦?”
“不怕,这段时间好像不会轻易做梦了。”
二人于雨前对视,不言语间的静默也足够欣慰。
秦韵看着眼前的雨滴一点一点的落下,觉得当下甚好。不言语却不冷漠,言语间又不会因想法不同而起争执,一人说一人听,偶有附和。
远处传来女子的哀嚎声,凄惨不已,二人一前一后飞驰而去。
远去几个人家之后的荒芜屋子,茅草掉落大半,土墙房子也倒塌了一面前。散落在四处的馒头与被泥水沾污,黑了一半。一个几近疯魔的女人拿着一把破柴刀砍伤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那男子莫约五十出头,那妇人看着三十几,双目通红,衣衫破旧,头发散乱,形迹疯魔。
秦韵前去查看那男子的伤口,用手死死按住出血的地方,怕他失去意识,不断与他说话。
那妇人本就不会武功,原本三两下就该将她制住。可是她目中通红一片,如中邪一般,力气极大,人靠近之头晕不止。蒙龑历经沙场,经历过邪祟之事,只因自己为将,杀气与正气并存,寻常邪祟不能靠近。可这次却有些不同,耗费了十数招才勉强将她制服。
秦韵见他将那女子打晕了,才唤道:“蒙大哥,这个人受伤严重,需要马上检查缝合伤口,否则会失血过多。”
蒙龑将刀刃扔开,过来帮她。才按住伤口,后头的女人却突然醒过来,直直冲过来,却被一道铜镜的光罩住退了几步。
门外快速走过来一个女子,未见容颜,只丢下一句:“收服她十两银子,超度十五两,一会儿给你们算。”
秦韵忙着检查伤者的伤口,未来得及看她。蒙龑细细观察她,制服那女子快准狠,招数间尽是女子少有果决,力量感十足,又江一道黄纸贴在那妇人面上,那妇人面色一下变得可怖极了。那女子又着枚不规则的水晶,打在她的头上。那妇人一时消停下来,晕了过去。
秦韵暂时给他止血:“得找个没有雨的地方,马上给他缝合伤口,咱们的烈酒还有么?”
那女子徐步过来,抽下腰上的两个瓶子道:“红的是烈酒,白的是伤药,七两银子。”
这是秦韵才看清她的模样,单眼皮的三角丹凤眼,下巴圆润,身量纤细,衣着浅深相接,头发梳成细细长辫盘成简单发髻,点缀一点内扣的银饰。腿却极长,手里拿着一把黄铜与银镂空相接,中藏硬木,间隙间镂刻咒语,四节上粗下微细的剑状物件,后缀铜钱七枚,上缠红绳。
秦韵接过药来,与蒙龑一起将人送去旁边的屋子里。
屋子破败不堪,哪里还有人住的样子。那女子将倒地的妇人也搀扶进屋子坐下,给他灌入半碗水。
那人伤得重,洒上酒后疼得轻微叫唤几声。秦韵从内衬里取了一枚锋利的银针来,对蒙龑道:“蒙大哥,将这枚针弯曲成鱼钩状,再放到火上过一遍,丢到方才的酒里,我马上回去那酒来反复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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