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设》鱼崽历险记(上)

    那年夏天蝉鸣聒噪, 天气格外闷热,好像随时都会下起一场大雨。
    傅游年搬到叔叔家已经有多半年时间。
    渐渐地开始习惯在这边生活,至少不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一不留神又走错了路。
    “诶, 你真的不跟我去那个补习班?”罗辰蹬着一辆山地车从巷子里转过来,使劲喊他,“我妈都说让你一块儿去听听。”
    罗辰这次期末考得一塌糊涂,暑假被他爸妈拎着耳朵送去补习班, 还试图忽悠傅游年去和他搭伴。
    “不去。”傅游年拧了下眉, 看时间不早了,再待会儿就要天黑,没再管罗辰,把书包带搭在肩膀上就往家里跑。
    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他指尖勾着串钥匙,朝那栋老旧的居民楼走去。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一回头发现旁边杨树底下蹲着个眼生的小孩。
    看起来像是四五岁的样子,可能还更小一点。
    衣裤都脏兮兮的, 凉鞋带子断了半截,有点怯生生又带着防备地蹲在那里抬头看他。
    脸倒是挺白, 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乍一看,傅游年还以为是个小女孩。
    傅游年的婶婶在这附近的幼儿园工作,已经有十几年时间, 傅游年有时候放学会过去帮她收拾一下东西,至少这几条街上这么大的小孩, 傅游年都比较眼熟, 这个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是新搬来的, 还是走丢了。
    傅游年抬脚上了一级台阶, 那个小孩的视线还落在他身上。
    “你是哪儿来的?”傅游年回头问他。
    那个小孩忽然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后退了退,看起来像是要跑的样子。傅游年这才看到他膝盖都磕破了,还在渗血。
    傅游年没管他。
    看着他往外跑了几步,那双小凉鞋挂在脚上要掉不掉,差点又绊倒,再加上腿疼,笨得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喂,”马上就要天黑,现在还没回家,身边没有大人,傅游年感觉这小孩像是走丢了,就跟过去,俯身戳了戳他的肩膀,“我说你……”
    .
    傅叔叔看到傅游年回家时身后还跟了个小孩,吓了一跳。
    “这孩子哪儿来的?”叔叔问他。
    “捡的。”傅游年捂着手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低头瞄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孩,趁着没人注意,抬手假装要打他,那小孩也不在意,还很倔强地仰起脸看着他。
    “别真是跑丢的吧。”婶婶出来看了看,蹲下跟那个小孩说了几句话。
    她每天在幼儿园就是和小孩子打交道,很快就跟那个小孩混熟了一点,尽管还是有戒备,但在她很温柔地问了几句之后,那个小孩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福利院?”
    听到他说是从福利院走丢的,连正在找创可贴的傅游年都愣了一下。
    “在这儿住几十年了,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福利院啊。”叔叔纳闷地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老傅,你领着去成子那边的派出所问问吧,别吃饭了,去问完回来再吃。”婶婶跟他说,然后又回头叫傅游年,“年年,陪你叔叔去一趟,这个小弟弟估计走路不方便,你拿自行车带他一下,叔叔最近腿疼,不能骑车。”
    “嗯。”傅游年点了点头,拿着钥匙下楼推车。
    他双手放在那小孩胳肢窝底下,把他捞起来塞到自行车安的宝宝椅上。
    低头发现那小孩一直盯着他的手背看。
    “看什么看?这是哪个小狗咬的?”傅游年撕开创可贴,给他看自己手背上差点破皮见血的牙印,“我是不是得去打个狂犬疫苗?”
    他刚才就戳了戳这小孩的肩膀,结果就被掉头抓住手腕咬了一口,如果不是他及时捏住这小孩的下巴让他松口,可能真的会被咬破。
    小孩的膝盖上贴着跟他同款的海绵宝宝创可贴,是刚才婶婶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膝盖上磕破的伤口,然后顺手贴上的,乍一看都挺凄惨。
    傅游年叔叔的一个表弟在这边派出所当民警,他们过去时,他还留在那儿值班,没有走。
    听说了这个情况,又让那个小孩把福利院的名字、地址,还有联系方式背了一遍。
    郁奚是跟着福利院的老师出去买书的时候走丢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福利院就在那条街尽头的地方,结果自己往回走,走到之后却发现是个小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害怕,鞋子也破掉了,就想蹲在那里歇一歇,再去找警察叔叔。
    “不对啊,这邪门了,”那民警对傅游年的叔叔说,“哥,这别说咱们市了,全国也没这家福利院,电话打出去是空号,而且这座机的区号也不对吧,哪儿有这个区号啊。”
    但是郁奚背得很流畅,不太像是会记错的样子。
    傅游年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拿着叔叔的手机低头玩贪吃蛇。
    他另一只手还插着兜,有点漠不关心。
    偶尔才抬眼往那小孩的方向看看。
    他看到那小孩朝女警察抬起手,伸开软乎乎的手指,比了个五,说他五岁了。
    傅游年他弟弟也五岁,比这小孩高多了,傅游年看他还没有办公室那张桌子高,想要看清上面的东西,还得扒着桌边晃晃悠悠地踮起脚尖,感觉顶多四岁半。
    “那我先带他回我那儿吧,反正家里几个孩子,还能凑到一起玩,”傅叔叔说,“明天有消息了我再带他过来,也说不定是谁家走丢的小孩,我回去找街坊邻居都问问。”
    不过傅叔叔觉得不太可能,这小孩长得软乎漂亮,眼尾还有点颜色不太深的红泪痣,谁要是见过,很难没印象。
    但他刚才问了一圈,好像都没看见,就傅游年在树底下捡到他了。
    派出所里都是大人,好像带着一种天然的威胁性,郁奚听他们说着话,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去傅游年那边坐下,跟他中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谁也不理谁。
    傅游年上学比同龄人要早,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个子就开始抽条,他四肢修长,脸上也渐渐地褪去了幼时的稚嫩,有了一点少年人的影子。
    他不太想搭理旁边那个顶多跟他腿一样高的小豆丁。
    但是又忍不住余光去看。
    发现他含着自己的手指在吸,指尖被抿得湿漉漉的,睫毛又卷又长,发梢好像也有一点微卷,不咬人的话看起来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孩都乖。
    最后郁奚还是回了傅游年叔叔家。
    傅莹下午带着傅乐和傅如琢去儿童乐园玩,正好错过傅游年他们出门。
    傅游年回来时,傅乐扭头看到有个小孩跟着进了家,吱哇乱叫了半天,跑过去凑到郁奚旁边,像小动物确认地盘上的入侵者一样,探头去闻他。
    郁奚抱着傅游年的腿,往他身后躲,攥着他的裤子,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张牙舞爪的傅乐。
    傅游年拎着傅乐的衣领,把他提溜到旁边放下。
    然后拉着郁奚的手腕让他进来换鞋。
    可能因为郁奚在这边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傅游年,而且他虽然咬了傅游年,傅游年也只是吓唬要打他,并没有真的动手,郁奚就下意识地觉得傅游年应该是个好人,比起别的人,更愿意凑到傅游年身边,在这短暂的几个小时里,几乎产生了一点雏鸟情节。
    坐下吃饭时,也是挨着傅游年坐。
    “年年,待会儿带这个小弟弟去洗洗澡,”婶婶去找了傅如琢的衣服,放到沙发扶手上,“他膝盖还没好,就穿你弟弟的短裤吧。”
    郁奚自己走了一路,前几天还下过雨,沾了满身的雨泥。
    “好。”傅游年答应了一声。
    他出去看,发现是件海军领的小上衣,还有条黑色的棉质短裤。
    傅游年先去往澡盆里放了点热水。
    回头看到郁奚蹲在卫生间门口,像只可怜巴巴的小流浪猫,眨着眼睛看着漏过他指尖的水流。
    “进来。”傅游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澡盆。
    郁奚才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他伸出脚丫碰了碰澡盆里的水,发觉不太烫,才脱掉小背心,很端正地坐进去。
    他腿上伤还没好,傅游年就让他竖起膝盖,别乱碰水。
    然后拿着浴花往他身上淋水。
    “自己会洗澡么?”傅游年问他。
    傅游年也刚洗完澡,他头发还半湿,发梢微微滴水,只穿了件白短袖,还有条宽松的短裤。
    郁奚点点头。
    学着傅游年的样子,伸手按了下沐浴露,然后合在手心里搓搓,又往自己的腿上和肚皮上搓搓,没过几分钟澡盆里就满当当地都是泡沫。
    傅游年从旁边抽屉里翻了只能浮在水面上的小黄鸭,丢到水里。
    小黄鸭顺着水的浮动往前漂,撞到了郁奚柔软的小肚子上,然后又往别处漂。
    郁奚愣愣地看着那只小鸭子,往它头顶上放了一点泡沫,眼睛亮了亮,自己被自己逗得咯咯地笑。
    “好玩么?”傅游年也笑了一下,抬起手,把手心里剩下的泡沫蹭到他脸蛋上。
    叔叔在外面带着傅乐他们三个玩。
    傅游年就在这里陪着这个走丢的小家伙洗澡。
    洗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把郁奚捞起来夹在胳肢窝底下冲了冲,然后找了张浴巾裹住他,让他自己擦干身上的水。
    家里经常会有很多小孩子过来,傅游年听到婶婶在门口跟一个读小班的小女孩说话,小女孩在给她背放假前学的儿歌。
    “小白兔,白又白,爱吃萝卜和青菜……”然后还比了个兔耳朵,手指勾着动了动。
    “你会不会?”傅游年发现这小孩也凑到门缝那边看,就戳了下他的肩膀,问他,“你不是五岁么?”
    郁奚在福利院里没有读过幼儿园,只能等到年龄够了再去读小学。
    他在的那家福利院很偏僻,没什么人管,能教识字已经算是不错。
    但是傅游年问他,还戳他的肩膀和小肚子,郁奚就很不服气。
    他伸出手指凑到头顶上。
    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因为水声没有听清那个小女孩说的是什么,他就迟疑地编了一句。
    傅游年听到他小声地说:“……不吃萝卜咕噜菜。”
    “……”傅游年很努力地在忍,但是实在没有忍住,靠着瓷砖墙差点笑出眼泪,肩膀都在抖。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郁奚眼睛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妈!我哥把那个小孩打哭了!”
    傅乐路过,幸灾乐祸跑去告状。
    傅如琢也跟着边怪叫边往客厅里跑。
    婶婶不信傅游年会打郁奚,过去一问,简直哭笑不得,拍了几下傅游年的肩膀,说:“你都多大啦,十几岁的大人,欺负人家小弟弟。”
    少年的肩背还很单薄,但是已经有了柔韧又略显锋利的线条。
    他过去抱起郁奚,给他换好衣服,拉他去书房沙发那边。
    “别哭了,给你坐滑梯行不行?”傅游年拉着他沾满眼泪的手。
    郁奚还是哭,他也不哭出声,只是眼泪汹涌。
    傅游年自己坐在沙发边上,伸直腿,然后抱起郁奚,把他放到自己腿上,让他顺着腿滑下去,刚好被抬起的脚尖拦住,不会摔到屁股。
    就像真的坐滑梯一样。
    小时候他爸爸经常拉着他这样玩。
    玩了几次以后,郁奚就没有哭了。
    包着一汪眼泪,还去拉傅游年的手腕。
    傅游年松了口气,被他哭得脑壳疼。
    傅游年让他自己在沙发那边玩,然后去书桌前坐下写作业。
    郁奚却跟着他走了过去,在书桌旁边站着。
    傅游年觉得他可能是到了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就没有管,让他黏着自己。
    不过看他待在这儿可能有点无聊,就去找了盒小牛奶给他喝。
    “谢谢哥哥。”郁奚接过去抿着吸管,又低头去看傅游年的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块创可贴。
    牙印都已经消了,傅游年撕下创可贴,虎口那里几乎看不出痕迹,就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法,一瞬间就能让伤口痊愈。
    郁奚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哥哥好厉害。
    傅游年抬手蹭了下鼻尖,然后低头看书。
    他随手翻了一页习题册,指着上面那首诗,‘郁孤台上清江水’,又拿指尖点了点第一个字,问他:“认识字儿么?”
    郁奚温热柔软的小手扒着他的胳膊,凑过去看了一眼,嗫喏地说:“我认得这个。”
    “嗯?”少年等他说。
    “这个是有。”郁奚说。
    少年就噗嗤一声笑了,说他:“小笨蛋。
    郁奚很急,说:“我就叫这个的。”
    “你叫什么?”少年漫不经心地翘起腿,一侧的脚踝搭在另一侧膝盖上,他比同龄的男生长得快,个子不停地拔高,腿就显得笔直而长。
    他垂眼看着那小孩。
    “我叫……有西。”郁奚抱着小牛奶盒子说。
    福利院里教他识字的老师有口音,而且他还不认识很多字,最后就模棱两可都混在一起。
    平常在福利院里,老师们不会叫他的这个名字,因为小孩子太多了,不好记,叫的都是福利院老师们给取的名字,郁奚对于自己的名字也很陌生。
    少年又翻了下字典,问他是里面的哪个xi。
    郁奚指了下其中一个。
    于是少年知道了,这小孩可能叫郁奚。
    叔叔在书房门口听到他俩说话,还探头问了一句,“哪几个字?玉溪烟的玉溪?”
    话音没落就被婶婶在后背抽了一巴掌,说:“快闭嘴吧,哪儿都有你。”
    傅游年有点无语。
    傅游年把郁奚抱到他腿上坐着,翻出草稿纸,试图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但一时半会教不会。
    他低头看了看郁奚哭得红肿的眼睛,拿铅笔在纸上勾了一个轮廓,是条小金鱼,肚子圆滚滚,眼睛鼓鼓的,还是个双眼皮。
    然后指着纸上的小金鱼,对郁奚说:“这个是你,看你哭得眼睛像小金鱼一样肿。”
    郁奚很喜欢小金鱼。
    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小牛奶凑过去看。
    结果没想到傅游年能画得那么丑,像个变异金鱼,嘴还扁扁的。
    傅游年感觉这小孩怎么又不说话了,一低头,发现他眼睛里又开始蓄满了泪水,险险地垂在那对卧蚕上,眼看就要往下掉。
    傅游年手忙脚乱赶紧找纸,还是没来得及拦住。
    眼泪稀里哗啦顺着脸颊掉下来,淹没了草稿纸上难看的小金鱼,铅笔纹路被模糊成一片,变得更难看了。
    傅乐刚才就跟傅如琢在门边趴着,因为特别想拉郁奚出去玩,但是郁奚一直不出去。
    看到郁奚又哭了,就想继续出去告状。
    傅游年拎着球鞋,回头警告地看了他俩一眼,他俩才捂住嘴不敢说话。
    “别哭了。”傅游年也不会哄小孩,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嘴,两瓣唇抿在一起,跟纸上难看的小金鱼更像了,简直如出一辙。
    郁奚从傅游年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说不清哪里难过,小小的内心里只觉得悲从中来,越哭越凶。
    “……”
    傅游年也不知道哪儿又戳到了他的泪点,有点无辜地拿掌心蹭了蹭他湿漉漉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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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老师:养崽失败。
    无责任乱穿番外,别的不重要,主要是养崽(?)
    感谢在2020-12-16 23:57:50~2020-12-17 22:1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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