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若琳脸色都变了,张医师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的言辞过于严重了些,还是说自己的表情过于凝重了些,所以导致直接把江若琳吓到了。
而且还吓得不轻。
两个人这么在走廊上站着也不是办法,张医师把江若琳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水,两个人坐下来,平静了一下,这个话题才得以继续下去。
“嗯……你先别这么担心,其实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儿。”张医师把水杯又往江若琳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先喝点水静一静。
江若琳接过水杯,拿在手里,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好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话说出口:“我母亲,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办法治好吗?”
“我刚刚也说了,不是那么严重的事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好吗?”为了避免再刺激到江若琳,张医师又把语气放温和了点。
张医师发现,江若琳好像很不能受到这方面的刺激,一说到江母的病情有变,她就会变得格外紧张。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有人会不关心自己父母的身体的。
张医师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江若琳,发现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并不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应该有的状态,就算是疲劳过度的人,和她现在表现的情况,也是有区别的。
见江若琳眼神里带着担忧和期盼地望着他,张医师觉得还是先跟江若琳说明一下江母的状况比较好。
“现在的状况是这样的,经过简单的身体检查,江阿姨身体的各部分机能都没有问题,如果有也只是一些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恢复过来的小问题,完全需要有过多的担心。就像你看到的,阿姨每天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一点也不输别的老太太。”
说到这里,张医师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到江若琳的表情确实有所缓和了,才接着说道:“现在说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必然的问题,只是存在的一个隐患。”
“就是你刚刚说到的血块?”江若琳马上反应道。
“对。”张医师打开办公桌边的荧光屏幕,上面刚好显示出江妈妈大脑的CT图,后脑勺上能看到一个很明显的阴影部分。
张医师用笔盖指了指那一块阴影部分:“如你所见,这个就是江阿姨脑部残留的血块,我们现在还无法判定它的性质,可能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得出相对准确的结论。如果放任它不管,最好的可能就是像我们身体的淤青一样,随着时间慢慢消散掉。而最坏的可能就是会发生转移和扩散,最终导致压迫到脑部重要的神经,那后果的严重性我现在也无法给你做出一个准确的预估。”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此刻,江若琳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知道,担心是不能对母亲的病情起到任何的作用的,只能听医生的话,只有医生才能在母亲的病情上起到真正的帮助性的作用。
“只能住院观察,等待检查的结果。”张医师言简意赅。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若琳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任何风险都不是她能承担的。
“江小姐,我多嘴问一句,你这么踌躇,是因为医药费的问题吗?”联想到之前江若琳询问何时能出院,张医师试探性地问道。
江若琳身子一僵,才呐呐道:“肇事者现在都找不到,警察局说找到的几率也很小。我们一家刚刚来这个小镇没多久,人生地不熟,我真的很担心。”
江若琳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感觉她这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扫过脸颊,落在肩头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味。
张医师看着她这幅模样,隐隐地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的身体状况好像也不太好,自己更要多注意才是。”想了半天,张医师还是决定提起了这个话题。
“前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多亏母亲和父亲一直在身边照顾,最近才慢慢好起来。本来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现在又……”
说到最后,江若琳已经声含哽咽。
张医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递了一张抽纸给江若琳,江若琳接过手,然后抬起头,张医师看到她眼睛微微地发红,却依然没有要落泪的迹象。
“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江若琳把话说到了这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对着不应该的人说了不应该的话,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最近可能真的压力太大了吧……
“江小姐,你别这么客气。照顾江阿姨的这几天,我都要快把她当成我妈妈一样的存在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得,你不用过多地有顾虑,还是身体要紧。要是你垮了,那江阿姨江叔叔怎么办?你要是心疼他们,首先要心疼心疼自己的身体,也算是没辜负他们之前对你的悉心照顾,不是吗?”张医师看她这幅脆弱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张医师的话确实有触动到江若琳的心。
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江父江母现在只有她了,如果她不能坚强起来,还有谁能一如往昔地在她背后为她付出,成为她最有力的支撑呢?
答案是,没有人,现在,她只有她自己,以及需要她照顾的年迈的父母。
“谢谢你张医师,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的,多谢您的关心了。”江若琳站起身来,再一次跟张医师道谢,“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在江若琳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医师又突然开口道:“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想我可以……”
“张医师,谢谢您的好意,您能这么帮助我们一家人,我已经是不甚感激了,你不需要再去管那些多余的事情。”没等张医师把话说完,江若琳就打断了他,顺便阻止了他把话继续说下去,“之后的日子,我母亲就拜托您多加照拂了。”
张医师听了江若琳的话之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就这样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谢谢您的好意,我记住了。”江若琳最后还是对着张医师笑了笑,然后毅然而然地转身离开了张医师的办公室。
张医师看着江若琳离开的背影,略显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太过倔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女人还是要懂得偶尔示弱,才比较可爱吧。”
江若琳走出了医院。
她不是不明白张医师话里话外有意思,或者说,张医师的意图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男人殷勤的目的,总是有迹可循的。
别的不说,江若琳对这个东西看得特别准确,可能是往事对她的影响。
一想到这里,很久没再出现在脑海中烦扰着她的人和事又突兀地出现,江若琳甩甩脑袋,告诉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为了这些小事情打扰了心境。
而张医师,于她而言也只是她母亲的主治医师而言。
她也相信,于张医师而言,她也只是张医师漫长人生中很多个多看了几眼的女人中的一个而以。
一见钟情什么的江若琳并不会否决。但是她更加相信的是,世界上没有绝对专一的人,只有锲而不舍然后修成正果的事。
很显然,她身边的人,都连简单的专一都无法达成的。
勾起的往事被江若琳当成一个夸张的笑话一带而过,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好几天没有接到警局的通知,江若琳只有主动前往。
走进去后,她直接奔到负责这个案件的小警员的办公桌旁。
小警员远远地就看到江若琳走了过来,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看到江若琳的时候还是笑着打了招呼:“江小姐,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边没通知我,我只有自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江若琳的口气不太好,她对于警察局这种办事的态度很不满意。
虽然以前就经常听说警察局办案就是爱拖拖拉拉,每年都有大把大把无法破获的案件理所当然地摆在档案柜里,如今亲身经历,江若琳才知道有多么让人愤怒。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个说法?”江若琳步步紧逼。
小警员似乎有点为难,他朝四周看了看,今天办公室里的人比较少,本来不宽大的环境里,稍微大声说话,都能像用了传声喇叭一样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江小姐,你先别急,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说。”小警员只能安抚道。
江若琳也不是要给小警员找难堪来的,她坐下后,小警员才凑近她,压低声音对她说:“这事儿,已经有点眉目了……只是……不太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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