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旉并未封锁大理国使节来到的消息,反而还让军士四处散布,百姓的心是需要争取的。他明白,大理来使一事堵不如疏,一群人进城的时候,路边到处都是百姓,若是封锁这消息,反倒不美。
如今,满城百姓都知道宋军并未想过要隐瞒事实,反倒是心内舒坦不少,至少不用担心宋人会欺瞒他们这些大理人。
午饭过后,赵旉带着秦忠和在石城县内四处转悠,经过一处大院时,听着里边传出的丝竹之声,赵旉便是驻足不前了。
过了许久,那绝美的旋律却仍未停下。赵旉倒是乐在其中,可一旁的秦忠和却是等不住了,在他心中,即便是守卫皇城时也没这么无聊过,最重要的是周遭来来往往的百姓已然对他二人指指点点了。
若不是赵旉严令不许暴露身份,秦忠和早已让隐藏在暗处的大汉亲军们出来撵人了。
“公子,若是实在想听,不若在下前去敲开府门,也好有个坐处,这般站在大道上,实在有些不雅。”
在外,赵旉不准公开身份的时候,身边的人便是称其为公子,而麾下之人一律自称在下。
只是,赵旉似乎已然沉醉在了那旋律之中,没有回应秦忠和的建议。无奈之下,秦忠和只得乖乖站在原地,一双虎目不停的在周遭百姓身上扫过。
只是片刻之后,府门打开了,迎面走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侍女,这侍女向赵旉行礼后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如若喜欢此音律,不若进入府宅,品评一番。”
赵旉拱手作揖,回礼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举动看的旁边的秦忠和目瞪口呆,为何自己叫不动的太子殿下,随随便便一个侍女便叫走了呢。
想不通透的他当下不再去想,手上迅速做了一些动作,隐藏在周遭的大汉亲军便更换了地方,全都聚集到了这府宅附近。
两人跟在侍女身后来到了府宅正门之下,门头上悬有一块牌匾,上书:“孙府”两个大字,“敢问这位小姐,这孙府是何人府上?”
那侍女突兀之间被赵旉叫了一声小姐,霎时间觉得太过高兴,但还是红着脸说道:“公子叫奴婢灵儿便可,此处乃是石城郡大儒孙逐老先生的府邸。”
“好吧灵儿,你家小姐如何知晓我二人在府外听这丝竹之乐?莫非是有下人见到了吗?”
“非也,二位公子在外间听着虽不说话,可周遭百姓的指指点点却是不停,小姐和琴师便在墙内,一墙之隔,无论如何也是晓得了。”
赵旉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后便不再说话。
跟着灵儿走了一小会儿,赵旉眼前出现了一片小小竹林,其间还还有一条小水渠蜿蜒流淌,正中有一小亭,亭中正不停的传出丝竹之声,如此场景,端的是恬淡优美。
灵儿正待上前禀报,却不防赵旉一把拉住了她,阻住了她前去禀报的心思。赵旉的无心之举,却是将灵儿闹了个大红脸,一旁的秦忠和早已憋笑憋的老脸通红了,灵儿见了,也是剜了他两眼。
一曲终了,小亭中的两人皆是站立起来,相向行礼,而后灵儿便带着赵旉两人前去拜会。
亭中两人,一人便是这孙府小姐孙婧。孙婧生的一双柳叶眉,一双眸子深邃明亮,精致的面庞上略施粉黛,身着一身淡绿色衣裙,外罩一件翠色纱衣,一眼望去,宛若那天上仙子下凡一般。
在她身边的便是灵儿口中的琴师了,此人倒也长相不俗,身穿一身白色长衣,其间点缀着些许花样,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在下宋人赵正安,初到宝地,听得此间丝竹之声极其悦耳,一时间竟是在外间驻足而听,多有打扰,还请小姐和琴师多多包涵。”
“赵公子哪里话,小亭之中还有位置,灵儿,再去取两幅案桌来,让赵公子和这位壮士也一同就坐。”
当灵儿带着几个家仆摆放好案桌,又带来了四壶茶水和几盘点心之后,四人方才落座,只不过这座位却是将原本相邻而坐的孙婧和琴师隔开了。
“赵公子,不知方才一曲,可有何不足之处?”孙婧坐下之后,一颔首,便向赵旉问道。
“小姐过谦了,方才一曲,端的是令在下心神舒爽,此生能听到如此绝美之乐曲,实非易事啊。”
得了赵旉夸奖的孙婧面色稍红,略有傲然之色,“赵公子过奖了,小女不过是随手一曲罢了,当不得公子如此之高的评价。”说完,孙婧端起桌上的茶杯,道:“公子请喝茶。”
赵旉也端起茶杯,道:“小姐请。”
一旁的琴师此时倒不乐意了,怎的今日他专程过来见孙婧,却是变成了这副样子。而孙婧竟然专顾这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赵正安去了。
琴师名叫董伫仁,乃是石城郡有名的琴艺大师,年纪不过四十,至今仍未成婚,也算得上是才子不得佳人了。
其实,董伫仁来这孙府,虽是打着交流琴艺的名头,可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冲着孙婧来的。孙婧年方十八,也尚未婚配。
孙婧的父亲当初率军与蛮人交战之时阵亡了,母亲也因此抑郁而亡。成长之路上,都是孙逐老爷子亲自教养的她,如今董伫仁来示好,也不见老爷子反对,从此可见,老爷子是赞同这桩姻缘的。
董伫仁想到此处,心内便是笃定了日后必然能与面前的绝世佳人成双成对,于是也不顾及什么,出言道:“赵公子,不知你到这石城郡所为何事啊?”
孙婧听到董伫仁的问话,眉头一皱便要出言劝阻,却是赵旉先其一步,道:“自然是为了游历大好河山而来,大丈夫立于世间,若是此生不将大宋河山走上一遭,岂非白来一遭。”
董伫仁听到此话,当即冷哼一声:“都说宋人蛮横无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此话一出,秦忠和便要发怒,却被赵旉拦下了,道:“阁下为何说出这等毫无凭据之话。另外,说话之前,阁下莫不是不说说自己的来头么?”
“在下不才,石城郡琴师董伫仁,在民间也是小有名气的。世人皆知,大宋与大理之交界乃是位于乌蒙之地,这石城郡乃是大理之地,如何便成了大宋的呢?这,公子如何解释?”
“原来如此,董琴师,你可认为一个国家占领了另一个国家的土地之后,被占领之地,归属于谁?”
“自然是归属于前者。”
“那如今大宋占据了石城郡全境,你又如何说此地不属大宋呢?”
董伫仁一时语塞,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即便如此,你也是外人,如何可在此处喧宾夺主?”
赵旉心内好笑,喧宾夺主?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在何处可算得上喧宾夺主了。
“董琴师莫要强词夺理,若是如你这般说,你是否也是喧宾夺主呢?此间乃是孙小姐之地,你我皆是客人,便莫要互相攻讦了。”
董伫仁心道,这小子可以呀,言辞着实犀利,看来须得换个方式了,否则日后如何在婧儿面前抬得起头。
“既如此,不若我二人各自抚琴一曲,请孙小姐点评一番,赵公子意下如何?”
赵旉心道,这家伙争风吃醋的能力还真不一般呐,又看看孙婧,却见其脸上神色颇有些焦急,结合灵儿如此安排位置,赵旉便知道,这孙婧多半是不愿与董伫仁有过多交集。
好人做到底,赵旉便帮她随了这个心愿吧,毕竟哪一个妙龄女子会心甘情愿与一个大了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交集良多吧。
“如此甚好,琴师先请。”
说罢,四人端坐案桌之后,等待着董伫仁抚琴。
随着董伫仁手指在琴弦上飞舞,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旋律飘飞出来,于此音律环绕之中,令人就如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之下,格外轻松。
一曲作罢,只见董伫仁缓缓抬手,睁开了微眯的眼眸,孙婧睁开眼眸,眼中的恬淡不言而喻,这样水准的音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弹奏出来的,可她也不是一般人,是以并未有什么惊讶之处。
“赵公子,如何?”
“精妙无比,确实是寻常难以听到的,只不过董琴师之琴艺,在下已然司空见惯了,不足为奇。”
听得赵旉如此说法,董伫仁立时便不答应了,道:“赵正安,有本事便弹奏一曲,如若你能弹得出我这番水准,我便不说什么了。”
“此外,你还得放弃对孙婧姑娘的死缠烂打,赵某倒是看出来了,孙姑娘意不在你,莫要耽误人家余生之幸福。”
董伫仁一咬牙,道:“便随了你的意,你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如何能抵得过我日夜练习。”
孙婧则是一脸不敢相信,他与赵旉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是如何知晓我不愿与这董伫仁深交,又愿意替自己解决这一问题呢?莫非…孙婧脸色一红,不敢再往下想了。
“孙小姐,可否借你瑶琴一用?”
“公子请便。”
赵旉走到孙婧的位置下坐下,试了试琴声后,只见他轻挑手指,一曲《胡笳》便徐徐而来。
此曲曲调悠然婉转,宛若太平盛世,转而忽然变得急促高亢,琴声之中似乎透着金铁交击,武士相争之像。
慢慢的,曲调变得越来越幽深悲悯,宛若大战失利,丧国失地一般,可这悲哀的曲调之中,竟是透着一丝希望,越往后,这希望越大。
直到曲调全然变为悠扬绵长之相,赵旉方才停下手中动作,而此时,董伫仁已然是心悦诚服了。
一旁的孙婧早已是一副痴情女子之态,仅只是今日的萍水相逢,她的一颗少女之心便寄在了赵旉身上,只是赵旉全然没有注意到。
“不知公子琴艺如此高绝,如今方知董某乃是坐井观天了,日后必当勤加练习,以精琴艺,与赵公子之约定,在下必当遵行。”说罢,董伫仁拱手作揖,离开了孙府。
“孙小姐,如今小姐之危已然解除,在下也告辞了。”
“赵公子请留步,奴家想知道,赵公子此曲是何人所做,竟是如此饱有神情,宛如公子亲身经历一般。”
“此曲确是在下亲身经历,只是并非由我独创。此曲原是前相李纲所作,不过后半部分却不似本公子改编后的那般,饱有希望。”
“公子,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赵正安,大宋人,一个想要有朝一日让大宋绝顶天下的大宋人。”
正当赵旉要告辞之时,外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孙女儿啊,听府上侍从说,府上来了个琴艺高绝之人,竟是让那日日前来的董大师都自愧不如的离开了,还不给老头子引荐一番?”
“哎呀!爷爷!”当着赵旉的面,孙逐这么跟孙婧说话,使得孙婧霎时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爷爷,这位便是你说的琴艺高绝之人,宋人赵正安赵公子,旁边是他的随从。”
孙逐一双老眼中冒着精光,看的赵旉一阵不舒服,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与老者行礼了,“在下宋人赵正安,见过孙老夫子。”
“哈哈哈,好一个俊俏后生,方才你等切磋琴艺,老夫也是听到了,小兄弟,你不简单呐!今日便留在府上休憩如何,老夫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二,还望小兄弟不吝赐教!”
赵旉本想回绝,可不防斜刺里炸出来个秦忠和,“好好好,老人家,我替我家公子答应了,嘿嘿,公子,咱们答应了吧,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再离开也不迟。”
“也罢,你去知会一声驿馆随从,今日便不回去了,要他们自行歇息,明日本公子自当回去主持事物。”
“孙老夫子,如此,便叨扰了。”
“无妨,灵儿,你带赵公子去下榻之处,让人为赵公子好生收拾一番,切不可怠慢了,知道吗?”
“是,老爷。”
说话间,赵旉已然跟着灵儿去了后院客房,这边,孙逐拉着孙婧的手道:“婧儿,你这一仪一态老头子可是看在眼中呐,你莫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初见一面的赵公子?”
“爷爷,你说什么呢,婧儿才没有。”话倒是这么说出口的,可惜孙婧脸上的神色却是已然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唉,女大不中留啊,也罢,做爷爷的便成全了你,不过你须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赵公子不简单。”
“如何便不简单了?”
“宋国是何人当政?”
“皇帝赵构。”
“其子现在何处?”
“石城。”
“你可曾见过民间谁人能有如此高超之琴艺?”
“这……爷爷,你该不会觉得赵公子是太子殿下吧?这如何可能,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四处闲逛啊!”
“这便是赵旉之不同,当初他刚监国之时,不也是微服私访,查获了一件牵连整个临安城的贪腐之案么,孙女儿啊,你可想好了?”
沉默片刻后,孙婧道:“爷爷,可否先不要声张,让孙女先行与其接触接触再说?”
“一切便由你自行安排吧,老头子只需要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至于做法,却只是帮助你而已。好了,下去休息一会吧,晚间还要宴请这位赵公子呢。”
看着孙女下去后,孙逐脸上逐渐有了笑容,心道:看来我老孙家也要出个宫室后妃了,赵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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