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在》第159章 红女神骑士团

    充满庄严气氛的圣堂里，正举行向苍之慈母神米缇亚宣誓的仪式。
    站在圣堂正面的是穿着正式服装的赛姆罗萨公主赛乐娜。两旁则是她信赖的重臣们。这些人之前不是被罗舒曼处以禁闭，就是被迫远离政务。一连串的事件结束之后，赛乐娜将他们找回来，举行最初的仪式。
    一名少女跪在通往祭坛的路上。披在背上的外套有着红之战神爱克塔娜丝的纹章。赛乐娜静静地走到她的身边。
    「我以苍之慈母神米缇亚，以及红之战神爱克塔娜丝的名义，授予你骑士的称号。露希雅·斯卡雷特卿。」
    听到赛乐娜的呼叫，少女这才抬起头来。睁开的双眸跟公主一样，是一双澄澈的天蓝色眼瞳。令人联想到晴空的视线互相交会，酝酿出神秘的氛围。
    「谨遵御命。吾剑愿相伴左右，赛乐娜·米缇乌斯·亚司·赛姆罗萨公主殿下。」
    赛乐娜将手中的剑，轻轻放在露希雅的肩上。露希雅举起双手，慎重地收下那把剑。
    这天，圣法国赛姆罗萨诞生了新的骑士。这位拥有跟公主一样的天蓝色眼珠、与公主一起化解国家苦难的勇敢少女，获得了苍之慈母神米缇亚的祝福。
    除此之外，她所率领的骑士团也正式受到赛姆罗萨聘雇。其名为「红女神骑士团」。是集结在红之战神爱克塔娜丝的名下，拯救赛姆罗萨的英雄们。
    ◇
    轻柔的音乐流泻于暮色中。微风吹抚在因酒精而发烫的脸颊上，感觉好舒服。奇尔萨斯倚靠着露台，沉浸在和谐的气氛当中。
    大厅正举办简单的晚宴。赛姆罗萨的国旗就自豪地挂在墙上。无论是谈笑的人，或是手牵着手跳舞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开朗。
    击溃帝国军的先遣部队后，主队也随即撤退了。「红女神骑士团」大获全胜，罗舒曼也被关进大牢里。与他同流合污的共犯也全数遭到逮捕，将私通梵迪尔帝国的内贼一网打尽。赛姆罗萨终于恢复了和平。
    「原来你在这里呀。」
    耳边传来一个融入月夜般的沉静声音。身穿白色素雅礼服的赛乐娜面带微笑走了过来。换上这种打扮后更显现出她的高雅气质。她真的是公主呢……奇尔萨斯不由得信服。
    「公主跑来这里偷懒，没有关系吗？」
    「因为大家都顾着找露希雅嘛。」
    赛乐娜回头看向室内，视线的另一端是身穿红色礼服的露希雅。许多男性围在她的身边。
    击退帝国军的救国英雄「红女神骑士团」，其团长是一位年纪与赛乐娜相仿的少女。这点自然使她成为话题人物。晚宴开始后，就一直有人过去向她搭话。
    「不用叫她过来吗？」
    「嗯？反正有希斯里在，应该不要紧吧。」奇尔萨斯轻轻耸肩。
    只要待在露希雅附近，就有可能被卷进包围她的人群里，所以他才赶紧逃离大厅。反正希斯里昂应对得宜，那就不用管她了。
    「这、这样啊。」
    赛乐娜忸忸怩怩地互绕手指。总觉得她很不自在的样子，还频频偷看奇尔萨斯。
    或许是因为只有自己跟她聊天，感觉很无聊吧。一思及此，奇尔萨斯便问：
    「还是叫露过来比较好吗？」
    「不、不用了！啊，对不起……」
    见对方出乎意料地激动否定，奇尔萨斯不解地眨了眨眼。赛乐娜可能也被自己的音量吓到，她立刻捂住嘴巴。
    「不好意思，因为我很少有机会可以跟你单独聊天。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总是跟露希雅一起行动呢。」赛乐娜慌慌张张地解释。
    奇尔萨斯试着回想。跟赛乐娜说话暗，露希雅确实每次都在场。
    「毕竟我跟她认识很久了嘛。我们从小就一起生活了，连澡都是一起洗。」
    「咦咦！？」
    「小时候啦。」
    「啊，说、说得也是喔。啊哈哈。」
    赛乐娜惊呼一声后，赶紧掩饰自己的表情。她的脸有点红，不晓得是不是喝了酒。给人的感觉也不像平时那般沉稳。只见她视线游移不定，手按在胸口上不停深呼吸。
    或许是冷静了一点吧，赛乐娜叹了一大口气。接着轻轻拉起礼服裙摆，诚恳地向奇尔萨斯行礼。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们。如果没有各位的帮忙，赛姆罗萨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的、真的由衷地感谢你们。」
    奇尔萨斯苦笑回应这段真挚的谢辞。
    「哎呀，你不需要这么慎重其事啦。反正大家都向露道过谢了。」
    赛姆罗萨已正式向「红女神骑士团」表达感谢之意。晚宴前还举办了典礼，授予露希雅赛姆罗萨的骑士称号。
    此外，还同意「红女神骑士团」享有米缇亚神殿的使用权。奇尔萨斯他们可以继续住在神殿里。赛乐娜让他们在百年前，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有个能够生活的地方。这项报酬可以说相当充足了。但是，赛乐娜似乎仍觉得不够。
    「不管几次我都要说。从第一次遇见奇尔萨斯先生的那时起，我就一直受到你的帮助。你不仅救了我一命，还挺身保护我。我对你的感谢怎么说也说不尽。」
    在那双水润眸子的注视下，奇尔萨斯也不禁害臊起来。其实，奇尔萨斯也同样很感谢她。
    「我也稍微得到救赎，你就不要客气了。把头抬起来吧。」
    「我有做过什么事吗？」
    「你让我觉得，王公贵族里还是有好人存在。」
    或许是说得太过简明扼要，赛乐娜不解地略侧着头。奇尔萨斯将视线投向远方。璀璨的星斗美得好似要倾落而下。
    「我曾经是剑斗士奴隶。」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世上就是有那种恶质的家伙存在。他们不要成年的剑斗士，而是叫小孩厮杀并拿这种事来赌博。我就是被他们买下的奴隶，不知从何时起就在战斗了。欧嘉老爹也是在那段时期把我捡回丢的。」
    奇尔萨斯几乎不曾提起这段往事。之前赛乐娜问起过去的事时，他也是瞒着没说。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愉快的回忆，而对方听了心情也不会太好吧。
    奇尔萨斯最初的记忆，就是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喝着泥水。
    「把我捡回去后，老爹便狠狠修理那些恶质的贵族，并解放所有的奴隶。后来我就被老爹收养照顾，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我很不听话呢。」
    欧嘉刚收留他的那段期间，奇尔萨斯完全不肯对他敞开心房。不仅态度十分粗暴，还会拿剑乱挥。如今回想起来，他都不禁佩服起众人能够不嫌弃地照料自己。
    「愿意接纳我的就是红女神骑士团。对我而言那里是我的家，大家都是我的家人。但因为红女神骑士团都是些问题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遭到排挤，贵族对待我们的态度尤其恶劣。最后甚至被人设下圈套流放到一百年前的世界。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王公贵族了。」
    奇尔萨斯把视线转了回来。赛乐娜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看得奇尔萨斯都觉得心痛。害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别提起这件事了。
    「所以，看到你真心想拯救国民时我很高兴。因为我始终认为王公贵族没一个好货。多亏有你才让我改观了。从前的我没有半点为梵迪尔而战的意愿，但现在，若是为了赛姆罗萨我会认真战斗。打倒罗舒曼时心情真的很畅快呢。」
    说完，奇尔萨斯露出大大的笑容。他并非相信所有的贵族，不过他愿意相信赛乐娜。他可以为了赛乐娜而战。与罗舒曼交手时最后推他一把的，或许就是他内心萌生的这种感情。
    赛乐娜轻轻擦拭眼角。
    「即使遭遇到那种事，奇尔萨斯先生现在仍能露出笑容呀？」
    「因为有露和希斯里陪在我身边。当然大家也是，不过那两个人还是比较特别。」
    在那段不相信任何人，只懂得反抗周遭的少年时代，愿意来到奇尔萨斯身边、解开其心锁的就是露希雅和希斯里昂。正因为有那道合力克服的障碍，三人才能够互相信赖，真心帮助彼此。
    「好羡慕喔。」赛乐娜喃喃低语。
    听说她生长在没有亲密朋友的环境。奇尔萨斯还记得她与露希雅开始用名字互称时，她是真的很开心。
    「只要从现在起加入我们就好啦。露也说过我们是朋友嘛。」
    「我、我也可以介入吗？」
    赛乐娜猛地探出身子。见她突然凑近，奇尔萨斯忍不住往后仰。
    「这不叫介入吧。只是从三个人变成四个人而巳。」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指奇尔萨斯先生和露希雅之间……」
    「我和露之间？」
    奇尔萨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像只鹦鹉般重问一次。赛乐娜的脸庞，红得好似喘不过气来。天蓝色的眸子波光荡漾，近距离注视着奇尔萨斯。
    正当她打开颤抖的唇，想要说什么时——
    「啊——累死我了。我受够了～～团长连这种事都非做不可吗？」
    「小姐，你太大声了。」
    大概是终于解脱了吧，露希雅和希斯里昂来到露台。赛乐娜顿时跳了起来，倏地远离奇尔萨斯。
    露希雅一脸纳闷看着她的反应。
    「赛乐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没事！」
    赛乐娜猛摇着头。这反令提问的露希雅吓了一跳，不过她对奇尔萨斯的不满似乎更胜于惊讶。露希雅鼓着腮帮子逼近他。
    「话说回来，奇尔。你来帮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刚刚一直有人来找我讲话耶。你居然火速逃走，太狡猾了。」
    「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把希斯里留在那边了吗？」
    「不要拐弯抹角地把麻烦事推给别人。」
    三人默契十足地拌起嘴来。气呼呼的露希雅，伶牙俐齿的奇尔萨斯，冷静的希斯里昂。三人的嘴巴都动得比头脑还快。这股自然的氛围实在令人舒适愉快。
    「露希雅和希斯里昂先生，我也要谢谢两位帮了那么多忙。」
    赛乐娜低下头。露希雅面带笑容回答。
    「彼此彼此。我们才要谢谢你，愿意让我们继续使用神殿。」
    「我们有幸能获得根据地，非常感谢您的关照。」
    希斯里昂恭敬地行了贵族礼。或许是出身的缘故，他很熟悉这方面的礼仪。应付贵族的手腕应该也比奇尔萨斯还要高明。
    「小事一件。如果还需要什么请尽管说。我们虽然是小国，但还是会尽力提供协助。」
    「感激不尽。虽然没有立即性的需求，不过模造神器也用得差不多了。我们得想办法补充才行，光是想到费用就头痛。」
    希斯里昂面露苦笑，赛乐娜问他：
    「你们有办法取得模造神器吗？」
    「我们知道制造方法。只要找到可以信赖的工坊与工匠，教导他们技术后应该就能生产。除了这点之外，我们还有一堆问题要解决就是了。不过，赛姆罗萨也是同样的情况。」
    听希斯里昂这么说，赛乐娜扶着脸颊，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
    「是呀。关于这件事实在很难启齿，像宝物殿的重建费用、修复结界魔法阵的费用等等都是问题。外墙也有一部分损毁了。」
    「唔！」
    「啊呜！」
    奇尔萨斯和露希雅皆哑口无言。
    赛姆罗萨的宝物殿已不复存在。建筑物不仅遭戴因斯雷夫和雷瓦汀乱砍一通，还被火烧毁，最后成了一座瓦砾山。
    至于设置在周围的结界，也被露西雅给破解了。根据宫廷魔法士的说法，仅拥有天蓝色眼珠的人才能够干预魔法阵。赛乐娜知道通过结界的方法，但露希雅并不晓得，才会硬把结界跟魔法阵一起破坏掉。
    再加上损毁的外墙，每一项重建工程都需要材料、人力与费用。
    「而且，连真神器都弄丢了。」
    奇尔萨斯的脸色霎时铁青。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除了雷瓦汀外，赛姆罗萨的宝物殿里还封印着其他的「真神器」。但是，奇尔萨斯却用戴因斯雷夫砍坏了封印。宝物殿崩塌时，飞散在空中的耀眼光芒好像就是「真神器」。
    虽说是不可抗力，「真神器」最后仍被搞丢，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目前仍下落不明。
    背后冷汗直流。赛乐娜当着奇尔萨斯和露希雅的面，可爱地歪着头问。
    「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希、希斯里！」
    「如果对方认真要求赔偿，我想红女神骑士团就算破产十次也不够赔吧。」
    这现实的宣告令奇尔萨斯与露希雅眼前一黑，内心顿时陷入绝望。
    「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该怎么补偿您才好？」
    「我什么都做。不对，小的什么都愿意做。」
    两人突然摆出卑微的态度，站到赛乐娜面前。他们都怕得不敢抬起头，直盯着赛乐娜的脚下。
    这时，赛乐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玩笑开得太过分了。我当然不会要求你们负担这些费用。刚刚只是在捉弄你们罢了，两位放心吧。我会好好想办法解决。」
    抱歉，吓到你们了……赛乐娜顽皮地吐出舌头。吓傻的奇尔萨斯当场目瞪口呆。看赛乐娜笑得开怀，他突然冒出「原来她也有这种表情啊」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想。
    「不过，真神器的事就无法乐观看待了。既然已经流到外面，就有可能会落入梵迪尔帝国或其他国家。这点是很棘手的问题，我想之后也会需要借助各位的力量。」
    笑了半晌，赛乐娜换上正经的表情。认真的眼神与口吻，令奇尔萨斯他们也绷紧神经。
    「是呀。这件事也并非与我们无关。」
    「不快点回收就麻烦了。」
    「毕竟不晓得会不会被什么人使用，导致新的战争发生。」
    说不定会再次出现像罗舒曼那种自私的人，或是有国家把「真神器」运用在战争上。如果因此引发大规模战争，所有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了。
    「再说，我们也得找出可以穿越时空的神器才行哪。」
    奇尔萨斯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真神器」当中或许会有可穿越时空的神器，能够送奇尔萨斯他们回到原本的时代。包含这点在内，他们确实有必要调查、回收「真神器」吧。
    「红女神骑士团的各位。我们才刚起步而已，未来应该还有各种苦难在等待着我们。你们愿意继续与我们并肩作战吗？」
    赛乐娜伸出手来。置放在这小手上的不止赛姆罗萨的未来。还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改变百年后的希望。
    「这是当然的呀。」
    露希雅不假思索地把手搭了上去。她以朋友的身分，站在对等的立场握住赛乐娜的手。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希斯里昂接着说。语气很理智、冷静。像是要从旁支持两人般把手搭上去。
    「是啊。」
    最后，奇尔萨斯也伸出手。那只用来握剑、保护重要事物的大手就搭在最上面。
    「一起战斗吧。我们答应你，绝对会获得胜利。」
    原本不可能碰触的手，超越时空交鲁在一起。不存在的历史开始转动了。穿越百年时光而来的「红女神骑士团」，他们的战斗现在才刚开始。
    ——此刻仍无人知晓，他们所编织的历史将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