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主宰》第二十三章 悼亡者之泪

    雨，越下越大了，独角兽街作为曾经布图市最繁荣的街道，明显的特征，就是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巷落，这些小巷随着独角兽街一起繁华，车水络绎，但随着经济泡沫的破碎，又一起衰败，门可罗雀，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边的建筑也开始愈发老朽，爬满藤蔓的墙壁和随处堆放的废料，让这里成为了遗忘之地。
    此时的克洛艾，便撑着伞，站在一处狭窄的小巷后面，她歪着脖子，用力夹着伞柄，手上捧着那本黑色的书籍认真看着，雨水不断打在书籍上面，竟然诡异的全被吸收，没有一丝淋湿的痕迹，这本书，是她现在最大的秘密。
    一连串脚步声在雨中响起，克洛艾合上黑色书籍，她的瞳孔有些涣散，身体在隐隐颤抖，她用伞挡住了自己的脸，但很快便又移开，带着畏惧但又好奇的神色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巷子较为宽阔，但同样昏暗，脚步声由恍惚变得清晰，急促，从小巷的另一头，一个跌撞的身影突然出现，似乎受了伤，身形有些不稳的撞在墙壁上，没有倒下去，十分勉强的维持住了身体平衡之后，又跌跌撞撞往前跑，不时回头看着，眼睛微微往外凸，带着明显的惊恐与绝望。
    “哒，哒，哒。”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克洛艾看见，一个青年慢悠悠的走进小巷，穿着极为考究的鱼尾服和紫色领结，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亚麻衬衫，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杖，因为雨太大的缘故，看不清是什么质地，带着半高礼帽，上面绑着用紫色绸缎做成的蝴蝶结，脚下是一双黄牛皮质地的圆头皮鞋，但脸上，却用油彩画着极为惊悚的小丑妆容。
    突然，那跌撞奔跑的家伙脚突然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原本就脆弱的平衡，直直的往前倒去，正好倒在克洛艾所在的小巷前面一点！因为惊惧就，克洛艾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幅度有些大，但幸运的是，被雨声完全盖过了。
    “嘻嘻，为什么不跑了？为什么不跑了？我倒希望，你能够跑快点，哈哈，哈哈哈。”小丑，画着小丑妆容的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雨中，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的异常肆意，也异常疯狂。
    倒在地上的人想要站起来，但刚刚那一下，自己的脚好像崴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用手不断往后退着，因为雨太大的缘故，有一些污水从下水道里反涌出来，恶臭不断蔓延着，但他无所谓了，他想远离这个疯子，一个疯狂恐怖而强大的疯子，只要能够远离，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小巷中，克洛艾捂着嘴巴，她不断退后着，如果不是那本书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话，她甚至想立刻逃走，越远越好，远离这一切疯狂与黑暗，她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彻骨的凉意蔓延着，她瘦弱的身躯不停打着冷战，一下又一下，因为恐惧，根本停不下来，好在狭小的小巷昏暗无光，遮掩住了这份惧意。
    小丑慢慢逼近着，他的嘴角往上咧着，如同月初高悬在天边的弯月，呈现出一种诡异疯狂地角度。
    “不，不...”倒在地上的人不断往后退着，他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紧接着他的手也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砰”一下仰倒在地上，位置正好在克洛艾所在的小巷口！无边的雨从阴暗的天幕落下，他努力转动着脖子，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小丑从鱼尾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雪亮的餐刀。
    诡异的笑声在小巷间回荡。
    “你是悼亡者对吧，你是悼亡者对吧，你见过多少死亡？见过多少死亡？别害怕，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很快的，真的，特别快，特别快。”小丑猛然向前扑去，坐在了对方身上，他伸出舌头，舔舐着刀身，那是一把刻有花纹的餐刀，刀柄是桃花心木制成，镶有一颗绿色的宝石。
    克洛艾不断往后退着，她看见，从小丑的身后，一根根黑色的触须正在不断伸出来，它们在空中慢悠悠挥舞着，每一根都裹着浓浓的黑暗气息，邪异疯狂地感觉肆意扩散着，让她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但很快，手中的书闪过一道白色光，那种疯狂地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小丑突然一个转头，往里面看了过来。
    克洛艾吓得手一松，雨伞掉落在了地上，但小丑却是把食指放在高高咧开的嘴唇上，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
    倒在地上的男子也看见了小巷中的克洛艾，求生的光芒从他的眼睛中爆发出来，他的嘴唇不断张合着，但是却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只是通过嘴型可以隐约看出在说什么——救我。
    但很快，他的愿望便落空了，小丑手中的餐刀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机械性的动作在短时间内疯狂重复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近乎歇斯底里一般，血液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飞溅着，血腥而恐怖！
    小巷内，克洛艾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恐惧，她的脑袋已经完全混乱，连逃跑都忘却了，只是身体不断颤抖着，寒冷的感觉不断从内心迸发出来，与之相比，雨水所带来的冷，已经微不足道了！
    这是怎样疯狂的场景，这是怎样血腥的场面！这样的场景已经在克洛艾心底留下了灰暗的阴影，眼前的一切开始疯狂地旋转、跳跃，晕眩感让她完全站不稳，紧接着便是极度恶心的感觉，终于，克洛艾扶着墙壁开始呕吐起来，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虽然年轻，但身体却已经完全长开，虽然没有乔安娜的那种浑圆，但却有着一种青涩与诱惑相融合难以匹敌的魅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克洛艾终于从混沌中醒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小丑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等了好久，都不见小丑再次回来，克洛艾才放下心来，强忍着不适缓缓走过去，她浑身上下都在大幅度颤抖着，很狼狈，眼神中充满着恐惧与不适，终于，她看清楚了那张被砍得稀烂的脸，整张脸上，已经分不清所谓的五官，只剩下被剁碎的烂肉。
    克洛艾又呕吐起来，但这次，除了酸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悼亡者...克洛艾站在尸体面前，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强忍着伸出手，放在尸体的上面，她的嘴唇不断开合着，吐出了一段古老晦涩的咒文，很快便消失在了潇潇的雨幕里，突然，原本已经死透了的尸体猛然颤动了一下，克洛艾吓了一跳，中断了仪式，整个人往后倒去，倒在略有肮脏的雨水里。
    一颗晶莹的泪滴形状的宝石从尸体中脱离出来，缓缓上浮，泪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带着明显的流质感，但却坚硬，克洛艾怔怔看着，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所谓的，不过就是它，悼亡者之泪，命运途径等阶一，成为无命者所需的最重要材料，而这一切，都是手中那本黑色的书，所做出来的预言，准确，但又充满着危险。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呼喊，克洛艾猛然一惊，立刻伸出手把悼亡者之泪握住，然后跑回去捡起自己的伞，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小巷尽头。
    书屋，除了翻书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但很快，这种寂静便被打破了，敲门声响起，离门最近坐在柜台里面的玛里首先抬起头，还没等她动身，小尼尔便站起来，想要去开门，但被亚当拦住了，克里斯也跟着摇了摇头，小尼尔只好坐了下来，他也明白过来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外面敲门的存在，很可能有危险。
    亚当从腰间掏出那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缓缓走了过去。
    打开门，门后是一位穿着黑色传教袍的老者，戴着兜帽，苍老的脸上爬满着深深浅浅的皱纹，眼睛浑浊，眼珠呈现出病态的白灰色，眼眶很深，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脖子间挂着一个象征着命运教会的吊坠。
    是教会的人，克里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果不其然，亚当看见对方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贝里主教，如此大雨造访，出事了？”
    老者点了点头，“出事了，阿德莱森...死了。”
    “阿德莱森？悼亡者？”亚当的瞳孔微微一缩，他半侧过身子，让贝里主教进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警局那边的人发现事情不对，通知了教会，阿德莱森就死在...外面的巷子里。”贝里主教的声音沙哑低沉，克里斯对他有些印象，记忆中，克里斯曾经前往命运教堂祷告的时候，远远看过这位老者几次，不过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份，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对了，有人看见...阿德莱森临时前，曾被追逐，是一位画着小丑妆容的疯子。”贝里主教补充了一句。
    突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也一并消失不见。
    “还有，他的特性，悼亡者之泪，也消失无踪，初步怀疑，这是一场猎杀，下面要做的，就是搜寻悼亡者之泪，教会的能力有限，或许需要守夜人的协助，事情已经报给了上面，现在开始，布图市的神秘力量，包括教会和我，都听从您的调遣。”贝里主教缓缓转身，朝亚当深深鞠了一躬。
    亚当转过身，沉默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这场雨，下的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